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到了陆昼一个好友的生日,叫方凡,是陆昼的那群小弟里面官最大的,时常还会收到情书,长得帅话也多。
方凡邀请了班上的一些关系好的人,沈文季沾陆昼的光,赫然在列。
地点定在一个唱吧包间里,地点在离学校不远处。
这个年纪的学生正处青春期,恋爱是个问题,难免话题间也会提到,特别是陆昼这种在班里影响力大的人。
等庆祝完开始闲聊时,方凡向旁边坐着的陆昼低声问:“陆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上次郝安河表白你怎么就拒绝呢?”
沈文季就坐在陆昼对面的沙发坐上,方凡的声音完全足以被沈文季听到。
陆昼笑了笑抬眼朝向沈文季,说:“之前好像没有,但是现在貌似有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沙发座上的人都听见。
沈文季抬眼看向陆昼那边,见陆昼朝他勾了下唇角,转头向坐在方凡旁边的郝安河,眼神暧昧,还对她笑了笑。
见此包间里的人都起哄起来,声音盖过了音乐。
沈文季就沉默着等着派对结束,沉默中接受着摆在眼前的事实。
这场陆昼导演的闹剧里,他才是最后的小丑,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还是要往里跳,就因为被陆昼勾了几次。
陆昼没有给他所谓的名分,陆昼想什么时候脱身就什么时候脱身,不对,或许陆昼从来没有陷进来过,站在泥坑里的人只有沈文季。
最后在众人欢呼声结束声中,沈文季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走过巷子转角时,他的手被人扣住了,他被迫顺着力道被拉进黑暗的巷子里。
陆昼没开口说话只这么看着他,手也没松,紧紧攥着力道大的沈文季泛疼,沈文季没和他对视,气氛就这么凝滞,心里却在较劲。
沈文季刚开始就面对了陆昼的阴郁真面目,明知陆昼是在故意撩拨玩弄自己,但是在那一次一次,无论是紧贴的亲密,还是夜深人静的静谧,都让他一步一步沉沦,明知这是个陷阱。
陆昼故意让他目睹起哄现场,这就是陆昼对他的玩弄方式。
就这么过了好久,沈文季才启唇:“我不想和你谈恋爱。”声音带了些哑意。
他是回答的上次陆昼在卫生间隔间问他的问题:
——想不想和哥哥谈恋爱。
沈文季也不是软弱不知反抗的,陆昼要戳他的心,那他也要故意砸烂陆昼的计谋,把事实血淋淋剖开摆在陆昼的面前,不如陆昼所愿,不让他如意。
陆昼想要他表明心意他偏不,他就要以牙还牙戳陆昼的伤口,甚至还要往上面撒盐,谁都别想好过。
话落,陆昼呼吸骤然加快,而后沈文季就被吻住了。
他立刻反抗推搡起来,可惜下一秒他的双手都被紧紧抓住,口腔内是蛮横的冲撞。
沈文季皱着眉去咬陆昼的舌,之后迎来的却是更加粗暴的对待,混合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好不容易被松开了,迎面而来的是陆昼的质问:“和我接吻不舒服吗?你这几次难道不动情吗?我帮你撸的时候你不是很爽吗?”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不解:“要不要再吻一次?”这次的话带着些恶劣笑意。
陆昼的话仿佛一根一根的针刺进沈文季的胸口,明明白白一字一句都在说沈文季不知廉耻。
沈文季还是没回答,只别头看着角落里的光影。
见沈文季没反应陆昼有些急了,但还是斟酌了一会说:“我是在玩你,但你不许不想,你没有不想的权力……必须喜欢我。”
沈文季就听他说这些话,话落他才抬头对上陆昼的视线,也未说话,只是用力扯开陆昼禁锢他的手,跑了出去。
沈文季奋力跑着,抬起衣袖使劲抹掉嘴上的血迹,眼眶里有了些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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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沈文季一心扑在学习上,他害怕一旦停下来,那天晚上的场景、陆昼说的话,就会充斥进他的脑海里。
他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放学回家,一个人在卧室里自习。
本身就沉闷的性子,比往常更甚,甚至连送他上学的司机都察觉到了,他与沈玉来询问沈文季时,沈文季只回答最近压力比较大。
这晚沈文季正伏在桌上做题,好在南辰的练习题很多,以沈文季普通的能力,足以他应付好一段时间。
桌角的手机倏然响起。
显示蜘蛛,蜘蛛原名朱知。沈文季并不动手机,而是让它放在原处,手指划拉几下开了免提,难得的停下笔放松一下。
话筒那边传来声音朱知的声音:“哥们,我有道题不会啊,我给你拍拍,你帮我解下。”
对于朋友的请求沈文季向来不会拒绝,他截屏保存下来,靠着椅背闭着眼动了下嘴角,仍是一脸疲色开口:“你怎么沦落到需要自己解题了。”
“这不是你走了吗好兄弟。”从话筒这边都能感受到朱知夸张的鬼哭狼嚎,那边开始唱起来,“我的好弟弟啊,年纪轻轻就远走啊,丢下哥哥我啊……欸,哥们,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这不是大展神功呢嘛,没好意思打断你。”沈文季舒了口气。
“你在那边怎么样啊?”朱知故意作怪异的口音讲话,“我身边这些姐姐一天找着我薅,让我联系你。”
“就那样呗,又不是进了南辰就会飞升。”
“哈哈哈哈,你别逗我,最受不了你这种老干部讲笑话了。”
沈文季手上闲着,心头难受的觉得手上缺了什么,他开始翻口袋,身上穿着的睡衣口袋里啥都没有,心难以言说的慌乱。
沈文季想,钥匙扣一定在他今天穿的校服里,他往床边走,床尾放着他的校服。
可是他翻遍了校服口袋,找了好几遍,里面什么都没有。
“沈文季你干嘛呢,半天不讲话,是不是有了好兄弟我们感情淡了?”朱知虽这么说,可语气含糊,似乎是在含着棒棒糖吗,时不时还嘬一口。
沈文季手上的校服划落在床脚,他难掩话语中的慌乱:“朱知……我钥匙扣不见了。”
朱知想起来,在高一的做操的时候,沈文季的钥匙扣跳掉了,沈文季回到教室才发现,当时沈文季急得额头冒汗,吓了他们一跳,他们班里的人逆着上楼的人流下去找钥匙扣。
幸好的是,钥匙扣只是沾了点灰并没有被踩碎。
“卧槽,你别吓我,淡定淡定。”朱知听着那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沈文季在房间来回地转,眼泪不知不觉流花了脸,每个角落都看一遍翻一遍,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却依旧找不到。
沈文季彻底崩溃:“我钥匙扣呢,钥匙扣……”他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词。
“沈文季!你冷静下来,你想想上次见到是什么时候。”
沈文季压抑着慌乱强迫自己回想。
方凡过生日那晚他还在口袋子捏着钥匙扣,之后……之后……掉在了巷子里。
沈文季扶住了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掐自己一把。
钥匙扣是沈文季去世的父亲送他的最后的东西。
在陆昼家里完全用不到这玩意,因为院门是指纹解锁,他自己的房间门不需要钥匙,从里面外面都可以开,所以这东西就闲置下来,当作对父亲的一个念想,如今,钥匙扣都丢了。
沈文季捏紧手心,用力到指尖泛白。
沈文季这段时间到哪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课吃饭学习,可是哪里都有陆昼的痕迹,去哪里都逃不掉,他被圈在这个陆昼的圈子里,教室里到处都是陆昼的兄弟,家是陆昼的家。
短短的几个月内,让他明白,他无处可去,没处可逃。
朱知:“你别吓唬我,沈文季,想到了对吧?”
“嗯,我去找了,我挂了。”
“别别别,大兄弟,我听着你的声音,你去找,现在晚上了你小心点。”
“知道了。”沈文季胡乱抹了把脸,穿起外套,往楼下走,因为着急,步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并不小。
路过一楼客厅的时候陆权和沈玉都看过来,沈玉:“文季你去哪?”
他不能让沈玉担心:“噢,我出去买个东西就回来。”
“小心点。”
“好。”沈文季一阵风似的越过院门。
并未留意到还有个身影站在厨房内,将他着急的模样收入眼底,若有所思。
唱吧附近的巷子很黑,有路灯也只是昏黄的即将报废的,沈文季打着手机灯光仔细找。
他从家门口沿着那天他跑的线路一路找过来,跑步这么久本就费体力,他大喘着气弓腰,眼神不放过每一寸土地,汗珠沿着下颌滴落在土地上,形成一个小漩涡。
手机里传来朱知的声音:“沈文季,慢慢的,别急。”
从发现钥匙扣不见到现在,开始沈文季抱着能找到钥匙扣就在这的心思,现在对着时间的流失,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来。
向来淡定沉稳的他,面对了他和陆昼的事情,雪上加霜的丢失钥匙扣,他变得手足无措。
陆昼沉着脸站在角落,看着沈文季在这一小块地方不死心地找,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那天晚上从沈文季身上掉下来,他就它捡走了。
是谁送沈文季的,为什么他这么着急,他还从没见过沈文季这般模样,和他一直通电话的又是谁,沈文季从出门后到现在一直都举着手机。
诸多疑问凝聚起来,名为嫉妒的情绪压在陆昼心头,沉闷难以解开。
最终陆昼还是将手上的钥匙扣放下,放在一块被昏黄路灯照到的角落,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