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某一天,在我生日前夕,整个世界还像往常一样,平静而又按部就班。我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旧杂志,手机突然“叮咚”一声,提示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消息推送,却没想到,微博上一条醒目的消息映入眼帘——导演突然宣布去年那部双男主剧《沧海》的播放日期,而那个日子,竟正好是我的19岁生日。
我愣了好几秒,大脑突然一片空白,随即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与兴奋。《沧海》拍摄时的点点滴滴,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还记得那些在片场熬过的无数个日夜,和顾星言一起讨论剧本时的专注,以及面对镜头时最初的紧张与青涩,现在终于要上映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沧海》仅仅播出前五集之后,便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迅速在网络上掀起惊涛骇浪,爆火程度超乎想象。一时间,我和顾星言饰演的“叶寒冰”和“柏松韵”这两位男主,一夜之间成为了全民热议的焦点,几乎每天都稳稳霸占着微博上十几个热搜词条。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我们的海报和粉丝举着的应援牌;电视上,娱乐新闻里全是关于我们的报道;网络上,各种剪辑视频、粉丝画作和热烈讨论的帖子如雪花般铺天盖地。我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透明,像乘坐了火箭一般,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演技 流量”的TOP1。我的收入和工作机会成倍数递增,数不清的剧本、电影邀约和代言如同雪花般纷纷涌来,我的生活彻底被改变。
甚至,我还被亚洲杂志评选为继顾星言之后,唯一可以和他匹敌的兼具最帅颜值与最炫演技的后继人。不少评论说,我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颦一笑,都和顾星言像极了。尤其是我的海报侧面剪影,有时连我自己看着,都产生一种恍惚的错觉。
“野哥,咱们做自己不好吗?为什么要一直活在顾星言的影子里?”工作室的同事们常常会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对我默许那些杂志评论表达不满。
“和顾星言一样有什么不好?”我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反驳道。其实,在我心里,能和顾星言相提并论,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他就像是我演艺道路上的灯塔,从一开始就照亮着我前行的方向。
“虽说您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但是以您现在的势头,可是他当年比不上的,您看这十年来,您的势头一直迅猛不减当年,甚至愈来愈猛……”同事还在试图说服我。
“住口!如果没有他的退出,这十年来会有我的立锥之地?”我突然提高了音量,情绪有些激动。在我心中,顾星言对我的帮助和影响,是无法用言语来衡量的。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然而,这一年多来,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我时常会想起他,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偶尔,我会忍不住翻出以前和他的聊天记录,看着那些熟悉的文字,回忆着他的笑容和声音。
这一次,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把热搜词条的截图发给了他。等了好久,手机屏幕终于亮起,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已经过去了,都是浮云。”这简短的回复,与我满心的欣喜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我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半截。
找不到顾星言,粉丝们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考古大队纷纷来袭,他们就像一群执着的探险家,对我的过去展开了地毯式搜索,连我曾经那些练舞视频都被他们扒了个底朝天。
我怀着好奇又复杂的心情,打开了一个视频。画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在镜头前很近的草绿色蚂蚱,它的触须轻轻晃动着,似乎在感受着周围的世界。镜头慢慢拉远,我看到了顾星言,他穿着宽大的黑色古装袍子,一只手提着衣摆,一只手捏着蚂蚱,兴奋地向前跑着,嘴里大声喊着:“北野,北野!”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世界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片场里,一盏盏昏黄的灯散发着微弱光芒,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愈发黯淡,灯光下的人影影影绰绰,好似蒙着一层神秘的薄纱。
“北野,北野!” 顾星言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他身着一袭宽大的黑色古装袍子,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肆意飘动,一只手高高提着衣摆,生怕被地面拖住,另一只手则紧紧捏着一只草绿色的蚂蚱,那蚂蚱在他的指尖不安分地扭动着身躯,触须慌乱地摆动。顾星言满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像个发现了新奇宝藏的孩子,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我穿着一身洁白的袍子,此刻正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眼睛瞪得滚圆,紧张地盯着顾星言的一举一动。只要我的脸稍稍露出去一点,他就像发现了猎物的猎手,立刻兴奋地把蚂蚱朝我伸过来。每次看到那只虫子靠近,我都吓得浑身一颤,条件反射般迅速缩回柱子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而顾星言呢,看到我这副狼狈的囧态,笑得前仰后合,那笑声在空旷的片场回荡,似乎都要把这沉沉的夜色震碎。
“北野,北野!” 他的呼喊声再次传来,透着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
“你你你、你别过来,快把那虫子拿开!” 我躲在柱子后面,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身体也止不住地哆嗦,双手紧紧地抓着柱子,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可顾星言像是被调皮鬼附身了,根本不顾我的害怕,也不管我带着哭腔的呐喊,依旧像个小疯子似的疯狂地追着我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哈哈哈,你出来啊,有本事你别躲着。” 一边说,一边又把那只让我胆战心惊的蚂蚱朝我伸过来,那虫子的模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我不,你明知道我最怕虫子了,你还拿它吓我。” 我带着哭腔抗议道,满心委屈。
“那你出来……你出来我就不吓你了!” 他停下脚步,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像在哄骗一个小孩子。
我小心翼翼地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眼睛里满是怀疑,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可我却没注意到那笑容里藏着的 “坏心思”。
没想到我刚一露脸,他就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蚂蚱伸到了我的面前。那只蚂蚱的后腿被他紧紧捏着,却还在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这可怕的 “战场”。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靠近过蚂蚱,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布满全身,心脏也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你你你——你骗人!” 我又惊又气,声音都变了调。
就在这时,他大笑着,猛地从身后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把我钳制到他的臂弯里。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挣扎着。“看把你吓得,有哥哥在,不怕——”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像轻柔的羽毛,缭绕在我的耳边,那声音顺着耳道一路钻进大脑神经,让我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紧张又有些别样的羞涩。
我被他紧紧束缚住,完全动弹不了,只能对着四周空旷的黑夜大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无边的寂静,四周一片漆黑,长廊下除了我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他得意洋洋地在我耳边低语:“别喊,喊了也没人过来……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他的嘴唇轻轻挨到了我的耳垂,那一瞬间的冰凉和酥麻感,像电流一般迅速从耳朵传遍全身,让我浑身一颤。这种酥麻的感觉比看到虫子时的恐惧更让人心慌意乱,心里像有只小猫在轻轻抓挠,痒得难受。
“求……你……你你快把虫子拿走……” 我带着哭腔哀求道,此刻只想着赶紧摆脱这尴尬又可怕的局面。
没想到,他却得寸进尺,继续不依不饶:“那可不行,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一边挣扎,一边焦急地问道,一心只想摆脱他的钳制,因为再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下去,我感觉自己都要被点燃了,心脏跳得快要失控。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每天叫我起床,直到杀青!”
“啊?这……” 我心里一紧,犹豫了起来。我实在无法想象每天早上面对正在酣睡的顾星言,会是怎样一幅场景,莫名地就有些紧张和害羞。
“答不答应?” 他根本不给我犹豫的时间,把蚂蚱在我面前又晃了晃,那虫子的样子让我头皮发麻,吓得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好好好,我答应你,快把虫子拿走!”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此刻只要能摆脱这只虫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还差不多!” 他满意地笑了笑,随手把蚂蚱扔到了一边,这才松开了紧紧钳制我的手。
他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满意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全是刚才他对着我耳朵说话时那种酥麻又奇妙的感觉,心脏还在 “砰砰” 狂跳,久久无法平静。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我的脸上,脑子迷迷糊糊的,早把昨晚答应顾星言叫他起床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像往常一样,慵懒地拿起手机,随意地翻看着,丝毫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 “风暴”。就在这时,顾星言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叫我起床的人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心里 “咯噔” 一下,这才想起昨天的约定。但我还是心存侥幸,假装没听到,把手机扔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想着:我就不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等我洗漱完毕,来到片场,一眼就看到顾星言已经在那儿了。我刚一出现,他就像被触发了机关一样,立刻紧紧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愤怒,气呼呼的样子就好像谁欠了他一大笔钱似的。我心里有点发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径直走向武术指导那里,开始练习剑术。
休息的时候,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一起坐在一旁休息。他显然还在生气,一脸冷漠,对我不理不睬。我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点好笑,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被我气得不行,一把拿起旁边的一副墨镜戴上,干脆眼不见为净,不想再看我。
第二天早上,我正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埋头看手机。突然,手机 “叮咚” 一声,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我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看,竟然是顾星言发来的一张蚂蚱的图片!紧接着,他的消息也发了过来:“这是忘了叫我起床的惩罚。”
我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 “切” 了一声,随手发去一个表示不配合的表情。
“现在过来!” 他的消息又迅速传来,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才不!” 我倔强地回复道,心里还有点小得意,觉得他拿我没办法。
“我数三二一,如果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 他的威胁让我心里一紧,想起他那天对我的 “亲密” 钳制,心里就有些发怵。
“好好好!” 我连忙答应,为了表示我的不情愿,我故意慢悠悠地磨蹭了大半个小时才动身。
我来到他的房门前,抬手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回应。我轻轻推了一下,门竟然没锁,缓缓开了。屋里静悄悄的,异常的安静,我沿着门廊小心翼翼地向里走,看到顾星言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而匀称,显然是又睡着了。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言哥?”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生怕吵醒他。他却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自然地垂盖在眼睛上,随着他的呼吸在微微的颤动。他的鼻骨线条流畅而优美,在清晨柔和的光线映照下,仿佛一尊精美的雕塑。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竟有些不忍心叫醒他,鬼使神差地坐在了床头边,随手拿起他床头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喜欢马尔克斯,这本又是马尔克斯的《爱情和其他魔鬼》。我翻开书,很快就被里面精彩的内容吸引住了,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
眼看着昨天导演约定好的开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他还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言哥——” 我加大了音量,再次喊道,然而他和周公聊得正欢,根本没听到我的呼唤。
这时,桌子上的一支毛笔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突然想起,顾星言最怕痒了。一个 “坏” 念头瞬间掠过我的脑海。
我轻轻拿起毛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扫过他的鼻梁,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只是轻轻晃了晃鼻尖,并没有醒来。我胆子大了些,又用毛笔扫过他的耳畔,他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接着,我把毛笔伸到了他的耳孔附近,轻轻扫了几下……这下,他晃了晃脑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可他只是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眼,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过去。
叫起床怎么这么难啊?难道他是故意在为难我?我心里有些纳闷,又有些不服气。刚才我那几下 “清扫” 显然很管用,看着他侧过去的背影,我决定再给他来几次。
我再次拿起毛笔,蹑手蹑脚地探起身体,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轻轻贴近他的耳边。就在我快要碰到他耳朵的时候,突然,他一个翻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完全没有防备,吓得整个人直接摔倒在了他的身上!
我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脯,瞬间,他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膜,一下又一下,像敲鼓一样。他一脸懵地看着我手里的毛笔,说道:“让你叫我起床,不是让你给我挠痒!”
我的脸 “唰” 的一下红了,热得就像着了火一样,慌乱之中,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他的房间。
手里的手机突然画面一转,把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视频场景切换到了一条长长的台阶上。我们穿着宽大的袍服,用宽大的袖子互相甩来甩去,谁都不肯让谁。我打他三下,他立马毫不示弱地用三下报复回来;我打他五下,他也一点都不会少地还给我。我一边打,一边喊:“顾星言,你一点都不爱幼!”他则立马回我:“你还一点都不尊老呢!”我们从台阶上一边打着一边往下跑,笑声和打闹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直到消失在摄像机的视野里,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和一个小白点。
视频的后面,风格突然转变,变成了很慢的镜头,一帧一帧地记录着他和我的一次次眼神对接,每次手和手不经意触碰的那些瞬间。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触碰,都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温度和情感,让我的心不禁微微颤抖。视频的结尾,写了一句话:“致世界上最温暖最可爱最遗憾的CP——野火燎原。”最后,是粉丝们齐声大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看着看着,我的眼眶有点热。
我好想顾星言呀!
紧接着,又一个不一样的视频跳入我的眼中。这个视频拍得很模糊,画面抖动得厉害,噪音也很大。远远的镜头里,依稀辨认出是两个人在激烈地争吵。
“顾星言,你别觉得你现在是当红一线,就可以这样践踏资本!”一个声音愤怒地响起。
“北野他为什么生病?”顾星言一手指着远处的酒店,一边气愤地说道,他的声音因为气氛,有些颤抖,“剧组服务跟不上,在这冷水里泡一天,连热水澡都没得洗,换了谁能承受?也就是顾北野是个十八线小透明,也就是他善良不和你们计较,换了瀚泽,你们会这样?”
“那你说2000万的违约金谁来付?”导演把烟头掐灭扔在了地上,狠狠地用脚踩了上去,“当初我就说用瀚泽,是你来保证极力举荐顾北野,还说为了节省开支,这下好了,没节省,反而多出来2000万违约金!”
“难不成让顾北野来付?他一个毛头小子,恐怕这么多钱会吓死他!”导演愤愤道。
“我来!”顾星言的这两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围观的众人一惊,导演不相信地从一堆烟蒂里抬起了头。
“你疯了!我坚决不同意,不会叫你挪动工作室的一分钱!”说话的人我认得,是顾星言的经纪人,他强烈反对。
“我自己来付,你们都不用管。”顾星言说着转身就走,走到半路,他再次回过身走到他们跟前,一字一顿地说:“这事谁都不许告诉北野!”说完,他大踏步地走出了画面,那坚定的背影,让我心中一阵刺痛。
我从未见过顾星言如此发火,如此笃定。我关掉视频,窝在沙发里,看着屋外星光灿烂的天空和满目繁华的夜晚,心中却陷入了疯狂的愧疚和自责之中。
我怎么能这么傻呢?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都没有好好谢过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十年前,自从他走后,2000万的事儿就再也没有人提过,我也一直天真地认为,也许2000万的事儿真的不存在。我以为那晚我烧得糊涂只是幻听,可是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可是,谁会在十年后的今天把这个视频放出来呢?放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肯定是因为最近您的电影《预言》要上映,对手公司放的黑料。”助理乐乐在一旁猜测道。
不过,此刻的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马上见到顾星言,我要知道他在哪里,我要当面向他道谢,向他倾诉我这些年的思念和愧疚。
“马上帮我联系顾星言,用任何方式,我一定要马上知道他在哪里?!”我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
大家都被我的失控惊讶到了,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了一般。
“都愣着干什么?行动呀!天亮之前,我必须要知道他在哪里!”我再次怒吼道,心中的焦急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我吞噬。
几个人面面相觑,继而开始手忙脚乱地打电话,通过各种渠道去帮我获取顾星言的地址。
我瘫软在沙发里,双手插入头发里,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他骑自行车送我去公交站,他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我那晚发烧后,迷迷糊糊地缠绕在他身上,他焦急的眼神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他和导演的吵架,他为了我挺身而出,毫不退缩;然后是他送我的预言诗,那些充满鼓励和期待的话语,仿佛还在我耳边回响。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混蛋,非常的混蛋,我竟让时光就这样白白流逝了十年!为什么我现在才想起来要去找他?为什么我这么迟钝,这么后知后觉?
一直到凌晨,大家都疲惫不堪地摊开了双手,“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
“我们能打听的都打听了,圈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Sorry……”
我有些气急败坏,失望和愤怒达到了顶点。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Hello,是在找我吗?”竟是顾星言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你在哪里?”我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十年来,我无数次地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每次都搪塞回去。
而这次,他很快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我已经等不得一分一秒了,决定马上就出门开车去。
“别急,北野,今晚好好休息,天亮了再来,我会等你。”他安抚我道。
这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每次闭上眼睛,便会浮现出十年前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每一次的回忆,都更加加深了我对自己这十年来钝感的后悔和自责。
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我已经28岁了,而他也已经35岁。
所幸,我明白得还不算晚。
期待着,盼望着,迷迷糊糊里,5点的闹钟终于响了。我不顾一切地抓起车钥匙,迎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开上了去往钟南山的路。一路上,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温暖又耀眼,我知道,我正在奔向一个全新的开始,奔向那个我亏欠了十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