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后决定速通末日 第4章 4.无声遭遇

屠宰场会是个什么样？

易知秋舔过干涸的嘴唇，磨蹭手臂时脑袋里全是旧时代的血浆电影，他对工厂这类场景敬而远之，而在妄想里面，里面大概是阴冷的，昏暗的，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所有动植物全都感染了，智脑宣传异变者的可怕时放的都是城外荒野的图片……那甚至比他以前看过的恐怖片还吓人呢。

“请问……常长官，余念先生跑到哪里去了？”

他都快哭出来了，这可是跟着新任职上司第一次跑工作，他忍不住在脑袋里畅想对方溜进工厂后直接和怪物面对面的场景，他们吃的动物早就全白化了，肯定很危险的啊！

就算是为了食品安全被处理得干净，那些不让人靠近的工厂内部区域，一定也和恐怖游戏的场景一样，为了限制攻击力把他们都放在单独的窄小的罐头里，然后场地内留下冷淡的白光，就好像在用试管孕育怪物。

“他要是跑到里面去……是不是很危险。”

我的上司要是这一下就死了那可怎么办！我们还没去登记，谁给我开新的实习证明啊！？

“……你可以放松一点，呃，冷静？”

常青面色古怪地看着易知秋，因为这人在面前转圈，甚至有点找不到机会说话，很明显他面前这个年轻人脑内剧场演得轰轰烈烈，而且易知秋念叨得厉害，但带着一副悲壮的表情，打算绕过他潜入进去找余念。

“他肯定在你后面那个通道深处吧，我，我跟着进去！”

他原本还算英俊的脸都随着沮丧拧在了一起，常青再三咳嗽提醒都没用，最后他忍无可忍伸手一拉，把易知秋重新按了回来。

“异化动物没有异化的人类那么大危险，我们按兵不动不是担心潜入进去死人。”

常青按着太阳穴叹气，易知秋还不太信的打量他，搞得年轻的治安官长官更无奈了。

“这活要真那么危险，智脑不会列为最基础的工作啊……”

这一代怎么连常识都没了。

易知秋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没错，随后他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拿着智脑提供的资料站直，就是眼睛还在往里面看。

“他确实里面去了，余念说他自己解决更快。”

常青解释，因为这次案子虽然复杂，但难易度不高，也不太担心。

而且他挺好奇余念为什么能打包票说他解决更快。

工厂追犯麻烦的点在搜查上，他们很难去排查对方到底藏在哪个无人单间。

这种工厂里面都是独立的半智能机械，智脑都不会完全联通，监控死角尤其多。

现在的工厂机械程度很高，对工人来说，甚至都不用看到里面饲养的动物，他们在这事之后还茫然得很呢。

动物隔着墙与同类彼此不见不过，出生长大乃至生育都不用离开那，只等着自己长成后被送出隔间的那天就足够了。

对负责这些工作的人类来说，他在隔着老远的流水线上，负责按下原料处理的那个按键就好了。

看着该出栏的动物，给它打开那扇隔间的门，看生物踏出居住地被装箱，别让它跑错位置就好。

至于屠宰分解？那都和人类的工作无关，机械生产线负责最麻烦的地方，他们检查它不出错就好。

白肉生物的血都像凝胶一般黏着，不会飞溅溢出，清洁起来也很方便，他们的工作量比起旧时代就更少了。

“但是这种工作很磨人的。”

余念说，顺着通道脚步不停。

“因为太无聊了，做久了以后脑袋就木掉了，一片空白。”

他掏出手机打开照明为自己方便，念的话则来自仓库系统界面的告诫。

“你不需要这么着急。”

智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一旦四周没其他人在，它对余念都不说敬语的。

“就算你做完现在的工作，这次也不能再从侦探毕业了。”

余念观察前方，四周的墙壁是淡灰色的金属，材质原因导致有些反光，他看不太清路线。

“你对我换工作意见真大，”他边走边说，满腹牢骚。“和那个姓白的家伙一样，把我绑在一个岗位上对你们有好处吗？”

“那可以让你不成为不稳定因素。”

四周反光太多，他走过去像是四个人并行，连智脑的声音都阴恻恻的。

“我的底层逻辑让我不会伤害人类，不然，你肯定会被清理掉，BUG先生。”

智脑操控他的手机，内部的某些零件分散开来，让它能漂浮在旁边，充当一个温暖的照明灯，但余念更愿意称呼它为大光蛋，反正这称呼也符合智脑这东西的一贯形象。

“你放心，我总有一天把你拆了。”

友好的对话随着通道扭曲结束，余念站住脚步，半蹲下身触碰地面。

金属地面和墙壁不同，带着温暖的感觉，平衡温度的设备和工厂的发电区域不同，现在也在起作用。

饲养动物的设备没出问题，那就不会有多余的杂音。

那么，除我之外，还有哪里有杂音？

“……嗯…发动机噪声你隔离了吧？”

“当然，这是工厂建设的基本，噪声分贝太大会损伤人类。”

余念敲着四周墙壁继续往前，寻找着前往屠宰场内部的应急通道，忽视智脑过分人味的回答。

“你就当我在玩游戏吧，帮打工仔检测一下脚步声好吗？抠门老板。”

手臂自从进入这里后就有点疼，早上被划伤的地方在发热？他觉得很讨厌，然后更加加快速度，反过来利用这种状况。

“罪犯有两人，而且全都异变了。”

异变的人类和这些一无所知的动物不同，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能检测的脚步声为1位。”

智脑回答，好吧，问题更糟糕了？

余念舔过嘴唇，智脑化为的光球被他伸手抓住，随后，余念不客气地把它朝远处丢了过去。

“我迟早被你害死。”

细长的浅灰通道时隐时现，在某个瞬间光突然【暗淡】，然后余念就跑了起来，改变的光线证明这地方有条岔路，更重要的是他站在岔路口一抬手就觉得手臂隐隐作痛，那些家伙绝对在这里。

“我不会伤害你。”

光球重新飘了回来，电子音继续回荡，听着特别假。

余念就没理他，他转而从兜里拿烟，另一只手去摸枪。

他用踢的方式打开门，中途把烟点燃，顺手把光球推开，模样完全不像是要去对待一个异变怪物。

“那两个怪物融为一体了吧？智脑。”

“回答正确，前方是等级二的异变体生命，余念先生。”

这种完全异变的生物和他在清晨遇到的家伙可不一样，对人类杀伤巨大，但正因如此，余念才表现得更轻松。

“厉害，你是真想我死。”

他脚步轻快地往内走，手里的枪上膛过，能随时打开，但子弹对痛感完全钝化的异变者杀伤太少，这些怪物把这世界搞得稀烂，靠的就是各种不讲理的力量。

等级一，异变人类，可以被击杀，和普通人没区别。

等级二，异变生命体，弱点千奇百怪，免疫大部分枪械，痛感钝化，由多个异变人类融合在一起，会扭曲成……任何一种模样。

那等级三呢？等级三……

“我是不会死去，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大光蛋。”

余念低声说，他单枪匹马走进战场怀揣着足够多的自信，因为这次的【对象】自己钻进了屠宰场，也就是他没变异前，工作的地方。

这次的怪物还留着人类的心。

“……”

封闭半地下的屠宰工厂已经断了电，四周安静无比，放歌的音响和机械流水线已经停止，动物的隔间有些传出猪的嘶吼，可大部分区域安静无声。

但不像通道里很黑，四周很亮，灯光接通的管道和地下设备一样来自外方区域，没切断的亮堂屠宰区和外墙滑稽的五彩斑斓不同，只是简单色彩的银灰。

那些墙壁格子反光，又映出了他的名字，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可这些都随着前进被盖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

巨大的抽泣声震耳欲聋，它的主人大概还是个年轻人，哭声因为过道被无限放大，甚至震耳欲聋，听到耳中，只是塞满了无色的悲痛。

“我不想死，我在努力活着。”

他走过那个转角，枪却反而放下了。

哭泣的对象回过头来，苍白的脸和身躯高大却细长，却与墙壁上的反光融合，【它】的手臂断裂，像是枯木一般插在身上，和衣物一起组合进了身躯，好像一桶白油漆内被混合了五彩的燃料。

那东西的脸落着泪却不滴落，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余念仰头注视着它，智脑在这回终于安静，只是看着这场对峙，而那苍白的扭曲怪物凝视着余念的红眸，随后，它笑了。

无手臂的苍白怪物把头狠狠砸上地板，余念后退一步，那怪物对面前不足十步的他弯膝跪拜，这模样像是求饶，可散在旁边的手臂旁，就是随着活动沾有白血的卷刃。

身体切开的部分像胶质果冻，光照亮的地方除了这些就是它的面容。

没有血飞溅出来浸染四周，猪的声音被墙壁割开。

那怪物跪拜，它和四周一样安静，余念转动手里的枪看着怪物保持不动，他转身走向一旁的操控面板，只有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

应急的断电随着他按下按钮结束，墙壁上的音响开始飘出歌曲，欢快的曲子里是人们在唱歌，童声甜蜜，格外甜蜜。

男人转身看着跪倒在地的【它】。

“你不也和我一样吗？”

然后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