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地 第1章 生日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陆茫嘴中念念有词，今天是他18岁生日，也是他一生中认为最幸福的时刻，因为江陌霆今天有时间陪他了。

他知道江陌霆情感淡漠，他不介意对方给不给自己唱生日歌，只要江陌霆今天来了，他就非常开心。

平时的江陌霆就是座冰山，即使是冰山，也同样勾人心魂，乌黑色凌乱头发中隐隐有些墨绿的发丝，深黑色的瞳孔暗里发亮，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但今天在烛光的照映下，江陌霆有了温度。

陆茫不自觉地描绘着他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就这样看着，陆茫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竟有些醉了。

“唱完歌了？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走了。”

又是这番语调，这十几年，任他怎么听都不会厌烦，但这次，他却觉得有点刺耳，“啊，今天我过生日，你不能多陪陪我吗。”

说完，陆茫还拽着江陌霆的西装晃了下，这是他惯用的招数。

他在别人眼中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江家父母很喜欢他，江陌霆除了工作太忙，平时也会满足自己的一些要求。

所以，今天生日之际，他就大胆了些，许是酒壮怂人胆，他让江陌霆开始做选择。

工作和陆茫，必须选一个。

“可我还有工作，”江陌霆的语调仍旧冰冷，可陆茫却雀跃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有退路了。

“没事的，就陪我吃块蛋糕，”陆茫趁机把人拉到座位上，开始洗脑模式，“公司那么多人少你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不一样，我是公司总裁，没了我，决策他们没办法做。”

又来了，这个ai工作狂。

其实陆茫有时候也希望自己是他的员工，这样就能在他心里稍稍有点重量。

“你不爱吃甜食那就给我唱首生日歌吧，刚才我自己唱的，你再唱一遍，我许完愿后就放你走好不好。”

烛光映衬下，陆茫的脸映上一层暖色，眼睛笑盈盈地，加上他天生的婴儿肥，梨涡浅缀，就像个小天使，乖巧善良。

他听到江陌霆叹了口气，便知道对方是同意了的意思。

“那好吧，可能不好听，你赶紧许愿。”

陆茫闭着眼睛，耳边环绕着江陌霆略带生涩的音调，确实是拐弯了，能把生日歌唱跑调的，这音准基本告别唱歌生涯了。

然而这些七扭八拐的音符，在他看来却弥足珍贵，这是他今年跟江陌霆的第一次见面。

“哈哈哈，”陆茫笑出了声，耳边的歌声也因此停止。

他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发现江陌霆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你在笑什么？因为你的笑我唱歌被打断这就让我预计的时间延长，这就导致我工作的时间被大大缩短。”

“停停停，”陆茫真不想听他跟个机器一样讲道理，“我是因为你给我唱生日歌开心才笑的，你在这说一堆，干脆以后跟工作结婚了。”

“你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而且以后我结婚要进行联。”

“哥，我已经许好愿了，你赶紧去上班吧，”陆茫出声打断，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可江陌霆看不出来。

“那我走了，生日快乐，陆茫。”

他转身就走了没有丝毫犹豫，陆茫苦笑一声，回到座位上，看着这些随着风晃动的蜡烛，脆弱易碎，他抬手握上一只，稍稍用力，那个蜡烛就那么断了。

不过在陆芒茫中，这蜡烛倒还算坚硬，外力可破，不像他和江陌霆间的感情，岌岌可危，不用任何外力，本人就能切断。

手心一小层皮被烫掉，他浑然不觉，在剩下的十七根烛光中，双手合十地虔诚许愿。

希望江陌霆能喜欢上我。

这个愿望陆茫许了六年，但似乎并没有进展，他早就知道生日许愿什么都是骗人的，人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睁开眼睛，陆茫吹灭了蜡烛，屋内顿时一片漆黑，他没去开灯，相比于在灯光下生活，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在黑暗中苟且。

他拿起旁边的塑料刀，胡乱地在蛋糕上划拉了几下，他切出了自认为最完美的一块，放到碟子里推向江陌霆刚刚坐的位置。

语气甜美，“哥哥，这是给你的。”

黑暗中无人应声，可陆茫乐此不疲，他早就习惯了这种过家家的生活，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本性才会暴露无遗。

蛋糕是江陌霆买给他的，尽管不想吃，但他还是挖了块奶油放进嘴里，“哥哥，今年的蛋糕比往年的好吃，一点都不苦，但我希望明年的蛋糕能够和你一起吃。”

“陆茫，生日快乐，你终于成年了。”

这天晚上，陆茫几乎没怎么睡，他坐在那窗边，双腿悬在空中，盯着远处的车库发呆。

他记得自己是7岁时被接入江家，江家父母对他来说犹如神明，自己在孤儿院那几年暗无天日，饿肚子挨打当牛做马，他用尽了一切办法生存。

还好他活过来了。

之后的陆茫被照顾的很好，现在的他处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单纯无害，鼻梁高挺，玫瑰花瓣般粉嫩的嘴唇，以及常年不外出过度白皙的皮肤……

每一样都像是件艺术品，江家将他养的很好，无微不至，完全看不出来六年前那个小黑碳的影子。

有了这样的优质待遇，明明都应该感恩戴德，可陆茫却不是，他的贪欲渐渐扩大，想要的越来越多，他想要江陌霆，想让江家独生子，江氏集团的总裁爱上他。

而当初他们相遇也是在这个窗户上，那时候江陌霆就是个少年王子，自己则甘愿被他幽禁，成为对方唯一的玫瑰。

嗡嗡嗡，汽车声把陆茫拉回来，他连忙收回腿从窗户上下来，弯腰蹲在阳台上，江陌霆的车每次开回车库，车前灯都会照到他屋子的阳台。

一而再再而三地，他就熟知了江陌霆的回家时间。

每当夜晚睡不着时，陆茫都会来这里看夜景，直到那熟悉的汽车声响起，他就会返回屋子，安然入睡。

但这次，他没有照常睡觉，反而从窗帘的缝隙偷窥着江陌霆的行踪。

江陌霆脚步悬浮，虽然走了直线，但时不时地揉太阳穴也让能看出对方醉了酒。

陆茫没打算出去扶他，因为这个时间正是他熟睡的点，贸然出去，定会把江陌霆惊醒。

他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

听到隔壁房间门锁落下的声音，陆茫盯着墙上的钟表开始计时。

滴答滴答滴答，钟表每响一次，他的心就更加躁动一番。

黑暗中，陆茫的眼睛亮亮的，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五、四、三、二、一。

时间到了，陆茫脱掉拖鞋，踮起脚尖，悄声地走到隔壁房间，床上的人已经熟睡，眉眼轻皱，似是累坏了。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端坐在江陌霆的旁边，左手抚摸着熟睡的人的脸庞。

江陌霆的眉眼、鼻梁、嘴唇，每一个地方都是他最渴求珍惜之物。

夜空中，月亮成为了晚间所有二人世界的唯一见证者，也成为了陆茫计划的唯一知情人，但它没办法为床上躺着的人做证明。

所以只能让自己的柔光更盛，含苞的昙花在它倾心培育下绽放，惊喜又神秘，甘甜且满足。

“哥哥，谢谢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今后请多多关照。”

陆茫虔诚地落下一吻，带着笑意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早，江陌霆难得起晚了，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白嫩且光滑的肩头，同时自己身上□□地被身边人八爪鱼式地缠住。

待看清身边人是谁，他一向冰山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裂痕。

陆茫正趴在他身上熟睡，脖子上和身上带着红，他虽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对方这样不就是经历了事。

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竟然对陆茫有了不该有的。

脑回路神奇如江陌霆，他只将这一切归纳于早上的正常反应，尽管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就是了。

陆茫其实早就醒了，醒时看到江陌霆还在熟睡，阳光洒落，他觉得这样的早晨很美好，于是往对方怀里蹭了蹭开始假寐。

装睡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流程了，他装了十几年，早就胸有成竹，所以当感受到身边人的反应，陆茫有一丝的窃喜，他觉得对方对自己也不是完全冷淡的。

心中止不住的高兴，怕再装下去破功，陆茫开始转醒，他不耐地动了几下，故意地蹭了下江陌霆，随后睁开眼睛。

湿润的眼尾晕染眼睫，惺忪的眼睛带着懵懂，似是不解为什么会看到江陌霆。

随后反应过来，脸上腾地升起一层绯红，陆茫将下半部脸埋进被子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斜瞪着江陌霆，眼神中尽是埋怨。

有了被子遮挡，他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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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