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在恐惧中等待了一段时间,帝谦都没有动静,他将举着的手往下放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打量帝谦的神情。
帝谦看了他一眼,将茶杯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叹息一声,没再多说,就走了。
陆离站在原地,双目紧盯着帝谦的背影,直到帝谦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陆离胸膛上下起伏着,他难以按捺自己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掀翻在地。
听到动静进来的仆人,看见他面上表情,话都不敢说,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口“少爷,需要打扫吗?”
陆离眼神都没分他一个,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陆离坐在床上,怎么都想不通,帝谦到在生什么气,他不是也去了吗?干嘛呀,他可以去,自己不行?
想推行,就推行呗,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出去玩哪里有人会那么关注呢?去就去了呗,而且也不是三天两头都去啊,十八年了才去第一次。
陆离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看着房间里面放着的帝谦的东西,都不想在房间里面待了。
他推开门,门口的侍卫将枪叠成十字,挡住了陆离的路“二少,主子让您在房间里面好好反省。”
“他关我禁闭?”陆离吃了一惊。
“只是让您好好反省。”
“行啊,反省。”陆离没等他们再说话,就一下把门拉关上了。
他在房间中环视一圈,只有窗户可以出去,他抓着木窗,一点一点的推开,生怕它发出声响。
陆离成功之后,扭头看了一眼门,确认没人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扬长而去。
京都对他来说也是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几个从陆俜那里要来的铺子可以去。
但是去了,就得看账本,万事开头难,陆离现在就处于开头难的状态,他可不想去自讨苦吃。
“喵~”
陆离还在纠结的时候,就听见煤球站在他旁边叫嚷。
“嘘,小声点。”
煤球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陆离,没办法理解主人在干什么。
“喵~”
陆离双手合十,朝它一拜“祖宗,别出声,会被抓的。”
陆离突然灵光乍现,找不到目的地,那就随便走。
他蹲下和煤球打商量“你带路,我们随便找个地方玩。”
煤球看了它两眼,扭头就走,带着陆离钻狗,一路走到了河边。
它双眼盯着河里游动的鱼,眼疾手快的打上来一只,大小只有两指宽,它放在中间,还往陆离那边推了推,意思是你先吃。
陆离哭笑不得,捡起沾了沙土的鱼在水里洗了洗,起了个篝火,当真烤起鱼了。
煤球坐在他腿上,掐了掐“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旁边悉悉索索的传出些声响,他们都敏锐的望过去。
草丛里钻出一个没穿鞋子的孩子,他有些局促的站着,视线不住的往烤鱼上飘。
双脚不住的交替着磋磨,陆离才发现,他根本没穿鞋,脚还被刮出了血。
陆离朝他招招手“小孩,过来。”
孩子警惕的看着他,并不采取行动。
“过来啊,想吃就过来。”
小孩的视线从烤鱼上挪到他脸上,又从他脸上挪回烤鱼上,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嗓子开口“可以给我一点吗?”
“你和小猫打一下商量,它同意我就给。”
小孩看了一眼煤球,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脚,闷闷道:“你不愿意给就算了。”
“鱼是小猫抓的,又不是我抓的,你瞧你这话说得,我让你问问抓鱼的你还有意见了。”陆离翻了一个面继续烤。
煤球坐在陆离他腿上,仰着脑袋颇有些骄傲。陆离替孩子开口:“分一半给它?”
煤球一双猫眼,看了小孩一眼,就点点头表示同意,陆离才将鱼塞到孩子手里面。
煤球看见陆离手中还剩一半,又叫了一声,意思是全部给他。
煤球又下河打了一条鱼上来,陆离如法炮制,孩子想说些什么,但又难以启齿,最后抱着鱼转头就跑了。
陆离第二条鱼快烤熟的时候,那孩子又来了,他手中的鱼早就不翼而飞,然后小心翼翼的往陆离这边靠近。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自然在这样的天气里感觉冷,他坐在火堆最外面。
瞧见陆离没有搭理他,就一点点往前挪,直到坐在了陆离身旁,火舌舔舐着空气,他身上也渐渐的暖起来。
胆子也大了,盯着陆离手上的鱼。
陆离瞥了他一眼“已经给你一条了,剩下的这个,我要自己留着。”
孩子收回视线,抱着双膝,将下巴搁置在腿上,没有说话。
这个动作露出了他的后颈,陆离从那里发现了一道青紫的痕迹,延伸进粗糙的布衣之中。
陆离心中一凛,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空气一时之间静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