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水 第8章 春天

宋声声和陈音渐渐地会一起吃饭。

晚自习前，她们有时会一起在学校食堂排队，吃着食堂重口的食物，努力坐到食堂仅有的两台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

有时她们也会出去吃饭。

从小摊贩卖的鸡柳卷饼，台湾饭团，车轮饼，热奶宝，手抓饼，烧饼夹菜，菜盒子；到便利店里的盒饭，饭团，四块五一根的玉米，放在玻璃窗里的炸鸡和鸡肉卷，还有金属架子上的烤肠，宋声声最喜欢脆骨肠……

她们还会去学校附近的饭店吃饭，有时是小面配鸡腿，有时是麻辣烫——一定要加方便面，有时是炒菜米饭。

她们还一起点过外卖，在某个周四的晚上。

外卖是宋声声点的，因为她有会员，可以免配送费。她始终记得，她们穿过校园广场，在大门口拿外卖，在刚开始温暖的日子吹着晚风，吃着炸鸡。

每周四放学前四十分钟是高二学生的活动课时间，闷在书本里的学生们会跑下楼，羽毛球，篮球，足球，或者只是跑跑步，玩玩飞盘，坐在操场上聊天。

宋声声没怎么有过这种经历，因为她讨厌人多的地方，她也讨厌别人成群结队，只有自己形单影只。如果她有一副耳机，那她或许很愿意下楼走走。

和陈音一起坐在学校的石桌上，宋声声第一次听到学校的广播。她不认识的同学有感情地读着广播稿，好像是在分享一本书的片段。

校园广播放着她没听过的音乐，她只觉得悦耳，却也知道自己不会再听第二次。

陈音的脸藏在黑暗中，被校园里若有若无的灯光照亮，眼睫微微垂着，她笑了起来，好像是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吧，宋声声也笑了。

但她只是想着，春天要来了。

连风都变得温柔了。

一次月考过后，春天如期而至。

宋声声依旧维持着她那不上不下的成绩，至少没有退步，她也知足。

陈音学习成绩不如宋声声，但她自有自己的路要走，宋声声知道。

月考过后的某一个艳阳天，宋声声意识到，是时候去公园里面走走了。

她一直很喜欢逛公园，她也经常和父母一起逛公园。她甚至去滑游乐区的滑梯，也用自己的双手划桨游荡在小湖中，她也爬过公园里的假山，结果比小孩子还要胆小。

要说狂热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可以举个例子。某天放学，宋声声没有作业要写。她本来准备出门买晚饭，结果就那样一路荡到了公园。

公园里面只有微弱的灯光亮着，不像商场，也不像灯火通明的商业街。她坐在里面吃着炸鸡，看别人跳广场舞，吹着有些刺骨的晚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要舒展四肢。

春天到了，公园里将遍地花开，池塘里会有更多花色不同的鸭子，会有更多无忧无虑的小孩出没，到时候她就不能去滑滑梯了。

学校附近的公园会举行郁金香花展。

她想和陈音一起去。

在某一个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中午，宋声声提到：“陈音，咱学校附近的公园马上要郁金香花展了，要不要一起去？”

陈音问：“什么时候？”

宋声声答：“就这周日，早一点吧，不然到时候人太多。”

陈音答：“好啊，那我们早上十点在公园南门见面？”

宋声声开心：“嗯好啊。”

于是这一周宋声声都过得很有盼头。她仔细地想过自己到时候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期待着和陈音一起逛公园。

既快又慢，周日到了。

宋声声准备了一些零食点心，戴了一条项链，扎了一个红色的发箍，上面带着蝴蝶结，肩上挎着相机。

早上十点，她约好了和陈音见面。这是她们寒假后第一次私下见面，明明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宋声声居然还是有些紧张。大概因为对方是陈音吧，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一个小型的春天。

这次是陈音在门口等她。

不到十点，公园门口已经有很多人了，可宋声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陈音。

宋声声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总是一眼就能看到陈音，就算是在人群里，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校服，可陈音就是在那里，好像没有人在她身边，所有人都配合地给她腾出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刚好可以让宋声声看到。

这次，还有一个原因。陈音穿着橘红色的上衣，十分显眼，还背了一个不小的包。气温还没完全回升，陈音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上面有点点斑点，像是黄色和红色完美的结合。

宋声声想到了一种郁金香——太阳恋人。

她很快上前去打招呼，还打趣到：“你今天好好看啊，衣品特别好！”

却没想到陈音回复了一句：“你也很好看，发箍很应景。”

早知道我就不该说这些！宋声声暗自想。

“谢谢陈老师的肯定，我们快进去吧”，说着就拉着陈音要往公园里进。

陈音留在原地低声笑了笑，然后跟了上去。

公园宋声声来过很多次了，只是她不知道陈音来过没有，于是她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陈音：“陈音，你想先去哪里逛？我们可以先去看郁金香，或者也可以先在你感兴趣的地方逛逛。”

陈音看着宋声声，眨了眨眼睛，说到：“声声，我们先去看郁金香吧，等下人更多了就麻烦了。”

“嗯好啊，那走！”

“陈音，你以前来过这里没有啊？”

“来过，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公园还没有现在那么大呢。”

“嗯这样，我小时候没来过，不过现在经常来，那我带路。”

其实园区为了游客方便，早就在路上贴了标识，指引游客去观赏郁金香的地方。陈音一个健康的青年人，看着路标就不会走错。

但这不妨碍她跟着宋声声。

人明显变多了，她们到了。

“声声，要我给你拍照吗？”

“哎呀不用啦，你拍花就好啦。”

“倒是你，要我给你拍照吗？这么好看不拍照就可惜啦！”

“我又不发朋友圈，没必要拍照啦。”

“留个纪念嘛，陈音和郁金香。”

“好吧，那麻烦你帮我拍啦！”

“不麻烦不麻烦。”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人堆里。

陈音怕宋声声和她走丢，伸出手来握住了宋声声的手。

“声声，握住我的手好吗？”

“嗯。”宋声声也握上了陈音的手。比她的手掌更大，手指更修长，更有温度。

“声声，你觉得可以给我拍照，就给我说一声。”

“嗯。”

宋声声大脑有些空白了，她觉得陈音的舞台上多站了一个她，她却不觉得灯光刺眼，只觉安心。

她们到了个宽阔一点的地方，陈音和宋声声几乎同时松开手，开始拍花田里的花朵。郁金香，紫红的，大红的，金黄的，粉嫩的……

宋声声给陈音拍了很多照片。

陈音和花，谁更美一些呢？

难分伯仲。

从观赏郁金香的人群里走出来，陈音提议：“声声，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啊，不过人太多，椅子都没地方坐。”

“没关系，我带了垫子。”

原来陈音的背包里装了这个。

“嗯，那我们就坐草地上吧。”

“好。”

陈音打开背包，铺开野餐垫，刚好够两个人坐。宋声声上一次见这样的野餐垫，是在小学的运动会上，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

“声声，我准备了一些吃的，也差不多午饭时间了。”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准备了些吃的，不过都是些零食点心什么的。”

“我的也差不多，我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嗯，一会儿继续转吗？”

“转，我们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吧，除了花展我还想看看别的。”

“嗯，刚好我也想继续转转。”

“那就开吃吧，你拿了些什么？”

宋声声打开自己的包。

“旺旺雪饼，肉松小贝，薯片……”

“哈哈真的全是零食，我的也是。”

两人交换自己的食物，然后发现种类没什么区别。但是陈音有果冻。

“一会儿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好啊，先吃吧。”

熬如夜[青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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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