飞雪已停,寒风却依旧凌厉,竹叶随风婆娑,簌簌地将枝头的冰晶摇落下来。
那怒吼声,似乎只是一瞬,几人警戒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其他声响。
谢聆正要开口,却见灵焱似乎发现了什么,鼻子用力地朝着空中嗅了嗅,而后忽地朝着左前方走了过去!
谢聆刚想要叫住它,却听白泽说道:“好浓的血腥味”说完身形忽然在空中消失不见!
“那只老虎已经死了!”谢聆犹疑地抬头看向灵焱身形消失的方向时,白泽只一瞬便又很快地回到谢聆身边说道。
“死了?”谢聆想着之前还说要与灵焱一起合谋干掉它,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那老虎竟然这么死掉了。
谢聆沿着灵焱的方向走去,约么半刻便见前方横七竖八地一片血红。
“看来这老虎运气不太好,刚与这熊猫打完架,便遇上了这群豺狼。”白泽看着倒在雪地上的老虎,它周围躺着五具豺狼的尸体,不禁感慨,这大家伙还挺勇猛。
“这么多的肉,带回去够吃好多天了吧。”白泽见谢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提醒他。
“确实不少。”谢聆轻声一笑,看着白泽道:“你说我实话实说,他们会不会信?”
白泽知道谢聆所言何意,不禁笑道:“别说他们不信,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
“可惜,老天爷就是这么偏爱我。”谢聆无奈地耸了耸肩,捋起袖子上前,摸出苏瑾然送他的匕首,率先拖起一条豺狼的尸体,一边处理,一边对白泽说道:“这次要劳烦神兽大人,帮我带这些肉回去了。”
“行啊,不过你得答应我,回去给我做烤全狼才行。”白泽轻笑地落在谢聆身前,看他手法娴熟,干净利落地将那几只豺狼剥皮拆骨,又祛除了内脏骨头,才满意地一挥手,将那些肉收进了自己的空间之中。
“这老虎?有些不好弄啊。”谢聆收拾完五条豺狼,花费了不少时间,转身看着那头体型硕大的老虎尸体,一时有些犯难。
“把它留给那头熊吧。”白泽笑看着灵焱瞪着老虎的尸体龇牙咧嘴了半晌,微微说道。
“熊猫也吃肉吗?”谢聆愣愣地看着灵焱,想着上上一世,他在动物园看的熊猫,一个个抱着竹子胡萝卜苹果吃的老香了。
“呵,你是不是对熊猫有什么误解,是它之前那一爪子没有拍醒你吗?”白泽冷笑地嗤了谢聆一声,无语道:“它再不济,也是一只猛兽,有肉吃,干什么非要亏待自己。”
“灵焱,你要不要把这只老虎拖回去?”谢聆试探地睨了灵焱两眼,见它高兴地一边点头一边龇牙,便知道白泽说的没错。
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了,没见识……
寒风仍厉,吹去竹叶上的雪絮。
谢聆稍作休整后,便与灵焱分开,独自继续前行,他本以为穿过这片竹林应该就能看到村子了,却不想前方竟然还有一大片冰湖,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阳光洒在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冰湖?”谢聆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一片盛大的空阔,白泽则是走到冰面上,用爪子轻轻敲了敲冰面,似乎在试探冰的厚度。
谢聆见状,心中一动,迅速从怀里摸出匕首,开始在冰面上凿洞。
“你这样凿,要凿到什么时候,你走开……”白泽看谢聆费劲儿的样子,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转头就朝着它凿冰的地方扔了一个火球,不过片刻,便烧出一个大洞来。
谢聆看着偌大的洞口,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见那冰层足足有五指厚,湖水从洞中涌出,几条肥美的鱼在水中游动。
“鱼!”谢聆眼前一亮,迅速伸手抓住了几条,白泽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时不时用爪子帮忙抓鱼。
“冬天的鱼,最是鲜嫩干净,我看这村子不靠海,也没有大型的水库,一入冬,湖面几乎都被冻的结实,如果能把这些鱼弄去镇上卖,必定能换个好价钱。”谢聆看着冰洞一被破开,那些鱼儿便迫不及待地跳上来呼吸,高兴得手忙脚乱,一边将跳上来的鱼往白泽扔给他的背篓里装,一边将一些小鱼苗,从新扔回湖里。
暮色如淡墨洇染天时,谢聆背着竹篓转过青石枯树进了苏家的院门,竹篓里的青笋还沾着雪渍,银鱼裹着霜色,肉用荷叶裹得严实,他特意绕去村口的王麻子家换了半包红糖,想着苏瑾然咳疾总在夜半犯得厉害。
苏家老宅门前的枯树落了大半冰晶,雪絮积在青砖缝里,像是打翻了天地的梳妆盒。
谢聆兴高采烈地正要开门,脚下倏地凝住,门内传出的叱骂声裂帛般刺破暮色:“三房如今连个能下地的男人都没有,倒还有余钱请酒席!"
谢聆没想到一回来便碰上这么尴尬的事,往日苏家内里的那些矛盾,他都是尽量能避则避,他只是一个被买来冲喜的夫郎,许多话和事都不好说,也不好做。可如今明明已经分了家,这苏家大房二房还要上赶着来找晦气,真实僧可忍,佛不可忍。
细长的指尖掐进竹篓藤条,谢聆推门时特意放轻了力道,却见庭中石案旁坐着两位华服男子,大房老爷捏着本泛黄账簿,二房夫人蔻丹染就的指甲正指着苏母破口大骂,而一边的苏瑶铁青着脸,狠狠地瞪着两人,手中拎着柴刀,若不是苏母拦着,怕是立刻要冲上去,砍了几人。
谢聆这才发现,苏瑾然和苏父竟然都不在家中,这大房二房是瞧准了家里没人的时候,故意来找茬。
“三年前瑾然高热不退,三弟哭着来求的百年雪参,账上可记得清清楚楚。”大房指节叩着石案,震得茶盏叮当,“如今家是分了,可这药钱,你们却赖不了!”
苏母鬓边银丝被晚风撩起,手上紧紧拉着苏瑶道:“当年分明是曾祖母从私库里取的......”
“弟妹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二房忽然轻笑道,“曾祖母已先去,弟妹要如此说,便是不想认这笔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