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片尖叫和哄闹声传来,吸引了现场大部分人的注意。
看见来人,池喻原本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旁边的沈白岸注意到她的异样,循着视线看去,也有些意外。
他略微迟疑开口:“最后这位嘉宾不会是——”
程啸惊呼:“霍时宴?”
“居然会是霍时宴?!”
粉丝高举应援横幅,红色的应援色上大大地印着霍时宴的Q版画像和名字,大老远都能看见。粉丝人群跟着那道模糊的身影一起跑,呼声此起彼伏,像浪潮般盖了过来。
程啸不可思议转头问导演组:“霍时宴怎么也来了?”
现场的嘉宾虽然多少有些惊讶,但没他夸张。
池喻暗暗咬牙。
她就说这尊大佛什么时候这么好送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没等导演组回答,他又问:“所以前段时间各大营销号报道他复出这事是真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眼花看错,粉丝呼喊声由远及近,最后被保安隔离在拍摄拉起的警戒线外。
一道高大的暗色身影在其他保安的护送下迅速跑来。
霍时宴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下一双眼睛说不上锐利,但也绝对不算柔和,隐隐藏着初秋的三分凉意。他身上穿着灰褐色的品牌logo连帽卫衣,搭配黑色宽松破洞牛仔裤,脚上随便踩了双板鞋就来了。
这套搭配看似随意,却依旧抵挡不住他眉眼间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程啸这才真正确定来人,叫道:“我去!还真是他?”
“他资源这么好来参加这综艺干嘛?”
“可能犯了错,被父母被贬进来吃苦历练也说不定。”
池喻循声看去,用玩笑话回答程啸的是一位中年女演员,陈雅。
陈雅是前两届白玉兰奖的最佳女主,据说是霍经年导演电影作品的御用人选,这些年两人合作过多次。念及这层关系,那她认识会霍导的弟弟霍时宴也不是什么怪事。
霍时宴腿长步子大,没一会儿跑了过来。
他率先向工作人员和嘉宾道歉,解释是临时添了一批捐赠物资,路上又遇堵车这才耽搁。
陈雅笑着招呼他站到身边,霍时宴颔首回应,喊了她声阿雅姐。
执行导演见大家到齐,开始说明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沈白岸和霍时宴是我们节目组的特邀嘉宾,他们两位不仅会跟随我们一起去到芦亭县,后期还会跟着观察嘉宾一起进入观察室。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纷纷鼓掌,池喻转头去看沈白岸,左眉微微上挑,无声问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沈白岸礼貌微笑,没有回答。
导演继续说:“综艺开始后,所有人——不管曾经身份是什么,演员、歌手、爱豆也好,影帝天后也罢,在《我的上学记》中都请大家暂时放下过去,投身到自己所扮演的‘监护人’的角色中,尽好自己的责任,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
“好了,现在宣布最后两组的队员情况。”
说完给池喻和曾万溪发了两张任务卡下去。
“沈白岸,霍时宴,池喻和曾万溪,你们四个人有三分钟的时间商量怎么组队,如果时间到了还没决定出来的话,节目组将随机进行组合。 ”
池喻率先站到沈白岸身边,冲曾万溪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溪姐,我跟老沈比较合得来,看能不能委屈你跟这位……”
她故意‘额’了一声,似乎这才想起他姓什么,说:“这位霍先生组一下?”
说完又抬头看旁边的沈白岸,“你觉得呢老沈?”
沈白岸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决定谁都不得罪:“我都可以。”
曾万溪有点迟疑,她不是不认识霍时宴,但也仅限于知道这个名字和一些作品。今天跟霍时宴本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刚见面就要一起合作当‘监护人’……
不是曾万溪多想,只是怎么都觉得太过尴尬。
她虽然大不了他几岁,也都是拍电影出身,可两人的戏路完全不同。
后面要是合得来还好说,要是合不来……
连日常交流都成问题,更别说带孩子。
但沈白岸不一样,他们都是一个戏剧学院出来的,说起来沈白岸还该喊她一声师姐。早年因为校庆认识,这些年虽然没有频繁联系,但如今跟霍时宴比起来,就亲近太多。
霍时宴眼眸沉了沉,视线扫去看了眼沈白岸身边的池喻,又转头问曾万溪的意见。
曾万溪笑得有些僵硬,也不好明确回绝池喻,于是说:“要不就先试试吧?反正三天后才做最终决定。”
霍时宴默了两秒,开口:“这样吧,溪姐你既然和白岸是旧识,在一组肯定自在些。”
话落目光回到池喻身上,“我跟池小姐一组。”
池喻这下笑不出来了,嘴角生硬,故意说:“霍先生,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咱们不熟。
霍时宴上前半步,提醒她:“池小姐难道忘了上个月瑞士音乐会,我们在后台见过。”
池喻这下不止嘴角,浑身都僵硬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男人,第一次动了想在大庭广众下上前捂住他嘴的念头。
他这哪里说的是瑞士音乐会,分明就是在点她酒店发生的事!
狗男人!
他既然不给自己留活路,那她也不让他好过。
池喻在虹姐手底下那会儿特例学过清纯无辜那一套,之前也正是在程啸面前演得像模像样才惹得粉丝气得牙痒痒。
这会儿她又重新捡起那套表演,张口就是:“啊?霍先生也去了吗?好巧啊,我都不知道诶。”
她抬眸去看沈白岸,拉住他的袖子,一脸惋惜,“虽然我也很想跟霍先生一个队伍,但我这个性格一直都不讨喜,万一霍先生后面讨厌我了,想换队友的话该怎么办……”
她声音小了下去,拉着袖子小幅度拽了拽,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说:“老沈你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吗?”
沈白岸原本礼貌微笑的表情瞬间垮下,抽出手没忍住避嫌:“你稍微正常点。”
池喻不顾沈白岸的反应继续:“不过既然霍先生都开口了,溪姐跟老沈你是旧识,我再在你们中间横插一脚的话也不好。”
她主动退到一边,一双猫眼咕噜转到霍时宴身上,小步挪了过去,仰头灿笑,“如果霍先生能不嫌弃我就好了!”
一个人演了一台戏。
池喻自己没忍住抖了下,心底一阵恶寒。
本以为霍时宴面对她这幅样子至少会像沈白岸那样主动避嫌,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对她的矫揉造作感到厌烦,反而还扯了抹淡淡的笑,说:“不嫌弃。”
池喻完败。
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双方人员初步暂定。
沈白岸和曾万溪成功结盟,互相在对方的任务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池喻这边签得咬牙切齿,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名字写得龙飞凤舞,还在角落画了个乌龟。正想要骂对面的男人,没想到被特写镜头扫到,霍字的霍刚写了一横,池喻堪堪停住,握着笔的手往下一弯,又往上补一点,硬生生写成“礼物”,最后还在乌龟外面画了个礼盒。
递交给霍时宴的时候,她嘴角噙着标准笑容,“初次见面,什么也没准备,给霍先生画了个延年益寿的小礼物。”
霍时宴和她互换任务卡,依旧是八风不动的模样,声音淡淡:“谢谢。”
翻开卡片一看,夸她:“画工不错,很形象。”
话落,不等小助理的摄像头挪过来,霍时宴径直把任务卡翻转对准镜头。
池喻:……
狗男人!霍时宴你是真的狗!
看她不恶心死他!
池喻上前遮住任务卡,嗔怪地看了眼霍时宴,“这可是我送给你的专属礼物。”
霍时宴挑眉,“是吗?”
他收起任务卡握在手里,“知道了。以后你送的东西我都不给别人看。”
池喻:?
不是他有病吧?
这在录综艺啊,他以为在干什么?
真是画乌龟当礼物送他啊?
池喻在内心狂冒问号,表面只能甜甜一笑说那就好。
她甚至已经能想到综艺播出后网友骂她的话题了——池喻不讨好男人就会死。
等检查完行李开始登机,有粉丝围在外面一起喊霍时宴的名字。
登记过程不在摄影范围内,所以摄影组也没跟在身边。
人员按小组分队站位,池喻和霍时宴是第七组,排在最后。
这个位置反倒方便了粉丝跟他互动。
粉丝呼喊霍时宴名字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高,池喻没忍住歪头,轻声道:“这么高的呼声,太子爷也不为所动,都不回头看看喜欢自己的粉丝们。”
霍时宴没动,“录节目也是在工作。”
池喻推了推墨镜,噢了声,微微侧头瞥了眼身后的情况,说:“人代拍都举着相机快怼上来了,你就不怕照片什么的泄露出去?”
霍时宴看她,顺势回头,果然看到了举着设备的代拍和拿手机录视频的粉丝。
粉丝见他回头,呼声更高。
前面其他排队的嘉宾循声回头,池喻跟着看向霍时宴。
只见他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又开口说了句什么,被粉丝的尖叫声掩盖,听不清。
霍时宴只好提高音量提醒大家不要拍摄。
又细心解释工作原因,如果不愿意删除照片和视频的也请不要随意发到网上。
粉丝一一回应说好,一边叮嘱他要注意防暑,一边让他好好吃饭,等他早日回来。
在一片其乐融融的互动交流中,一道男声突然铆足了劲从后面喊了声——老公!
“霍时宴老公!!!”
霍时宴一愣,粉丝也跟着安静了一瞬,紧着爆发出一片哄笑。
池喻在边上掐着嘴角忍笑,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小少爷,喊你老公那人在那,别找了。”
霍时宴看都没看,直接转身站回队伍。
后面前排的粉丝发现他的异样,大喊:“霍时宴别害羞!你耳朵都红了!”
结果说完更红了。
池喻也站了回去,嘴角几次想压都压不下来,调侃他:“老来俏啊霍时宴,出个国回来连男粉都被你拿下了。”
霍时宴掠视过她,表情有些奇怪,不再是万年吹不起涟漪的湖水。
他说:“别笑了。等节目播出去够你笑的。”
这时的池喻只把他这句话当成对她反讽,没太放在心上。
-
抵达芦亭县已经是中午,生活制片给嘉宾安排了饭店吃饭。
下午入住芦亭县当地酒店,剩下的时间虽说是自行安排,但发布了要给小朋友带礼物的任务。
池喻把行李放好正要出门,房间的门从外刷卡推开。
霍时宴提着行李箱走近,看到池喻动作一顿,又退出去核对了下自己的任务卡和门牌号。
有些迟疑:“你是309?”
想到什么,池喻的表情一时变得很复杂,正要问节目组在搞什么,身后的摄影大哥扛着摄像机就挤了过来。
池喻一秒切换,拿起随手放在桌上的任务卡,跟着疑惑:“对啊,我任务卡上说门牌号是309,我就过来了,你……”
她的惊讶在看到霍时宴手里的行李箱时流露得恰到好处,还伸手捂住微张的嘴,“你不会也是309吧?”
霍时宴转头去看摄影,问:“这是节目组的意思?”
紧接着,酒店广播响起:
“为了促进队友之前提前适应合作关系,本次酒店的住宿将按照预定队友的配置优先分配。请各位放心,所有房间内均为两张单人床,如嘉宾有特殊情况请提前告知。”
广播总共念了三遍。
每念一遍池喻都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参加变形记还是参加恋综的。
霍时宴听完跟着陷入沉默,提起行李箱重新走进309。
池喻保持着做作,笑盈盈地对他说:“没想到第一天见面就能住一间房,我真荣幸。”
霍时宴二话没说‘砰’地一声将摄影关在门外,抬眼淡淡道:“更幸运的事你不是都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