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的气息喷在叶忆葡的耳边,温热中带着三分咬牙切齿,“又在想耍什么招数,你能不能安分些?”
叶忆葡只好耐着性子,小声委屈道,“忆葡的婚事又不由己,都得请姨母做主,忆葡即便有心也答应不得。”
把一切都推到姜府,是因为她觉得,现在她与谢照虞的婚事不仅仅是姨夫姨母上心了,隐隐约约着她感觉得到,姜府的风向似乎也有了变化,老太君、国公爷都有意促成这门亲事。
而齐淮呢,他是堂堂礼王世子,是他们众人的心尖宝,如珠似玉捧在手心,恨不得迎娶他国公主也是配的,绝不会有人同意齐淮娶自己的。
齐淮又再次紧紧抱了抱怀里的人儿,意犹未尽放开了手,只留下句,“你只等着便好。”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多年没有连一个通房都没有纳过,如今第一次提出要纳妾的要求,母亲定是会同意的。
叶忆葡和齐淮都走后,谢照虞才慢慢醒来,他还有着晕倒前的记忆,却不记得是叶忆葡打晕了自己,只能记起在她躺在踏上笑中带泪的模样,或许,并非她情愿?
他家中素有通房,对此事倒是早已知晓,猜到是有人下药,要说药力如何了得,倒也未必,只是他是顺水行舟做了自己也想做的事罢了。
谢照虞醒来时四周昏暗寂静,脖子侧面却闷闷的痛,谢照虞缓缓支撑起身体,缓上了好一会才慢慢下榻,顾不得查看自己,他急着寻找叶忆葡。
他在空无一人的楼内遍寻无果,这时自己那不争气的小厮倒是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
“二少爷,礼王世子殿下来过了,叶小姐他们都已走了。”
“他们,一起走的?”
“叶小姐坐着姜府的马车走的。”
“世子殿下来了便把楼内的人都清了出来,逐个盘问了一番在楼内都看见了什么,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谢照虞垂下眼帘、嘴角微微牵扯起来,小厮意识到少爷可能是不悦,于是声音也越来越低,
又是个生面孔,自从跟着自己的全同不在后,这些小厮换了几个也总是不可心,谢照虞倒也懒得问他方才跑去了哪里,小厮几次想要开口解释,其实是姜府的人上茶出来后告知他到楼外等着的,谢照虞听了一半,鼻息重了一瞬眼神中是森然的冷漠,摆摆手让他安静,默不作声上了马车回府。
进了永宁伯爵府的大门,谢照虞便对在正厅里忙着的管家招手,管家照他暗示低着身子附耳过来,听见二公子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我后头这个,活不得了。”玉一般的人面色不改,言语淡然如同说要宰一只鸽。
管家连忙应下了,不敢多看后头这个短命的小厮一眼,生怕被谢照虞察觉自己没藏好同情之意,又听见谢照虞问,
“宫里有没有消息?”
“有消息但又算不上是消息,唉,老爷在书房等您呢,要您回了府就过去。”
这几日冷宫不知为何把守更严了,莫名的一点消息都递不出来,管家不知深浅,此刻大气也不敢出,只跟在谢照虞后头朝书房走去。
……
叶忆葡回去后径直回了姜菀的院子,没有先去勤二夫人那里请安,她现在自然不想立即和姨母提起这件事,只打算独自想把前路后路想到通透,可匆匆穿过月洞门,便在姜菀院前的小花园遇上了姜菲。
日之夕矣,树影斜长,小花园里的群花在落日前最后余晖中忙着争奇斗艳,仿佛要在夜幕降临前,尽态极妍,一如此刻眼前的姜菲,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银麒麟,也是个外貌怪好看的,只是内里的那颗心却是难说,偏偏搞什么女子相争。
姜菲轻巧腾挪将叶忆葡拦在了面前,
“姐姐,怎么才回来?”
明知故问,脸上是促狭的神色,
“这事不是最该问你么?”
“问我做什么?我好心把彩月留在那帮姐姐成就好事,看着,姐姐却没有谢我的意思呢,”姜菲眸色无辜中闪着不屑,与那天自己房中蠢钝相商时的样子截然两样。
叶忆葡深深的看着姜菲,脑中却快速得回忆着近日有关姜菲的部分,脑子好累,是她没错了。
“你这是承认彩月并非是倒错茶了?”虽然自己没太多实质损失,叶忆葡还是有些生气的,谁能想到,能下药的不止彩华,彩月也携了药。
“呵呵,倒错茶?我的姐姐真是有趣,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就像……你那婢子无缘无故走到了礼王府门口,也是走错了?”
姜菲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而便挑衅而不悦得扫过叶忆葡,
“哎哟大意了,早该猜到姜菲会派人盯着自己和阿藤的!叶忆葡自知理亏,确实是她答应了姜菲帮她后,却又有意阻拦,于是声焰低了低,不甘心道,
“所以你是看齐淮没去临时决定要把你的药换给我,还是看到阿藤去送药后就决定也给我下药?”
“我的药?”姜菲看着叶忆葡的眼神明显流露着“蠢钝如猪”四个字,“怎能这么说呢姐姐,那药可是一开始就为你准备的呀。你现在都没想明白?”
姜菲此刻觉得自己绝食那几天演的戏真是浪费了,像叶忆葡这样的蠢材根本不值得自己如此大费周章为她设计,她的语气倒止不住笑音了,
“难道,阿藤那次去小厨房听到的,回来没学给你听?”
“为了这个,我可是白白饿了好几天,才骗得母亲同意我行动呢,”
看着叶忆葡一副无比震惊的模样,姜菲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姐姐,你该不会真的认为,给表哥下药这么蠢的事,我,姜菲,会去做吧?”她要没信,就不会派阿藤跑去礼王府了。
“也就你会信,还巴巴着派人去送信,现下可正好了,不知表哥去的巧不巧呢?”
姜菲看着叶忆葡只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有没有看到你们二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呢?”
“哎呀,表哥去的时间有些晚,谢二郎的身子又……”姜菲掩唇一笑,“不会,已经结束了吧?”
“要是谢二郎用而不珍,姐姐可要白白**了,那怎么办?”
“对了,你毕竟是我母亲的外甥女,别害怕,我们到底是不会不管你的。”姜菲的语气如同对着一个乞丐。
“你若有造化他很快就会来提亲,若是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会帮你送进谢府,做谢照虞的妾的。”
在姜菲肆意的笑中,叶忆葡瞪大了眼睛,这几天的种种在脑海中串联,原来这场下药,从姜菲对姨母绝食相逼开始,就是针对自己的计谋,好一个姜菲,果然是她母亲的女儿!果然是算无遗策。
叶忆葡的脸色迅速的沉了下来,她懒得再看姜菲一眼,一只蝎子,在自己没能力让她消失之前,最好的只能是避其锋芒,冷着脸绕过了姜菲,
谁知姜菲却不肯让路,只左一步右一步挡着她的去路,
哼,自己就算如今身子再菜鸡,难道还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给难住么?
故意左右一个假动作闪身,瞬间叶忆葡就转到了姜菲身后,而姜菲反应不急又迫切要挡住叶忆葡竟不知怎么踩住了裙角,登时向侧面倒去,眼看着就要跌进花圃内来了个嘴啃泥,
说时迟那时快叶忆葡立即伸手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转了个身把她放在一旁,
姜菲被彩月扶住站好时,依旧脑子有些迷糊,刚刚是这个看着柔弱纤细的叶忆葡,把她抱住了还凌空转了一圈?她怎么会有如此气力?她竟然不是乐见其成的看自己摔倒,第一反应便是帮自己?
姜菲迷糊中抬起一双狐狸眼望着叶忆葡,眼中迷迷蒙蒙中却透着几分犹疑与惊讶,她突然对这个姐姐有点刮目相看了,“谢谢”二字已经到了嘴边,但却拘着之前的算计现在也不便出口了。
叶忆葡此刻想的倒是对自己偷偷在房内日复一日徒手训练的结果尚算满意,不过也是姜菲身量不大本就很轻的缘故,瞟了一眼姜菲难以置信的样子,想到这个少年是个诡计多端的,就不原再多看她一眼了,径直朝院门走去。
“叶忆葡!”姜菲有些扭捏又任性的声音追过来,
“姜菲,有时间算计这么多,不如多吃点,你也,忒轻了。”半似挑衅半似不经意般,叶忆葡头也没回就关上了院门。
“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喜欢你!我还没说完呢,谁让你走的……何况你,哼,秽乱失贞,怎可随意碰我?”
听着姜菲又不知怎的积羞成怒起来,叶忆葡无奈得扯了扯嘴角,早知道不管她就让她摔倒好了,姜菲不会以为□□羞辱会影响到自己吧,谢照虞美姿容,吃亏的才不会是自己。
回想着刚才叶忆葡听到自己的话明显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明明生着气却又忍不住救人,救了人又不卖人情,依然一言不发气鼓鼓得关上了院门的样子。
什么都放在脸上,真是蠢材蠢材,姜菲突然觉得之前种种没那么好玩了,费尽心力对付的到头来却是一个蠢材,实在是无聊,表哥放着自己不要,看上的就是这样的货色?只怕表哥也是个蠢的,她抖了抖罗帕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黑着脸回到自己房中,其实让叶忆葡真正不高兴的却另有其事,就是“做妾”二字。
连齐淮的妾她都不想做,怎么可能愿意做谢照虞的妾?要不还是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