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被易雪清这噼里啪啦一通发泄给说懵了脑子,她这一路竟如此辛酸,蹲下扯了扯裙子,看着伤心欲绝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道:“雪,雪清......”
“滚!”谁料,易雪清直接一掌推翻了她,又骂道:“我问你,我出身有错吗?我能选吗?南教跟华山有仇,跟医谷有仇是我干的吗!我那么掏心掏肺,就换你们两头白眼狼,呵,还真别给我解药了,我下地狱诅咒死你们!”
“不是。”南灵见她这般激动,赶忙安抚道:“那不是什么一日散神丸,就是特质的去寒药,我就是想问问,没想下毒啊,你说清楚了就好。”
“呸!”易雪清这心是无法平复了,啐了一口直起身就把南灵往窗外面推:“我跟你是说不清楚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我要回浮洲,我要去找我师姐,师妹,师兄,师弟,师尊,只有他们才对我好,你们都是白眼狼,没良心!我恨你们!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滚!”
激烈的言辞,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她这些时日的委屈与痛苦,重伤,流浪,中毒,跳崖,她这些时日拼了命的勒着自己不堕魔道,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一言不发的刺杀与拿着毒药的威胁,她怎不委屈,她凭什么不委屈!
砰!随着窗户被关上,南灵挂在窗台上,不住的拍打窗户,急声道:“雪清!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好吗!”
“滚!”里面的回应只有女子气恨的声音以及一把穿窗擦着南灵发丝的飞刀。
南灵一时不太明白了,明明自己去质问她,她怎么突然反客为主了......
千漫雪回来的时候,易雪清正坐在桌前极其愤恨的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划拉着桌面,低头一看,那红木桌面都快成镂空的了。再一看,这位姐姐双目通红,状如疯癫,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可怖至极。
千漫雪从没看过这样的易雪清,她咽了咽口水,颤着手小声糯糯道:“易姐姐?”
听到她声音的易雪清怔了怔,停止了动作。匕首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方才让她如梦初醒,她看了看快被雕成镂空的桌面,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千漫雪将地上匕首捡起收好,很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易姐姐,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了。”看她今日打这几场,千漫雪看着都心惊,易雪清的武功她在夔州那么多年也未曾见过可与她匹敌的,倒是好奇起她的出身了。
易雪清摇了摇头,她也不知是怎么了,估摸真是让气着了。整个心脏都难受,翻腾的气血压都压不下去。
不知为什么,眼角竟有些泛酸,一腔热血出浮洲,如今竟落的孑然一身,这中土广阔,却似乎再也待不下去了。
“易姐姐。”千漫雪看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斟了杯茶:“我去让人给你炖盏参汤吧。”
“不用了。”易雪清抓住她的手,一脸疲累:“我想睡觉了,顺便今晚你派些人守一下这个院子吧,想杀我的人找来了。”
“什么!”千漫雪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你的仇人找来了!”
易雪清垂下眼眸,涣散的划着桌面,仇人?算吧,虽然她也不想。
“漫雪,我并非中土人士,我家乡在海外的浮洲岛。待我处理完你这边的事以后,便打算回浮洲岛了,我在这里太累了。”
沈思风死了,她也可以回去了。
“易姐姐。”千漫雪反握住她的手,细声道:“我理解你,不喜欢就不要待了。等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买一艘最好的船,亲自送你出海。”
易雪清点点头,也不想再多言,说自己想要休息就送走了千漫雪。
一室灯光暗下,窗外的月光幽幽照进屋内,映照上枕边的长刀散发出凄凄寒光,易雪清刚刚闭上的双眼又蓦然睁开,翻身将长刀往身边揽了揽,抱着长刀浅浅入眠。
千漫雪走出院落唤了人吩咐,不一会十几个护卫便将院落团团围住,生人勿进。
“小姐,这是?”池鱼端着补汤,瞧着眼前这一切不明所以。
千漫雪摆了摆手,道:“没什么,这不关你的事。”说罢,她瞟了眼池鱼手中的补汤,淡淡道:“不用送进去了,你喝吧。”
“是。”
待人走远,端着补汤的婢女却是眼底一暗,将补汤悉数倒进草丛中。
远处,月色洒落大树,镀了一层银辉。南灵靠坐在树干之上,静静将底下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翌日
夔州擂台下挤的人更多了,易雪清倚着千漫雪那把骨伞,伫立在台上。
说来可笑,千家其他三门之前是叫嚷的最猛的,也说着要在台上好好“赐教”一二,结果见了昨天那几个江湖高手落败,竟再无了声音。
昨日一战后,夔州再无人上台,哪怕有些想争名的,却连护卫那关也过不去。
易雪清站至中午,也不见一人上来,便清了清嗓子喊道:“可还有哪位英雄应战......”
话音未落,便听得护卫那边传来杂音,再一抬眼,不过一瞬,一青色身影便踩着护卫的头落到台上。
真是不错的轻功,易雪清这样想着直到看清来人面庞,顿时怔住。
男子身影挺拔修长,面容冷峻,所持的配剑森气逼人,出鞘时一声短促的尖啸,晦暗的血色流光一闪而过。远处的千祯顿时神色一紧,这是......辟僵!
易雪清看着来人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晨云落?他没事凑这什么热闹?
台下的南灵亦是眼神一紧,晨云落,他没事凑个什么热闹!
这上台的也没说有钱赚啊,除了人没死的话倒是可以做千家的乘龙快婿......他不会有这个心思吧?
趁火打劫,这个人渣!
“华山晨云落,请赐教。”
易雪清不想跟他废话,抽出长剑带着煞气便攻了过去,双剑相击,争鸣贯耳。
昨日比武时晨云落不在,没具体看到易雪清的招式,只听千十宴道非同小可。今日一见,如此凌厉的武功确实非同小可,同等年纪所见过女子之中,也就易雪清能和她比较一二,这般想来,觉度败的倒也不冤。
闪身之间,两人已相接七八招,晨云落长剑如星烁争辉,萧瑟间却避开了女子的要害,他无意杀她。倒是这个女子,招招生寒,骨伞上带的刃都多出丝血气,似乎还带了浓浓怒气,想要和他你死我活。
好似他们有什么仇恨一般。
挡下一招,双目对视间,女子眼神死死瞪了他一眼,左手起势便是一掌,晨云落稳稳接住,扯了扯嘴角笑道:“比武而已,何必要这般你死我活?姑娘息怒,晨某自然点到为止。”
谁料女子手上动作没有半点凝滞,又挥出一伞打开他冷笑道:“不你死我活,你上台干嘛?我摆的就是生死局!哦?难道说你留手是想击败我,做这千家的乘龙快婿吗?晨公子?”
晨云落招架着女子这越发生猛的招式,内心也暗暗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千家小姐是觉得他有那心吗?
随着长剑倏的一晃,两边皆退了一步,晨云落赶忙低声解释道:“千小姐误会,在下并非是想对小姐有非分之想。我答应朋友上台,只不过是借此寻一个人的下落罢了。”
朋友?想起来那夜船上他与千十宴看上去是相识的,难怪呢。不过寻谁的下落......
易雪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他在夔州除了她还能找谁?
一时想起来,气血更上头了,好啊,她都跳河了,这人还不死心想方设法找到她要杀她是吧!
冷冷看着对面的人,眸光不免泛上了些许寒意,她退了两步,将骨伞插入台中,对着台下观战的千漫雪喊道:“这伞不惯,把那把长刀给我。”
千漫雪一怔,虽瞧着台上两人不太对劲,但也不敢怠慢,易雪清的长刀她是随时背着的,扯开包刀的步,便扔了上去。
“小姐,接刀。”
易雪清拔出长刀,饶有玩味的看着对面晨云落惊愕的表情,厌了,老娘还就不躲了,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自己就要像个瘟神一样躲来躲去,给他们脸了!
“你......”晨云落望着那把熟悉地长刀,不可置信的盯着女子面纱下的面孔,似试探小声问道:“雪......”
还不等他多言,回应他的便是凌空一刀,刀锋撕裂了空气,带着跗骨生寒的杀意和化不开的愤怒。
晨云落堪堪一躲,刀锋划开了衣领,浅浅一道血痕浮现,沾染了那块随身的玉佩。
不好!台下的南灵看的焦急难安,易雪清该不会想要下杀手吧?
还未等晨云落站定,迎面又是一点寒光,杀意将至时晨云落才转身挡下这一刀,此时此刻,刀尖离他的眼睛不过一寸。
透过那点寒芒,两人隔着刀剑相望,女子看着他的眼中是浓浓的恨意,似冰一般。
“雪清。”晨云落要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确认是她的话,和村口的二傻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奋力向上一挑,挣开长刀,抚了抚那渗了血迹的玉,淡淡道:“你这脾气真的该收一收了。”
轻飘飘一句话,易雪清更感怒气上头。
“晨云落,要不要脸?你都想要杀我了,还让我收脾气。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动手吧,瞧瞧你的清风十三式还能在我这里使出点威风吗?”
晨云落一脸茫然:“谁要杀你......”
可惜,她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跃步一刀,凌然纵横,这人是铁了心要与他决一死战。没办法晨云落也只好收起了心思,长剑浩然间,清风十三式。刀光剑影中,两人打的皆是难舍难分。
不得不说,易雪清的武功要比那时在华山上更加精进,连内力涌动间都隐隐感到些许深不可测。晨云落忆起在华山之上,曾以一枚珍珠与她约定再来一战。
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
纵身躲开一刀,晨云落人影一闪,几个转瞬便跃到易雪清的身后,一掌朝背后大穴击去,被易雪清朝后一掌接下。
易雪清被这强劲的掌力击开好几步,而晨云落亦是退开半步,瞥了一眼微微泛青的手掌。
月落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