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诸东方 第2章 山鬼

天刚蒙蒙亮，鹤鸣原雾气笼罩。依旧是一玄一白，二人两手空空，一点儿行李都没带，就着晨色，踏上了前往夫诸的旅途。

少年的脚程快，不到两个时辰便出了鹤鸣原，在午饭前赶到了原外的小镇。

鹤鸣原虽人迹罕至，但其东边的山鬼镇却是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小镇中心更是店肆林立，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东面的烙饼十里飘香，西面的布匹七彩流光，南边的骏马高大威猛，北边有个小贩在卖视肉。

“老伯，你这视肉怎么卖啊。”池鹤春拿起一块被挖掉了眼睛的视肉。

“一条鱼换一只视肉”老伯看向池鹤春的一瞬瞳孔放大，“要大的、新鲜的鱼。”老伯期待地看着池鹤春。

“鱼换视肉？你这生意做的不同寻常啊。”阿絮夺过池鹤春手上的视肉，扔回了篮子里。

“阿絮。”池鹤春挡在阿絮前面，“老伯，你等等，我们这就去买鱼来跟你换。”

老伯笑着满脸答应，“好好好，小伙子，我在这里等你。”

池鹤春拉走了感到莫名其妙的阿絮，“那老伯明显有问题”

“但他的视肉没问题。”

“我们怎么能要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能买到视肉就好，何必在乎过程。”

阿絮紧闭双唇，没有说话。似乎在生池鹤春的气。

“我们现在去买鱼，好不好？”见阿絮还是没有回答，池鹤春又道：“阿絮？”

“走吧。”虽然气还没消，但是阿絮觉得鹤春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尽快到达夫诸才是正事。

两人足足跨了两条街才找到卖活鱼的商人。他们各挑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那老伯看到鱼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想要他们把鱼给他，仿佛很久没吃饭就靠这两条鱼救命似的。两位少年把鱼递给了这个老伯，老伯拿到鱼就开溜，丢下这个摊子走了，留下池鹤春和阿絮愣在原地，他们俩一人拿了一只视肉。剩下一篮子视肉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两人备好了路上的粮，就继续赶路了。山鬼镇不大，但是等他们走出去太阳早已落山了。晚上没处落脚，干脆就不睡觉，继续赶路。走过山鬼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原始森林。

刚开始，他们觉得这片森林与普通森林无异。但是，越走越发现，他们好像在原地绕圈。池鹤春发现不对劲：“阿絮，前面那棵榕树我们貌似之前看见过。”

“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似乎在绕圈。”

“这森林不对劲儿。”池鹤春召出了归一枪。

“先前还没发觉，这雾气竟是黑色！”阿絮掐了个诀砍了旁边一棵榕树的树枝，树枝在他掌中化成了一柄薄剑。

二人背靠着背，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可以啊，这么快就发现啦。”阿絮前方的黑雾里走出来一个少女，“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少女步态窈窕，笑脸勾人，眼底透着一丝狡猾。明明是笑脸相迎，但是池鹤春却感觉到浑身冷的起鸡皮疙瘩。非常的不舒服。

“我们见过？”池鹤春警惕的问道。

“就把我忘啦，今天中午我们还见过面呢。”少女掩面而泣，装作很伤心的样子。

“今天中午？我们一路上虽遇到了很多人，但我绝没有见过你！你是哪里来的精怪！”阿絮把剑指向少女。

少女走近阿絮，伸出食指轻轻将阿絮的剑移开。“你这样对我刀剑相向，我可是要生气的哦。”少女凑到阿絮面前，挑起阿絮的下巴，“公子这脸生得如此俊美，与我甚是相配，不如。”少女话还没说完，阿絮就一掌将少女击退。

“不如我杀了你。”阿絮剑抵少女白晢的脖颈。

不好，阿絮真要杀她！池鹤春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正欲出枪，黑雾散去，周围渐渐变亮，月亮变的很大很大，在月光最盛处，一只赤色豹子拉着一辆高大的辛夷木车走来，车上挂着桂花扎起的彩旗，车中坐一女子，披薜荔，带女萝，车后跟着一只带花纹的野猫。车子挂着银铃，一步一晃，煞是好听。那女子的周身白雾环绕，让他们看不清她的脸。

池鹤春正欲说话之际，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嘴巴也发不出声音。旁边的阿絮亦是如此，阿絮本来欲杀了那少女，还没动手，就发觉自己动不了了，剑下的少女也消失不见。

“主人，他们要杀我。”花狸向那女子告状。

车上那女子纹丝未动，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池鹤春和阿絮重重的甩到了他们身后的榕树上。

“尔等擅闯我领地，该当何罪。”女子语调平静，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

见女子真的生气了，花纹野猫急忙解释道：“主人，是我故意引他们进来的。”

听了这话，女子更加生气，“那厮要杀你，你还替他求情？”

“不是的，主人，今天中午他们送了我鱼吃呢。那白衣公子模样俊美，我便想逗他一逗，谁知他这么经不起捉弄。”野猫跳到女子的腿上，轻轻的蹭她的腰，“主人，放了他们吧。”

“罢了。”女子撤回了自己的法术。池鹤春和阿絮他们两个人从榕树上掉下来，又重重的摔了一下。

看到他们这狼狈样子，野猫幻成了少女的模样，跳下辛夷木车，跑到他们面前，手抚上阿絮的胸膛，脸凑到他面前，仔细的闻了闻，“主人，他伤的很重。”

车上的女子施法借用了周围树灵的精气，将精气缓缓注入两位少年的身体里，池鹤春顿感身体里灵力畅通，心旷神怡。

“多谢。”池鹤春爬起来向辛夷木车上的女子行了个礼。“无意打扰，我们深感抱歉，还请山鬼大人见谅。”

阿絮推开趴在他身上的少女，站起来也行了个礼，“抱歉。”对山鬼作了个揖。

女子问道：“我设了结界，你们是如何进到这里的？”

“晚辈也不知，本无意进入，但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进来了。”池鹤春解释道。

“是我干的，我想把那小子扣在这里。”小花狸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呀，我说了多少遍，此地与世隔绝，乏味无趣，不可强留他人于此，你总是记不住！”女子责怪道。

花狸委屈的说：“他不一样，他生的这样好看，我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我，我想留下他。”

“强留没有结果，何不顺人心意。小子，你愿留在这儿陪这花狸么？”

“晚辈不愿。”阿絮如实回答。

“好，我这就放你们离开。”四周的榕树向两边分开，出现了一条没有浓雾笼罩的路。

“走。”女子命令道。

“前辈告辞。”两位少年向女子行了个礼，礼毕，转身离去。

少女看着他们离开了背影，对女子说：“主人，他们这一走，我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有缘自会再见。”豹子调转车头，女人渐渐消失在薄雾中。

待到完全感受不到两位少年的气息时，少女才变回花狸的样子，跟随自己的主人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