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沉溺 第9章 是谁

一顿饭吃得勾心斗角，这是段起最直观的感受。

出了御厨坊，叶闻渊取车就走，根本不想再看到霍时宴。

段起看望着驶离的车身，摇头：“认识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见过他哪次气成这样。”

他拍上霍时宴的肩膀，“真有你的，小少爷。”

“对了，”霍时宴想起什么，“之前万嘉那事谢了，后面你战队需要代言我可以出面。”

“就你？”段起毫不留情嗤笑，“你都过气几年了心里没点数？还给我代言，省省吧，有这工夫还不如多进组拍几部作品重回巅峰，否则你再这么沉寂下去，就真的只能仰望曾经的辉煌了。”

说完他静了两秒，联想到叶闻渊说的话，表情有些古怪地问：“你让我帮忙催的那份合同……不会是池喻的吧？”

霍时宴：“总算聪明了一次。”

“好好好，原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段起指着霍时宴，“你小子给我等着，我马上回公司安排几个美妆广告给你。”

说完就要打电话，被霍时宴拦下，“玩笑开开就行了，别来真的。我过两天要参加节目，没时间陪你玩。”

“行。”段起收起手机，一副‘我今天就要知道’的表情看着他，“那我问你，你五年前分手那个初恋，是不是就是池喻？”

霍时宴有些意外，“你知道？”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你老孔雀开屏的习惯还是没改。”

段起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话里话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闻渊要是没那么生气也该听出来了。等他反应过来，你就挨揍吧。”

霍时宴不置可否，索性结束了这个话题。

六年前他跟池喻瞒着叶闻渊偷偷谈恋爱。

两人人前生疏冷淡，人后亲密无间，好像全世界除了彼此没人知道他们在一起过。

一个是正在上升期的天赋性演员，另一个是尚未踏足娱乐圈的在校大学生。最没可能的两个人，却在不为人知的黑暗里互相交换呼吸和体温。

早在霍时宴去找叶闻渊的商讨电影选题的那个午后，池喻拉开那扇门的对视一瞬，无声中已经确定下某些东西。

所以后来池喻送他出门，谎称电梯故障带他走楼梯。他看出她的意图，却还是像猎物踏入陷阱那样沉默跟上。

她的脚步声很轻，楼道声控灯暗下去的瞬间，走在前面的她突然回头，怀抱和吻同时交换。

池喻主动吻了他。

他伸出的手还没抱得住，就被人搂住脖子，夺了呼吸。

指尖和唇都是凉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的感受。

仿佛有火焰在心脏燃烧，引得他浑身发烫。

在短短的十几秒里，他心想原来一吻便偷一颗心是这样的。

具体又虚幻，明明抱住了，却又感觉远在天际。

池喻轻笑，灯亮了起来。

她问他：“你第一次吗？霍时宴。”

他记得自己嗯了一声，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跟着重复：“第一次。”

然后她牵起他的手往楼梯下带，“那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她故意顿了顿，抬眼去勾他：“以后的很多次？”

霍时宴觉得自己就是在那时候陷进去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

十月中旬，《我的上学记》正式开机录制。

摄影组一大早分别前往各位嘉宾的家里进行突击拍摄。

池喻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个环节，但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早。

六点天刚亮没多久，门铃响了。

池喻敷了面膜还没开始化妆，开门还吓了大家一跳。

她家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但胜在装修温馨精致。

和其他明星家里的宽敞不同，她这看起来倒像是自己的小蜗居。

池喻揭下面膜，领着大家进屋。

同行的还有摄影助理，是个短发小女生，帮忙录制一些后面不方便拍摄的衣帽间和化妆镜头。

她跟着池喻进去，下意识吸了口气——

客厅虽然不大，但衣帽间却很宽敞，里面的衣服按照搭配色系和季节挂了整排，下面的鞋子也摆放整齐，有的在灯光照射下还闪着细钻的碎光。

宛如误闯童话里公主的衣橱。

小助理一早就听过池喻的名声，心里一度为这次分到她这组隐隐感到担忧。毕竟传闻中她脾气古怪不好对付，看到个男的就爱往上贴，还喜欢在镜头面前装模作样。

但今天从开门后她好像都挺正常的，跟摄影正常打招呼，正常交流，请他们进屋坐，给大家倒水。

脸上的笑容真诚，行为举止大方友善，不娇柔做作，也没任何能够挑刺的地方。

礼貌得跟传闻中截然相反。

不过小助理转念想到《上学记》这档节目的重要性，又觉得她这种‘变化’太正常。心机绿茶想要挽回形象，在公益综艺里保持端庄塑造大使形象绝对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等放下镜头，一切原形毕露。

小助理冷静扛着摄像机一言不发，对着镜子里素颜的池喻。

池喻妆化得快，时间紧迫没让化妆师上门，全是她自己动手。她化了个简单的日常妆容，裸色口红添上几分气色，又换了身宽松休闲的服饰。

等提上行李箱出门，也不过才半个小时。

小助理明显愣了一下，问：“这就好了吗？”

池喻有些疑惑：“你要再休息会儿吗？”

“不……不用了。”小助理拉低帽檐，沉默出门。

一路上小助理都没说话，全程听池喻回答一些对这次综艺的看法。

等到会合地点，池喻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七点过，升起的太阳照了过来，池喻就躲在旁边咖啡店的遮阳伞下，一边喝咖啡消肿一边翻看节目组给的其他嘉宾信息。

总共十四份，她直接往后翻，想看新来的两位嘉宾是谁，有团阴影却遮挡住她面前的光亮。

一抬头，发现是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沈白岸。

沈白岸人如其名，是个温润的谦谦公子，出道早，路人缘也好，是圈里出了名的脾气好。

有段时间网络热词‘情绪稳定’，他还上了好几次热门。

沈白岸这个人要台词有台词，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也有演技。但因为没背景，资源一直很贫，拉不到赞助，宣发团队经费也是少得可怜，拍了好几部男主都不温不火。

不过近两年他偶尔在古偶剧里串场出演白月光，反倒出圈小火了一把。

池喻早期跟他合作过一部公司的自制网剧，可两人那会儿都糊，演的剧也糊，扑得连水花都没有。那也是池喻为数不多饰演女一号的机会。

虽然作品没有火起来，但两人却因此结识成了朋友。

沈白岸性子佛，宁愿钓鱼喝茶也不愿参加晚宴颁奖礼。后面有狗仔爆他耍大牌，池喻还出面帮他说过话。

从那之后两人走近不少，池喻觉得他这种性格好玩，慢慢也就越来越熟。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沈白岸，池喻搬着椅子往后挪了半步，摘下墨镜眯着眼问：“你怎么来了？买咖啡还是赶飞机？”

沈白岸在她身边坐下，“都不是，你要不再猜猜？”

池喻笑：“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

沈白岸沉吟，故意反问：“说不定呢？”

池喻怔愣，快速翻了翻手里的档案信息，赫然看到他的名字，不由惊讶：“你也来《上学记》了？”

“可以啊老沈。”她拍他手臂，“这都赶上了，果然有两把刷子。”

沈白岸淡笑，“本来是轮不上我的，是原定那个人的行程排不开，公司又不肯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外人，就叫我来了。正好最近没事。”

“你这运气……”池喻偏头靠近，压低声音：“那边那人看到了吗？穿橙白衣服那个，叫程啸，我听说他为了来参加这个节目腿都快跑断了。”

沈白岸跟着池喻看过去，略有迟疑：“他……他不是你之前那个……”

“别提了，自从我解了cp之后，再见面他看我那眼神都不对。”

“怎么？还怕他报复你不成？”

“这倒不是。就是……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你知道吧？”

程啸一行人转身往这边走来，池喻立马坐直，细声道：“得了，人过来了，先不跟你说。”

说完推上墨镜捧起咖啡，若无其事地喝着。

程啸路过池喻，瞥见她身边的沈白岸，脸色一僵，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走进咖啡店。

他进去后没多久小桃到了，撑着腰气喘吁吁，额头沁出不少汗，明显是跑着赶过来的。

“地铁口挤死人了，淮京人真是精神好啊，大清早三号线挤成这样。”她一边抱怨一边用手扇风驱热。

节目录制期间是不允许嘉宾助理跟随的，她这次过来一是因为出发前还要再检查一遍行李，如果有什么‘违禁物品’的话她可以帮忙带回去；二是想亲自送送池喻。

这次的节目总共要录制四个月，前一个月需要嘉宾前往帮扶孩子所在的地区，后面三个月则是将孩子接回来安顿上学事宜。

因此明星嘉宾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是完全处于山区或是乡下，远离外界和网络的干扰，完完全全地跟孩子生活相处，相当于是互相了解和选择阶段。

小桃放心不下池喻，她肠胃一直不好，饮食又经常不规律，如果在那吃不习惯节目组又不可能为她一个人额外开小灶或者中断录制送她回来。

小桃一股脑在随身的挎包里掏东西，“这是榨菜，这是香辣菜，这是拌饭菜，哦这个辣子有点辣，你少吃点，容易上火。这还有压缩饼干，酱牛肉，你饿的时候可以……”

“小桃，我是去录综艺，不是背井离乡去打仗。”

沈白岸在边上没忍住笑出声，“她想得够周到啊。”

小桃这才看到沈白岸，连忙打声招呼喊了声白岸哥，又转头跟池喻说：“我知道姐，但是你要是吃不惯当地的东西，有这些在多少能吃点。”

然而最后行李筛查，小桃带的东西全军覆没。

九点整，十三位嘉宾全部到齐。

导演组给大家下分发任务卡片，说：“初步分组情况已经发到各位的手上，接下来三天时间，也就是我们七个小组将分别前往芦亭县找寻节目组挑选的同学。在这期间，所有嘉宾的搭档都是暂时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提出来，三天后将会集体再进行一波调整，到时候才会是最终的阵容队形。”

池喻抬手遮住刺眼的太阳，瞥了眼自己的卡片，又扫了眼队形，问：“导演，还有一位男嘉宾呢？”

最后一位嘉宾迟迟未到，她跟曾万溪的卡牌上都是空白，无论是谁选了沈白岸另一个人都会剩下。

所以这最后一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