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长生、没有爱 第38章 为何那么做

奥菲利亚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便认出是谁。转身看到他的脸时，难以置信，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正坐在树上，晃着双腿，寒凉的双眼俯视着脚下的人。

这是苏维里安，奥菲利亚很确定，他不是苏维里安的遗言。

“你不是死了吗？难道你能死而复生吗？”

她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只是对此有些好奇。她最初的目的是夺得总督之位，借此权利把卢米内斯特基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把它变成原始的样子。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脑海中产生了新的想法，虽然与之前的目的不谋而合，但用噬骨细胞毁灭整个星球这个做法太过偏激了。

她认为有人控制了她，现在看到本应是控制她的人来赴会，却看到了苏维里安。而苏维里安这个应该没有活下来的机会的人，好端端站在她面前。奥菲利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蠢货，一定被这个人耍得团团转。

苏维里安站起来，从横着的树干上走过来，在靠近奥菲利亚两米多远的地方，从树上跳下来。落在她面前，如同一位猎人，对自己的猎物大有势在必得的自信。他的气势压过了奥菲利亚。

曾经教过奥菲利亚如何碾压敌人心态的苏维里安，此时将他的技巧运用到了极致。奥菲利亚清楚的知道，他有这个实力，而自己，对方也明白，此时此刻她没有同他对抗的底气。

“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苏维里安看穿了她，还要明知故问来戏弄猎物。

“我没想到，是你想要毁掉卢米内斯特基地。真是让人震惊，身为卢米内斯特基地的总督，连自己人的生命也不顾了吗？你的目的是什么？”

苏维里安对此感到不耐烦，出言利落，攻势稳健，“我疯了吗？奥菲利亚……不，海斯特，我问你，你搞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我以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结果你背后捅我刀子，亏我还想着要永远保护你这个精神寄生者。海斯特，你未知事情全貌，擅自做主，莽撞行事，好战的心疯狂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我这不是做出来的假象吗？”奥菲利亚有些语塞。她确实没有自信能掌握全局，不伤及无辜。想起差点被砍断腿的由马，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无法直视自己的能力短板。

“那你真厉害。我们哪会想到有一天还能被自己家的盾牌砸了脑袋，见到这种阵仗？”苏维里安忽然变了脸色，真诚的夸赞起人来。

活像很擅长阴阳怪气的老师，奥菲利亚一时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有人在控制我，要不是我想出这个一个反击的办法，整个星球真的会毁于一旦。”奥菲利亚不自信的解释。

“别和我卖乖。”

两人冰释前嫌，看着对方的眼睛，相信所有过错，他们都会采取和平的方式解决。

然而这时，一道打破他们之间这种信任的门开了。净化部长廊尽头那道通往禁地的这道门打开了，更加明亮的光照了进来。奥菲利亚和苏维里安同时朝那边看过去，人影慢慢的移动进来。他们之间默契的信任也随着这道门的打开而被打破。

有外人在时，他们骨子里都是冷漠的、无情的、不可一世的卢米内斯特位居高位的代表。

打头阵的是两名套上了特制防护衣的机器人，马里恩紧随其后，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不可避免的震惊着。

苏维里安和奥菲利亚没有任何防护的站在神井边，但两人安然无事。

马里恩身前的机器人的身体却在溶化。他伸出手，身上的防护衣也在溶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督大人。”马里恩恭敬的朝两人禀告。

奥菲利亚看得清楚马里恩这话是对着苏维里安说的。

“找到了吗？”苏维里安漫不经心的问。对此答案并不在意似的。

“毫无收获。”

“亲自进行一个一个确认了吗？”苏维里安温柔的施加来自总督身份的压力。

看到这里，奥菲利亚已经明白这两人才是忠诚一线的。她完全被耍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三层观察室的考验？还是苏维里安的死亡？为什么要联合起来骗她？

“这倒没有，不过……”马里恩不知为何变得支支吾吾，完全失去了往日钢铁意志的面貌。

有什么能逃得过天罗地网呢？苏维里安认为基地内部处于严控之下，根本不存在秘密。多次嘲笑他的固有思维，现在又是怎么了？怀疑自己坚守的信念了？

“往前走，走到这里来。”苏维里安仍然语调温柔，“站在这个位置你就安全了。马里恩，我说，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再三叮嘱你吗？你自己，亲自再去查一遍！确认身份、行动路线、思想动态，一点都不要放过。今天要是找不出来那只老鼠，你就滚回本部去，我这里留不了你，听懂了吗？”

马里恩离开了，大量的机器人士兵涌进来，围在苏维里安身后的安全地带。

奥菲利亚站在苏维里安对面。此时的格局形成了一个人对峙另一个人和一群武器。

“那东西没用了，摘掉吧。”苏维里安指了指奥菲利亚耳朵上的信号接收器。“我给你的权利，随时都能收回来。”

奥菲利亚处于必败之地。

“你也在找同伴吧？可是之后为什么不再找了？因为像你说的，打算做一场假象来吓唬卢米内斯特人，所以没有通知同伴撤离的必要了是吗？那你这意思是，本来打算来一场真的？你对噬骨细胞了解多少呢？奥菲利亚，你对这神井又了解多少？”

“我说了，有人在控制我。”

“没有人控制你。”苏维里安斩钉截铁，“刚才我想了解你的想法，你拒绝了。反正你这人戒心十分重，我现在不打算问了。你知道吗？本来我打算利用你寻找一直潜藏在基地内部的莫亚蒂斯特工，先把你架高，再让你孤立无援，你会去求助，或者他主动现身来救你。但你突然搞这么一出，不过加快进程也没什么不好。我已经让他们告诉那些莫亚蒂斯人，有个特工在这里打算和大家同归于尽，你猜他会不会来阻止你？不来，可能会发生一场悲剧，来了，有一定的概率阻止这件事。我觉得他一定会来，你说呢？”

所以，总督身份是他拱手相让，马里恩的假意听命是他安排的。

“万一他无法走进这里呢？”

“你不是把进来的方法写在猫身上了吗？他足够专业的话，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也有些好奇，他怎么能做到避免被监察到大脑进行了特工活动。”

苏维里安完全卸下了独自面对海斯特时的以前那种平和与善良，此时完全尖锐起来了。奥菲利亚觉得，这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你觉得我要不要再加一些猛药？嗯？原来莫亚蒂斯人六亲不认起来，和卢米内斯特不相上下，还怎么敢拿这一点来控诉我们的错误？”

他现在完全进化成了人形猛兽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脸，不一样的表情，不一样的灵魂。海斯特觉得自己太过愚蠢，才会相信敌方的领头人会对莫亚蒂斯有着不一样的向往。

“别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不允许我对客人投放进我们家里的老鼠进行捕捉工作吗？”

奥菲利亚难以置信。

苏维里安敏锐的捕捉到了奥菲利亚眼里的情绪变化。她不是在看自己。她那小小的震惊来源于他身后的某个地方。苏维里安回头去找，却被奥菲利亚的双手迅速的把脑袋拧回原位。

“你一直在找的那位特工，我早都知道他的身份了，而且，他早都离开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搞出后面这些圈圈绕绕的事情吗？我没有上级，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都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灭了你们，我就可以立功，青史留名。”

她在赌一把。从苏维里安的眼神来看，她赌对了。苏维里安并没有擅自获取她的脑内信息，所以她是安全的，目前为止所获得的关于同伴的信息也是安全的。但是，现下这个处境，她感到一丝无助。

做出吞噬细胞侵蚀星球的假象，让所有卢米内斯特人陷入恐慌，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她违反了尊重自然人**的条例。这件事的后果相比于剥夺基地总督的生还机会、趁机夺权篡位来说要小多了。

要是她被审讯，秘密就会泄露。精神寄生者，莫亚蒂斯星轮逐日队预备队员，仅仅是这两者已经足以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奥菲利亚往后退，蒸腾的气体正在溶解她身上的衣服。

“苏维里安，那位特工，是你身边的雅诺。真的，他离开之时，身上的零件里携带着卢米内斯特的一些机密。别看他智商不高的样子，那都是假象。就像你这样，擅长伪装才能应对高压环境。”

奥菲利亚已经退到了神井最边沿，只需再一步，她就会掉进那噬骨细胞生活的地方，也是卢米内斯特垃圾处理的最终汇集地。

“奥菲利亚，过来。”苏维里安看穿奥菲利亚的意图，轻描淡写的勾勾手，“你罪不至死，别拿生命开玩笑，快点过来。”

“我根本无路可走了。你不要骗我。”

苏维里安低头叹了一口气，趁着奥菲利亚放松警惕的时刻，快步上前，打算抓住她。

奥菲利亚的目光再次扫了一眼苏维里安身后的某个方向。

果然，那个人出现了。她看见他是谁了。苏维里安一边去抓奥菲利亚，一边向身后的机器人士兵发送指令。

所有机器人突然开始向后转身，往各处飞去。奥菲利亚心知大事不妙，拽了苏维里安一起往神井中跳下去。

机器人又迅速改变方向，齐齐扑入井中，去救基地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