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听风的日子 第5章 丘比特忘带隐形眼镜了

那点别扭的心思，就这么模糊地翻篇了。颜衍和池晟都很有默契地避而不谈，像是都彼此了然于心。日子滑得飞快，压根没个章程可循。地球倒是一如既往的靠谱，兢兢业业地以每小时一千七百公里的速度自转着，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陀螺。

这天中午，213宿舍弥漫着一股子脏摊的香味。穆曦哼着小曲儿，指挥张静岚扫地，同时麻利地将颜衍床边的折叠桌搬出来，打开支在地上。

“军学胡同两大特色，还得是炸野味和鸡架！真香！”她说完，抽了几张纸巾在桌面胡乱擦着，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嫌脏别用，自己找地儿吃去。”颜衍叼着半袋酸奶，没好气地乜她。

“哎呀，这不是在墙边放好几天了嘛，都落灰了。快来快来！刚炸好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颜衍朝宿舍门口张望了一下，慢悠悠地挪了过去。

“萧月呢？”她随口问道。

“她？！一下课就跑了呗。昨儿不是说，今天中午要跟马佳男一起去看电影吗？”穆曦撕开几个塑料袋，抓起一个鸡架，大大咧咧地叉着腿坐在板凳上，啃了起来。

颜衍刚把最后一口酸奶吸溜干净，就听见张静岚故作神秘地问道：“诶，他俩不会已经好上了吧！”一边说着，一边从穆曦手里抢过一个寿司卷塞进嘴里。

“估计快了吧，俩人眉来眼去这么久了。。”

张静岚夸张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啊，咱们宿舍这么快就有人脱单了。”

一听这，颜衍那双狐狸眼就扬起来了，冲她促狭地一笑：“听你这口气是羡慕啊，要不姐姐给你找一个？”

“别别别，我对这完全不感兴趣，您别捎上我啊。”

游戏直播才放到一半，穆曦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手里的寿司，转头看向颜衍：“诶，咱先不说萧月，我想起件事来，就你跟池晟，你俩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正往下吞饭团子的颜衍被这话噎到了。

她使劲拍了两下胸脯，回她：“什么什么情况，我俩不一直那样吗？”

“不是，怎么能一样呢？我跟你说，完全不一样……我现在看你们俩周围啊，简直就像冒着粉红泡泡，腻歪死了！是不是啊，岚岚？”

“工具岚”笑着点头附和。

“不过说真的，你们俩看着还挺配，就是这人不太靠谱啊，成天招蜂引蝶的，玩玩还行。”

“工具岚”略作沉思：“嗯……是有点，太招小姑娘喜欢了，不太安全。”

颜衍被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哭笑不得，她掐着腰，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转身靠在床头，两条腿随意交叠着。

“你俩扯远了啊，我俩认识多久了，要看对眼早对眼了。你跟大缝不还天天坐一起吗？”

穆曦一听这就不乐意了，放下手机就要跟她理论一番。

“诶！那可不一样啊，你别给我俩凑一块。我俩天天除了研究怎么打CF，也研究不出鬼的泡啊！”接着她又咂摸出点别的意思，“我怎么瞅着你像转移话题呢？”

颜衍喉咙一亘，想开口，愣是卡在这节骨眼上。

一看这反应穆曦就来劲了，刚要张嘴揶揄她，倒是张静岚先说了话。

她擦擦嘴边的油渣，好心劝道：“我建议啊，你还是别跟他走太近了。我听他们说，前几天他那对象来找他了，就在大门口，好多人看见了呢。”

她停了下，才接着说，“好像池晟也没赶人家走，他对象就在门口拉着他说啥，他也没怎么着，我估计啊，估计是想和好吧。”

说完，她便准备爬回自己的上铺。

也不知道是被这消息惊得，还是刚刚被噎到还没缓过劲儿来，颜衍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疼得她眼前直冒金星。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床板上，整个人僵硬地像块木头。

一心想吃瓜的穆曦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小板凳一挪，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到正往上铺爬的张静岚面前，继续追问：“诶诶诶，什么情况啊？”

张静岚把枕头拍了拍，翻了个身：“意思就是说，你别瞎点鸳鸯谱了。颜衍不说了嘛，要好他俩早好了。再说了，池晟也跟别的女的闹啊！”

穆曦咋舌：“那他可有点渣了，妥妥渣男。”

“也不能这么说吧，听说他其实挺专一的，就是性格那样。。”

“？？？？”

“你还记不记得他来咱们班都快要高二了？我那时候听大缝说，他是在十七中因为打架被开除才转过来的，好像就是因为他那对象。他对象好像也是十七中的吧？叫什么……什么安琪？”

“噗……这什么名字啊，哈哈哈！！以为是天使么真无语了，我……欸？颜衍你怎么了？？”

颜衍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捂着肚子往厕所冲。那速度，简直堪比一阵风。

宿舍里，穆曦和张静岚面面相觑。

好半晌，穆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靠…不是吧……她这是，被气着了？？”

张静岚：“……”

接下来的一个中午，对颜衍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张静岚劝她跟阿尔法大婶请个假，但她拒绝了，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了教室，趴在桌子上，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前几天座位大调整，除了万年不变的杜垚，其他人都换了位置。池晟去了倒数第二排，跟她隔着两个过道。邹以航更惨，因为旷课被老班逮个正着，直接“升级”到讲台边，成了老师的“私人VIP”。

颜衍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正好被刚从车棚打扫完卫生回来的池晟尽收眼底。

上课时，他越看越觉得斜前头那人不对劲，但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犯着嘀咕，他忍不住扭头敲了敲身后的桌子：“哎，颜衍怎么了？怎么老趴着呢？”

穆曦从一堆公式里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又埋头苦算，含糊不清地回：“没啥，就胃疼，中午吃坏东西了。”

胃疼？

池晟有一瞬的怔愣，视线又落回前方那抹纹丝不动的身影上。

说起来，确实挺反常的，刚才脸白得像张纸，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蔫了吧唧的。

“胃疼咋不请假？脸都白成那样了不知道？”

“不是，大哥你管人家呢！” 穆曦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觉得这人真有点蹬鼻子上脸。

池晟莫名其妙吃了个瘪，挺不爽她这突然的态度，心里头连跟着冒出点火。右手食指尖一下下轻叩着桌面，像是在盘算什么。等过了几分钟后，他好像做完了什么决定似的举起手。

“报告！老师我要去厕所！”

池晟直接去了一楼最西边，走进一瞅，发现医务室的门是反锁着的。这才想起，今天周二，校医都休息。

他不走心地“啧”了一声，又转身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池晟回了教室，看着挺神清气爽的，额头还有点细密汗珠，就是插着兜的手那里鼓鼓囊囊。

颜衍硬撑过这节课，一打铃就跟解脱了一般长舒口气。刚试着想站起身，就感觉脑瓜子一阵天旋地转，只好无力地又趴回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子烧得慌的感觉才慢慢退去，意识也渐渐模糊，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吵醒的。颜衍揉了揉眼睛，感觉眼胀得厉害。一抬眼，就发现桌子上多了点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拿起那盒斯达舒，又打开最底下那张纸条扫了几眼，隐隐约约还能闻到那股子熟悉的黄鹤楼味儿。

好像早就猜到是谁一样，几秒钟后，她面无表情地将纸条重新叠好，精准地扔进了桌篓里，抠出一粒斯达舒，就着水咽了下去。

其实颜衍是个早产儿，生下来才四斤多点儿，小猫崽似的，没两天就查出来肺炎，在保温箱里住了整整七天。后来身子骨渐渐结实起来，反倒不爱生病了，偶尔发个烧，也过不了三天就能好利索。也不知道中午怎么折腾的，这会儿蔫了吧唧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估计是自习课的缘故，老班还被叫去开会，班里难得安静下来，颜衍吃了药，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诶！杜垚，你跟我换个地儿呗，下课请你喝饮料。”池晟猫着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杜垚一听，有这好事？不占白不占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池晟挪到杜垚的位置坐下，见颜衍的脸色好些了，心里松了口气。视线扫过她敞开的校服拉链，里面似乎只穿了件低领的衣服，大片白皙的锁骨和肌肤都露在外面。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声，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她身上，手肘撑着桌子，歪着头看她。

当初池晟来三中没多久就听说过颜衍这号人物。说是532班有一个长得贼漂亮的女生，北京来的，家里有钱，浑身名牌，就是性格野，说话跟放炮仗似的，还特爱跟人对着干。池晟对这种女生没什么兴趣，他还是喜欢乖一点的，别惹事，女生还是乖巧一点惹人疼。

后来对她感兴趣，还是听邹以航那天说，赵磊跟他们班一姑娘动了手。把人家姑娘惹急了眼，照着裤.裆就是一脚。赵磊哪受得了这气，立马还手，一脚踹人家肚子上了。那天班里人不少，那姑娘愣是没哭，眼眶红了一圈，抄起椅子就往赵磊身上砸。

邹以航说：“要不是其他人拦着，我估计赵磊能对人下狠手。”

池晟心想，这不就是社会小太妹么。可也觉得有点意思，头一次见着敢这么对一大老爷们动手的。

颜衍来523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漂亮是真的漂亮，那张脸别说在高二，放眼整个三中都算得上出挑。皮肤不是那种病态的白，是健康的小麦色，在三中一群涂脂抹粉的女生里，显得格外干净。

三中本部管得严，女生都不让化妆。颜衍偏就长了双勾人的眼，素着脸也招人，又纯又媚的。

后来池晟第一次瞅见，那向来冷着脸的姑娘，笑起来跟个小仙女一样，愣是给他看呆了几秒。

这姑娘长的太好看了，是越看越精致的那种好看。

跟其他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看见漂亮姑娘，总要下意识地招惹两下。池晟也动了心思，颜衍和那些娇滴滴的女生不一样，大大咧咧，不矫情，也没有富家女的臭毛病，相处下来让人觉得自在。

可池晟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觉得这姑娘太假。不是那种一眼看穿的做作，是觉得这人心里总藏着什么，老让人在意。

池晟打小就会察言观色，看人都能看到骨头里。他觉得颜衍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

后来他“碰巧”撞见颜衍抽烟，其实他早知道，好几次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煊赫门味儿。

可那天他就觉出点什么了。

太白了，这姑娘。表面看着烂了，芯儿太干净。

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

他骨子里的那点征服欲被勾起来了，就想看看这人到底藏着点啥东西，怎么那么白纸的姑娘，愣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池晟的目光就那么黏在她脸上，直到那双紧闭的眼睛扑闪两下，估计是刚醒，还迷糊着，带着点水汽，愣愣地瞧着他。

老实说，颜衍真没想到一睁眼是这么个情况，池晟近在咫尺地盯着自己，认真程度堪比观摩卢浮宫那幅《睡人》画。她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旁边坐着的不是杜垚。

睡懵了，反射弧都跟着变长，颜衍此刻只能用眼神询问：哥们儿，这什么情况？

池晟倒一点不慌，嘴角挂着笑，眉梢都是愉悦，慢悠悠开口：

“我发现你眉毛竟然是连上的啊，不注意还真没发现。你毛长这么旺盛的么？跟个母猩猩是的。”

“？？？”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场方式？？？

不得不说，饶是颜衍涵养再好，也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气红了脸，抬手捂住自己的眉毛，憋出一肚子火。

池晟跟没事人似的，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低声说：“睡醒了？下课还早，你要不再睡会？”

“？？？”

她一下就精神了，鲤鱼打挺坐直，校服外套就这么滑落下去。她赶紧捡起来，蹙眉看了池晟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她下意识呛他：“你没事不老实在自己那待着，坐我旁边干什么？”

池晟一听这个气啊，咬牙切齿地说：“真好心没好报啊！又是给你买药又是给你衣服穿，连个好脸都不给。”

颜衍意识到自己反应是大了点，有点不好意思，半天憋出一句：“谢谢啊。”

池晟气笑了。“你就敷衍我一句就完了？”

“那你想怎么着？我也没要求你这样呀。”

得，关心关心吧还惹一身骚。他又说：“你成天不气我不痛快是吧？”

颜衍被这过于敏感的说辞搞得警铃大作，把衣服扔给他，低头小声警告：“你能不能别老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池晟一听这话心里就不得劲，他怎么不明白这话意思，但还是气的不行。蔫坏地凑过去：“怎么个误会？？是让别人误会了？还是让你误会了？”

颜衍瞪他：“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池晟就不乐意她这样。

“那你说说，到底是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眼前这人一双妖冶邪魅的眼，棱角立体的轮廓，性感殷红的薄唇微微张动，确实像极了从克里斯威顿城堡里走出来的吸血鬼贵族。

这吸血鬼好像要扑过来咬她脖子了。

她紧了紧手心，说道：“我明白什么？我不明白。”

池晟“啧”了一声，烦躁地扒拉了下额前的碎发，冷冷地盯着颜衍，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像在温水煮猩猩。

“算了，你随便吧。”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池晟头也不回地往后走。杜垚蹑手蹑脚地挪回了座位，大气也不敢出。

颜衍低头咬着嘴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最近她精心搭建的理想王国眼看就要崩塌，偏偏这时张静岚告诉她，池晟和白月光还藕断丝连，白月光在校门口堵他，他没准儿这就准备吃回头草了。

哦对，白月光的学校是池晟带她去的十七中。

哪怕是最不愿记仇的颜衍，在听完这一连串阴差阳错的信息后，也还是感觉像被兜头泼了盆烫水，羞辱感铺天盖地而来，受伤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个平安夜。

如果现在能回到那个在摩托车后座红了脸的中午，她想，她一定要把简荣华那三个耳刮子，原封不动的甩到这个不知悔改的自己脸上。

也正是因为前车之鉴，她开启了一种自我埋没的本能。如果不这样，有些东西一定会带来莫须有的伤害，而受害者必然是她。

颜衍和池晟开始了冷战。掐指一算，已经僵持了六小时四十三分钟二十七秒，冷战仍在持续，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颜衍面前的白纸已经布满圆珠笔划出的“伤痕”，触目惊心的。

杜垚斜睨着她，一派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悠悠开口：“你啊，真是个喜欢在悬崖边跳舞的疯子。”

疯子？

颜衍才不在乎。她可以让一切成为艺术，却偏偏拿池晟没办法。现在倒是因为他，成了拙劣可笑的小丑。

之后两天池晟没有出现在学校，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甚至企鹅号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愤怒吗？嗯，对于她这种十分唾弃用拉黑来泄愤的人来说，确实挺愤怒的。

穆曦在一旁煽风点火：“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欲求不满的怨妇，就差把‘老娘不甘心’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颜衍随手掏起身后的枕头就堵住那张跌跌不休的嘴：“你要是大姨妈也像你这张嘴一样准时汹涌，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张被蹂躏的脸瞬间变了色调，特喜感。

而在颜衍鸡飞狗跳的这两天里，马佳男第二次把萧月拐跑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马佳男，那小子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简直就是从言情剧里走出来的“阳光、帅气、体贴”男主标配。

她也曾亲眼目睹，这个男孩在两小时内给萧月折出两百多只纸鹤，而那堆纸鹤差点在日后的某天被她当成宿舍垃圾扫地出门。

当时萧月依然是柔情似水的模样。用柔情似水的嘴通知她：“如果有机会，希望楼下垃圾屋成为你永远温暖的家。”

萧月一直是这样，人畜无害，岁月静好，偏偏颜衍一看见她那张脸，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咒怨”两个字。

周一，颜衍再次见到池晟。

然而，这尊大佛仿佛得了健忘症，选择性地屏蔽了她——就像屏蔽空气中过高的二氧化碳浓度一样，精准，彻底。颜衍觉得自己瞬间被空投到了阿拉斯加的冰原上，从头到脚凉得透彻。

数学课刚过半，杜垚突然用笔杆戳了戳颜衍，眼神里分明写着“姐们儿，你有瓜吃”。

她用气声问：“你知道池晟在空间里发的什么鬼东西吗？”

颜衍摇头。她哪知道，她他.妈还躺在小黑屋吃灰呢。

下一秒，杜垚的表情精彩纷呈，仿佛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蟑螂，还是带翅膀的那种。

颜衍从小就坚信“条条大路通罗马，条条小路也能通罗马郊区”。可当她真的窥见了罗马郊区的“盛况”，唯一的反应是：今天星巴克的美式，确定没放两勺糖？齁甜齁甜的。

池晟的空间里，赫然躺着三条新鲜出炉的动态，明晃晃，亮瞎眼。

第一条，颜衍，我喜欢你。

第二条，颜衍我想跟你在一起。

第三条，颜衍，我真的喜欢你。（附赠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表情）

评论区一片沸腾，无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都坚定地站在池晟那边，摇旗呐喊。甚至有个不知名人士慷慨激昂地留言：“颜衍，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告诉你，池晟值得！你跟他在一起绝对会幸福！错过他你会后悔的！”

颜衍合理怀疑，这人八成刚经历了失恋的暴击，急需找个情感宣泄口。

然而，看着看着，颜衍的心口却像炸开了一朵花，猝不及防，砰的一声，炸得她晕头转向。

就像一块干涸贫瘠的土壤，固执地冒出了一株嫩芽，那些被她刻意隐藏起来的柔软，那些本该锁在暗阁深处的秘密，此刻却毫无预兆地重见天日。

又一个礼拜过去了，池晟这尊大佛总算注意到颜衍这尊小菩萨了。一下课，他就大摇大摆地把她堵在走廊角落。

“颜衍，你是不是知道了？”还是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口气，只是声音压得低低的。

她故作镇定，心里却慌得一批。

“可能我知道的就是你说的那个知道吧。我难道不应该知道吗？”

池晟没接话，万年冰山脸又回来了，然后丢下一句：“哦，那既然知道了，你给个反应呗。”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颜衍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池晟就跟全世界宣告了颜衍是他的所有物一样，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连去厕所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暧昧目光。

她平静的校园生活，彻底被打破了。

这天最后一节活动课，池晟旁若无人的坐到颜衍旁边，摊开手掌，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手伸出来。”

颜衍虽然满肚子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陌生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有细小的虫子在爬，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她盯着投影屏幕上男女主角的甜蜜互动，直到池晟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

颜衍缓缓举起左手。

大屏上正播放着《百万英镑》，男女主角在大雨滂沱中拥吻，光影暧昧。借着那点微光，颜衍看见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线条歪歪扭扭，像孩子气的涂鸦，却闪着叫人移不开眼的璀璨光芒。

池晟突然笑了，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我送你的，独一无二。”

颜衍垂眸看着那枚戒指，心里却泛起苦涩，像喝了隔夜的凉茶，又涩又凉，直达心底。

她抬眼，认真地看向池晟。

多好看的一双眼睛啊。

遇到他之前，她一直相信，日后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有比易阳更完美的模样了。仿佛上帝的偏爱都给了他，不留给世间其他任何人。可是现在，看着池晟，她想，或许上帝也会有点私心吧。

颜衍看着这张脸，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池晟，”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划过水面，没有一丝波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答应了你，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依然是你，而我已经不是我了。到那时，你会不会后悔？”她顿了顿，“可是，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池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眸色深不见底，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在她心里凿出一个洞，探寻她心底的秘密。

“如果我说，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颜衍，你还要拒绝我吗？”

颜衍的心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细微的疼，却也终于肯认真地看他。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勇敢，所以我比谁都清楚，你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恢复如常，自嘲地笑了笑。像个优雅落寞的王子，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

“行吧，我明白了。”

颜衍的思绪飘回几年前那个冬天，平静的湖面，再泛不起一丝动静儿了。上帝还是太仁慈了，知道她不是个有野心的孩子，所以连半点恶念都不肯分给她。

两年前她输给章佳，输得坦然，甚至有些如释重负。两年后，她又输了，输给谁她不清楚，也不想去深究。

但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池晟用心守护的一切，熬过那些漫漫长夜后，会回到他身边。毕竟命运这东西，永远不会顺理成章，但终究会成为理所应当。而她，希望他守住这份美好。

只是在和池晟相视而笑的此刻，有什么东西，正从颜衍心底悄然流逝，像指尖的沙，抓不住，也留不下。

解释下女主心理变化：

关于两人日常相处的详细过程没有太过于细节说明，直接一句话带过，所以两人也算认识了一阵。本来最开始就是暧昧的认识的，女主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姑娘，难免对男主多了点关注，但并没有异想天开觉得真就看上自己了= =

真正有了点不一样就是储物间那次，因为没有人对女主那么直接说出那句话，也有了一丝假面具突然就被发现的无措，毕竟从小就是个敏感会藏事的，连父母都没发现过自己真正的样子。这就是情绪的转折点。对于当下女主的这个年纪的感知，还是有点意外的小触动。

再有就是男主本来就是混不吝的性格，时间长了也有点招架不住。

女主最后拒绝，一方面是之前有过跟头，不敢轻易再摔。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心里清楚男主不是认真的，并没有因为之前起的那点心思就想入非非啥的，自我认知相当明确，还要就是，女主知道男主和白月光根本断不干净，接触多了多少了解，男主不是说翻篇就翻篇的性格，所以最后才拒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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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丘比特忘带隐形眼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