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长生、没有爱 第7章 机器人的暴动

基地大楼的灯光忽而闪烁，各处红色警报灯相继亮起，更有某处发生剧烈爆炸。几秒之后，奥菲利亚感受到了脚下的震动，细碎的石头不知从何处骨碌碌滚进河水中。

“发生什么事了？”仍算是陌生来客的奥菲利亚紧张起来，一回头看见雅诺的大半个身子也在闪着红光，两只眼睛充满着人类的深深无奈。奥菲利亚立即后退，戒备地看着他，“你是怎么了？机器人叛乱？”

关于机器人叛乱的缘故，奥菲利亚在很多卢米内斯特人写的小说上读过，不过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作品了，如今他们的科技发展几乎达到顶峰，也早已放弃了那种无法安身立命的东西，这是莫亚蒂斯的新闻上说的。难道机器人叛乱的难题到现在也没解决？

雅诺试着抬手，发现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干脆放弃了。面部表情是人类标准的微笑，眼里的感情虽然让人觉得真诚善意，但看起来很不真实。奥菲利亚仍然不能确定这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部分掺杂了金属和技术。

“奥菲利亚夫人，我动不了了。”雅诺平静的说，“应该是有人在主控台上把我们的某些程序作了更改，我已经启动停止运行这具身体，不然会伤害到你。现在所有的机器人已经不安全了。奥菲利亚夫人，你快离开这里，随便找一个会议室待着等苏维里安来找你。”

奥菲利亚此时还没能感受自己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而敏锐的察觉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她立刻伪装起来：

“雅诺，我是奥菲利亚，信息统计部的主脑，你为什么会对我解释你现在的情况？”

雅诺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奥菲利亚在苏维里安脸上才看过的揶揄来。

“对不起，奥菲利亚夫人，我只是习惯了这么做，你无需紧张。”

他特意把“紧张”那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眼里的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奥菲利亚接收到了信号，张扬的伪装瞬间被撕破，恼怒也只能忍着。

“你不能动，那我就先走了，OQ！”

“对不起奥菲利亚夫人，我得纠正，告别的话我们通常会说，‘有Q’！”雅诺继续惹怒奥菲利亚。

“你应该尊重我的个人习惯。”奥菲利亚觉得自己失败透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伪装他人，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阿里和露娜怎么就偏偏在那个时候被苏维里安一锅端了呢？她不安的小心问雅诺，“我们的对话会被别人看到吗？”

“奥菲利亚，来不及走了。”

雅诺盯着奥菲利亚身后的某个地方，眼球上映出红色的光。奥菲利亚这才惊觉他们已经被某些东西给包围了。

“它们是净化水质、修整草木类的机器人，没有火器攻击工具，但现在架不住它们会用身体撞击。”

话音未落，更多蜘蛛模样的钢铁之躯从水里、灌木丛里、脚下的石头桥中钻出来。大部分是奶白色，也有少量亮灰色，更有几只表面已经生锈、身体或者腿部残缺的机器人受到召唤一样冒出来。

“快去开飞艇！”奥菲利亚话不多说，拉着雅诺就要走，忘了他说过自己不能动的事。

“不能坐飞艇，会爆炸。”雅诺跟着焦急起来，“奥菲利亚，只能靠你自己往前跑才是最妥当的。”

眼看着铁蜘蛛快要上了雅诺的身，奥菲利亚捡起一块石头把它砸下去。这行为惹怒了蜘蛛群似的，它们的行动越来越快，有的背部竟然生出了螺旋桨，飞到空中，精准的锁定了奥菲利亚和雅诺，把他们当作撞击目标。

情势所迫，奥菲利亚当机立断，背上雅诺朝刚刚莱利所在的方向跑，只有五百米，希望那个人能够帮助他们。雅诺看着结实，实际上挺轻，绝对不超过二十千克。只有机器人可能会是这种重量。她救一个金属块干什么呢？但是长着人的样子，她不能不把他当人。她一脚一个铁蜘蛛，踢开了一条逃跑的路。

铁蜘蛛没有攻击性，只是一分钟六十秒，一秒一脚，相当于每一秒都用脚使出了相当于拉动弹弓上的一个哈密瓜使其飞出百米远的力道撞在铁块上。她已经坚持了三分钟，眼看还需要三分钟时间才能与冲过来的莱利碰头。奥菲利亚怀疑自己到最后所受的伤，完全是自己造出来的。

终于距离莱利一米远，奥菲利亚确定莱利是来对他们伸出援手的，憋着的一口气顿时松懈，以飞扑的姿态摔到莱利身后，雅诺也被抛了出去。一落地，一个透明的全封闭舱体就从地面伸出来，自行搭建完成，快到奥菲利亚没能反应过来，被撞在舱体上的铁蜘蛛吓得捂住了脑袋，听到“砰”的一声，看见一堆零碎金属零件摔散在地上才知道有个东西保护着他们，这下可以放心了。

莱利拿着一根棒子灵巧的施展开来，将不遗余力撞过来的铁蜘蛛轻柔的推远，对于爬到他脚上的铁蜘蛛，莱利抬腿，伸远，抖落，铁蜘蛛再次爬过来，莱利耐心的重复如此动作。奥菲利亚看着这一幕想起快乐小狗不断缠着主人的画面。最后莱利敲敲最后扑上来的几只铁蜘蛛的脑袋，回到舱体内。像是喂完鸡的家庭主妇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优雅从容，奥菲利亚看看自己和雅诺，又觉得自己暴露了。

“伤了它们修起来不容易。”莱利说。他想了想，尴尬的伸出手，“要我扶你起来吗？”

“不用，我累了，歇一歇。”奥菲利亚顺势躺下来，假装无事发生掩饰尴尬，看了眼隔壁的雅诺，他还是无法动弹。“你告诉我说要跑起来？要不是你太重了，我不会这么狼狈。你有二十千克吧？”

“我浑身上下80％由轻质生物材料构成，只有五十千克重。”

“哦，好，好的。”奥菲利亚尴尬，“嘿，我这个也是生物材料，纯纯的天然生物材料吧？”

她伸高手臂，露出皮肤捏一捏。雅诺和莱利都不说话，气氛极为尴尬。

“正常人也是五十千克重，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一个机器人说话还懂得阴阳怪气了……欸，不对！”奥菲利亚一下子坐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剩下的20％是什么？别的什么材料吗？”

“奥菲利亚……奥菲利亚夫人……我这副身体还剩下半个脑子是我自己的，在莫亚蒂斯生长了十八年的脑子哈哈……”雅诺似在苦笑，“卢米内斯特人在那种情况下不会带我一起走，奥菲利亚为什么……你会被怀疑的。”

“那你算是机器人还是自然人？”奥菲利亚听着这话有些震惊。一时半会尚不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只剩下20%的部分可以视为享有人权的人类。“你是莫亚蒂斯人？”

雅诺点头，“奥菲利亚后悔救我了吗？”

“你也是吗？”奥菲利亚问莱利。她看出莱利的脑袋有些不对劲，此时顾不上礼貌，完全被那后脑勺吸引过去，伸手摸着，果然也是被改造的人。他的其中一只手是原生态的血肉，另一只则是仿生的机械臂。“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一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群体照片。虽然只能看清其中人物的面部大概轮廓，但那个人清瘦，眉眼俊秀，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根据站位，奥菲利亚分析那人极有可能是被外派执行秘密任务的高级特工。只是按照时间算来，那人如今应该已经快五十岁了。莱利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莱利看着奥菲利亚，不屑回答她的问题似的，不过最后还是否认了。

对莱利的答案，奥菲利亚并不认可。她算是见识了卢米内斯特基地的可恶之处，他们凭借着碾压全宇宙的科学技术，肆意妄为，连基本的人伦道德也不顾。他们肯定有的是手段让一个人忘记他的家乡、信仰，篡改记忆，企图蒙混过关。他们的故事，她会稍后了解，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奥菲利亚望向不远处的基地楼群，不安的讯息向四周散开来。

“莱利，你这里有能用的飞行器吗？我需要去大楼里面。”

“这儿比大楼安全多了。”莱利一板一眼正经的陈述事实。

“我是要去救人！”奥菲利亚看见莱利的手在那只仿生手腕上摸着，死死盯着，试图以此逼迫他交出来。

莱利果然听话，无奈的指了舱门背面，“在那里，不过是老式的，需要手动操作，我来教你。”

奥菲利亚回头一看，那里果然出现了一个像UFO的小型飞行器，只容纳一个人的大小，不过进入大楼却很方便。

“不用你教，我会。”奥菲利亚在预备队里用的就是这种飞行器。对他们来说，是十分昂贵的东西，需要通过乱七八糟的考核和层层审批才能使用。“我救完别的人再过来救你们哦！有Q！”

欢快的声音中断在呼呼的飞行器运转的声音里。

“我知道你也是莫亚蒂斯人。”雅诺炫耀自己聪明似的，讲出莱利不喜欢听的话，更得寸进尺的对同胞进行打击，“哪有卢米内斯特人身体里会置入一堆实验室里造出来的玩意儿？”

“你想回家吗？”莱利并不想同他说话，冷淡的转移话题。

“谁想那破玩意儿！”雅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