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禾听到李助理急促的敲门声音时,刚洗漱好从卫生间走出来。
她从桌面上拉出一张纸,擦尽手上的水,将未看完的日记锁进抽屉里再往外走去。
张婉禾拉开门,“怎么了?”
尤其是见到李助理慌张的神色,张婉禾心跟着拧起来,怀疑是周希微那边出事了。
李助理拂过脸上的虚汗,调整呼吸,“是……老板的姐姐来了。”
“她回来了?”张婉禾再次确认一遍。
周希微的姐姐……周余清。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张婉禾的心脏里总是闷塞的。
毕业四年了,她还是没走出来。
“她现在在哪?”想到周希微现在处于失忆的状态,张婉禾担心被那个女人看出端倪,不敢耽误,带着李助理就往周希微的病房赶去。
当年周希微崛起时,成功把周氏集团据为己有时,没留余地的将周余清赶出国门。
至于去了哪没人知道。
但很明显,一听到风声就回来的人,她的野心再明显不过。
她和周希微没有感情,甚至也没在周氏集团工作,但她看好周希微带领下的工作项目,投入了不少资金。
无论怎么看,离婚与否,自己和周希微都是站在一个线上的。
张婉禾不敢想象,若是周氏集团落入周余清的手中,自己和周希微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总之,不能让这位前女友影响她赚钱!
周希微亲自培养的人不是吃素的,见到头号敌人一到,分分钟进入了戒备状态,将女人拦在了病房外的走廊拐弯处。
穿着休闲服的女人看着低调,眉眼乍一看仿佛是个温柔和蔼的人,但和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这种性格。
张婉禾脚步不停,哪怕在见到熟悉的背影,心口出开始泛出酸涩,她仍逼迫自己往前,装也要装成勇敢的样子。
周余清对着拦着的人蹙眉,放低了姿态,提着一篮水果,看起来好像是真心来探望妹妹。
“做姐姐的,来看看妹妹还不行?”
下属表情为难:“抱歉……”
“是我嘱咐的。”
张婉禾掷地有声。
清冷的女声吸引前方的人转头来看向她。
周余清一点也不意外在这里见到她,缓缓勾起笑,转过身。
“好久不见。”
张婉禾一点搭理她的想法也没有。一看到她的脸都能忆起曾经自己想为她放弃生命的丑事。
不给她一点眼神,张婉禾看向下属:“做得好,闲杂人等就该拦在外面。”
像是给自己壮了胆,说完那句,张婉禾才面对周余清。
“明白了?”
说话间,张婉禾扫到她手上提着的水果篮,补充了一句,“不需要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容周余清说任何一句反驳的话,张婉禾带着李助理往里走去,留下保镖继续拦住她。
周余清一言不发地盯着这抹倩影,直至进入病房消失不见。
女人没有表情,那几分温柔和蔼的气质再也维持不住,眼中藏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阴暗。
周余清没有再刁难保镖,转身离开,即将走出医院时,路过垃圾桶,将装饰华丽的水果全扔了进去。
*
确定周余清离开,张婉禾松了一口气,怕再相处下去,她害怕自己会一巴掌拍在她的脸上。
当年分手的时候,就该先打再离开的。
夜深梦回,想起这件事都在后悔遗憾没甩她一巴掌。
甩甩因周余清的出现而乱糟糟的脑子,张婉禾揉了揉太阳穴,再去看望周希微。
正午十点,周希微应该是醒了。
都到她的病房外了,张婉禾觉得不去探望一番过意不去。
张婉禾敲敲门,停顿了三秒,推门进入。
周希微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她,忙将一个本子藏进被子下。
张婉禾自然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当没看到,走上前拉开半敞的窗帘。
其实,张婉禾不知道该和这位妻子说什么。
她们婚后的这三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同待在一个房间里,对方的存在难以忽视。
忙完手上的事儿,张婉禾坐在周希微的床边。
学着历年来的周家太太的模样,关心着身边的周家主人。
此时,周希微的注意力还在被子下的笔记本上,小拇指轻轻一推,将它藏得更深。
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和那位曾经在高位上指点江山的女人大相径庭,仿佛是被夺舍了般。
无论是哪个性格的周希微,张婉禾都不习惯。
见到女人的靠近坐在身旁,周希微收回被子下的手。
凑得近了,张婉禾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脸红得不正常。
想到可能是生病了,张婉禾心中一揪,也没深想,手已经探在周希微的额头上。
“有些烫。”
张婉禾嘀咕。
放在以前,张婉禾是做不出摸她头的举动。
但现在周希微失忆了。
那本日记让她回忆起,当年自己与周希微的一场相识。
张婉禾才会如此胆大的动作。
没了后来记忆、只停留在高中青春美好时光的周小姐更像是个懵懂的孩子,对于张婉禾的突然靠近,控制躯体的大脑宕机,不会躲避。
两人间隔一臂之长。
周希微听到她的话,记忆仅停留在高中时期,重新化为了青春期女孩,不敢直视面前的女人,她轻声说:“我没有发烧。”
张婉禾收回手直起身子,没再说话。
既然身体主人都觉得没有问题,那应该是没有发烧。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除了两人匀速的呼吸,以及一方蠢蠢欲动的信息素。
就像是有智慧的精灵,趁主人未注意时,逃脱她身体的禁锢,飘飘然溢出,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织出一张网,将心爱之物牢牢覆盖。
张婉禾捏捏鼻梁,敏感的omega发现了这一点。
虽然不排斥周希微的信息素,但是两人彼此都没有做过临时标记,高匹配的信息素仿佛是身体里有另一个黑暗人格在耳边叫嚣。
张婉禾察觉到了不对劲,使劲掐着自己的腿肚。
“哐当”一声,病床边的凳子被带倒。
是张婉禾突然起身走向床边呼吸新鲜空气。
“呼——”
她暗自深呼吸。
就差刚刚,她差点就把持不住扑倒周希微了。
病房很安静,除了两人匀速的呼吸,以及一方想看却不敢看的女孩模样。
用成年人的身体,做着不符合年纪的动作,怎么看都滑稽。
毕竟真正的、冷峻的周小姐做不出来这样的动作。
但与之对比,张婉禾更愿意和这样的周希微相处。
张婉禾调整好情绪,以防万一,从兜里翻出随身携带的阻隔贴贴在脖子上。
周希微沉默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见她忙完,周希微抠着床单,“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可以不用管我。”
结婚以来,终于从这个女人最终听到关心的话。
张婉禾没走,“我的身体不碍事,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回忆起什么?比如你的日记本?”
她觉得既然周希微都醒了,不管有没有记忆,她都该把日记还给她。
而问出这句话,仿佛是踩到了小猫的尾巴,女人以为自己藏在被子下的日记本被她发现了,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什么、什么日记?”
“你没有印象?”张婉禾反问她,“放在车上的日记,应该是从你初中开始写的日记。”
女人的表情瞬间纠结,停顿几秒,蹙眉,努力回忆。
可因为车祸,许多记忆都全无了。
要说日记本的话,她所有的记忆里也只有她现在手上藏着的这本。
最后,女人摇了摇头。
如今,褪去成年记忆的周希微在女人的面前是乖顺的模样。
张婉禾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周小姐,揉着额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三年里熟悉的周小姐,叫人不敢反驳,有一不说二。
在她的面前,更像是个机器人。
这一场失忆,无一不是在折磨她们两人。
张婉禾俯下身子,询问:“周小姐想恢复记忆吗?”
收敛了所有情绪的女人气息冷冽,说话的语气充满生疏与隔离。
记忆中小太阳大咧咧的女孩早已灰白淡去。
周希微的表情有些落寞。
张婉禾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哪句话惹她生气了。
她想了想补充说:
“助理找到你之前的日记本,可能会帮助你恢复高中之后的记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寻回丢失的记忆。”
恢复记忆就离婚。
张婉禾在心中暗自补充。
话音一落,病床上的女人表情更委屈了。
活似有人欺负了她似的。
周希微曲起双腿,环住它们,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只露出上半张脸。
“我觉得现在的我挺好的。”平时凌厉的女人褪去冰冷,红着眼解释说。
记忆停留在高中的周希微,性格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张婉禾在心中抓狂。
她简直拿她没办法。
和张婉禾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窗外的燥热气息冲淡了两人的信息素。
张婉禾重新坐回了女人的身旁。
医生跟她说过不要着急,病人也明显排斥,张婉禾也只能依着她。
“问你一个问题,”张婉禾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写日记。”
一个人一写日记就好几个年头,不是习惯就是喜欢。
张婉禾发现了周小姐的小秘密,只有失忆的她才愿意说出答案。
听到这话,周希微的反应竟然比她还大。
原本仅是红着眼的女人眼眶里积满泪水,扁着嘴,委屈巴巴,跟个小狗似的,“你不知道吗?”
“我?”张婉禾用手指了指自己,“我该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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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现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