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争锋 第41章 奔走第三十七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如铅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初升的太阳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却未能驱散这弥漫在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陛下，臣听闻边境槊北之地，近日屡遭鄂泰勒贼寇侵扰，百姓深陷水火，哀鸿遍野。我朝之将士们虽拼死抵抗，然敌寇之势汹汹，实乃我朝生死存亡之危局啊！”许重欢身姿挺拔，他的声音激昂高亢，仿佛一道利刃，划开了这沉闷的氛围。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绣金的丝线在光影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但他的身体却佝偻了下去，显得很不和谐。

御史台是他的耳目与手足。有些事，他身不由己，不能直说，可他们却能。

听闻许重欢之言，他的眼神微微一动，竟是有几分寒意在，稍纵即逝。稍稍挺直了身体，凝视着下方的群臣，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众人的反应。

他微微颔首，那动作轻微，却尽显肃穆，示意许重欢继续说下去。

“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速速派遣良将，率领精锐之师前往槊北，驰援边疆。唯此，方能保我朝之疆土完整无缺，护我朝之万千子民！”许重欢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双拳紧握在身侧，身体微微颤抖。

皇帝尚未及开口，宋英良却抢先一步，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他轻咳一声，那声音虽不大，却在这寂静得针落可闻的朝堂上显得格外刺耳。只见他缓缓迈出一步，身姿优雅而沉稳，双手交叠在身前，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竟然有几分从容不迫。

“陛下，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需从长计议。”宋英良的声音低沉而稳重，于朝堂之上回荡。语调不疾不徐，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竟有隐隐压过龙椅上的上位者之势。

“槊北之地，形势错综复杂，难以轻易理清。况且如今朝中局势亦是暗流涌动，动荡不安。若贸然派遣将领前往，万一京城有变，谁来拱卫皇室？谁来保我朝之根基稳固？陛下，此事关乎我朝之根本，不可不慎重啊！”他微微转头，目光如电般扫过身后的门阀士族官员，一双凤目眼波流转，流露出一丝隐晦。

皇帝的眉头紧紧皱起，那目光如利剑，仿佛能洞穿在场每个人的身体。他的的双手不自觉地松开又握紧，骨节泛白，青筋暴起，佯装起被激怒的样子。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逼得他使出后手。可他又何尝没有准备呢？

谁知此时，像是感应到什么般似的，赵元明竟开口道，“陛下，此次槊北之事，恐与于常二家有关！如今槊北被鄂泰勒骚扰，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原因之一便是粮运不通。而你们想想，他们从前是干什么的，商人啊！”说着，他还颇为沾沾自喜地顿了顿。

身后的乔瑜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制止他，却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行事，只能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宋英良。

宋英良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用管。

说实话，宋英良对赵元明没有脑子的行为颇有耳闻，但此时此刻经过多次他的危急发言，也不由得懒得管了，皇帝也明白，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更何况，没有脑子的，还是好掌控的。

“谁知道前段时间云兄说的‘卖人情’之事，是不是那个叫嬴获的做给陛下您看的呢？他只是想回槊北，才出此下策。”

皇帝闻言之后，只是冷笑，目光从赵元明脸上掠过，看向宋英良，显然是未被分走半分注意力，直抓主题。

“宋英良，你难道不知槊北危在旦夕？百姓的生死悬于一线，国家的疆土面临沦丧之险，难道在你眼中这一切就如此一文不值？你身为朝廷重臣，心中究竟装着的是何许人也？”

赵元明微微一僵。即使他再不机灵，此时此刻也看出了皇帝对他的忽视了。

皇帝的声音低沉，却在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此时此刻，他说的是心里话。

到这个时候，他不能再顾掣肘，作壁上观了。槊北被骚扰多日，显然不是小事。若如他们所愿败溃，恐怕大邺就不姓苏了，而那些门阀士族会顺势自立为王，再抗外敌。

皇帝不是不知道这些门阀士族对槊北的忌惮，正因如此，物资的切断便是直击槊北命脉。虽他也忌惮嬴获，放他回去大有几分放虎归山的意思，但是如今只能如此。唇亡齿寒，他不能够坐视不理。

于公于私，他都要帮着槊北。

赵元明还想说什么，这次乔瑜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了。赵元明不忿地等着他，似乎将怒气洒在了面前的乔瑜身上，乔瑜顿时头疼，无比痛恨宋英良给他分配的猪队友。

宋英良对一切视若无睹，依旧不慌不忙，神色镇定自若。他再次躬身行礼，那腰弯得极低，几乎要与地面平行。然而他嘴角微微上扬，低眉顺目之下，竟分明透着一股嘲讽之意。

“陛下息怒。臣一心只为我朝社稷着想，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怎会不知槊北之重要？只是这嬴中郎将一时风头无限，结党营私，放虎归山，不得不防。”他直起身来，眼神直直地对上皇帝的目光。

皇帝心中一闷，恨不得立刻下令将宋英良拿下。然而，身居高位，需要考虑的事太多。皇权式微，宋英良代表的四贵，与其他门阀士族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若贸然行动，只怕会引发一场更大的乱子，到时候覆水难收，便也无能为力了。

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下来。他身子本就弱，年岁也已大了，如此一刺，更是剜心般痛。那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朝堂上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内心挣扎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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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潇潇，阴风怒号，天色昏沉的吓人，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雨滴一点一点落下，落在嬴获的红色袍袖上，渲染出像鲜血一样的刺眼的红。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他的侧脸流下，可他无心去管，反而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快步走到宫门前。

此刻，巍峨的宫门紧紧闭锁，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只允许传递战报的人出入，果不其然，嬴获刚一靠近，便被值守的士兵伸手拦下。

既然宋英良曾明示过这是在养虎为患，那皇帝即使再信任赢家也无用，毕竟如今他处于漩涡的正中心，没人反对针对他一点。他会料到他会回去，那这也不奇怪了。

“开门，我要回槊北。”嬴获按照规矩朝守门的士兵说，“现在槊北战况紧急，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士兵却显得很为难，“陛下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宫门，这是命令，我们不敢违背。”

说是皇帝的旨意，倒不如说是门阀操控下的。唇亡齿寒，皇帝自然明白，何况他还是和皇族一心的。嬴获叹了口气，无奈道，“那行不通，只能……”

这时秦冥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战报来传，鄂泰勒的援军来势汹汹，你们以为槊北有难，远在蓟都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闻言，嬴获一愣，片刻的失神后，禁军中那些秦冥的亲信纷纷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剑，迅速围拢过来，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强开宫门了。”嬴获持剑，“快，事不宜迟，久了消息会传出去！”

说罢，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向前，那两个守门侍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他手起剑落，精准地敲晕在地。一时间他成了众矢之的，可他飞速闪避，不一会就靠在了秦冥身后。

矛盾还在持续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潮汹汹，很快宫门就被杀出了一个豁口，大雨持续落，将地上的血迹肆意冲刷，汇聚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海，血腥之气在雨中弥漫开来。

兵器相交的声音呕哑嘲哳，仿佛夜枭的啼叫，极为刺耳。嬴获身姿敏捷地躲开那迎面斩来的利剑，随即反手一挥，精准地劈晕一个守门侍卫，然后逐步朝着宫门靠近，“快，开门！”

又随手解决了几个冲上来的侍卫，可他没下死手，只是令他们晕了过去。将他们踢开，他离宫门越来越近了。

即使动作太快，动静这么大，还是会泄露口风，何况对方早有准备。皇帝不可能不帮他们，这准备之中，与他们对抗的也只能是那些门阀士族的人。联系到前些日子的黑衣人，便不难猜到了。

正在此时远方传来声音，原来是当今万西宁远将军之子周子树，带着众人奔来。那是宋英良的私兵，如今却不能摆在明面上，只能借他之手，伪装成宫中侍卫。

“拦住他们！”见宫门半开，周子树嘶吼，“陛下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宫！”

“陛下？什么屁话。”嬴获笑，“槊北防线一破，你担当得起吗？”

正说着，手下功夫可一时没停。周子树正要冲这边而来，可是为时已晚，宫门已然开了，嬴获轻巧地找了一匹马一跃而上，手里拖着那把染血的长剑，回头冲秦冥喊，“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听到嬴获的呼喊，秦冥点了点头。他依旧一袭黑衣，甲片在寒星闪烁。他微微抬起头，面色冷峻，没有丝毫犹豫。随后，他迅速转身，手中紧紧握着那把锋利的长剑，剑身寒光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他朝着亲信们大声呼喊：“兄弟们，跟我上！今日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响彻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仿佛一记定心丸。

亲信们闻言，顿时热血上涌。纷纷拔出长剑，紧紧跟随着秦冥，组成一个紧密的战斗队形，朝着来人就如潮水般涌了过去。

一时间，金属碰撞的声音炸响，火花四溅，仿佛星子闪烁……

秦冥一马当先，他身形矫健，如豹敏捷。手中的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剑花闪烁，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能劈开这世间一切。他大喝一声，朝着一名敌人猛扑过去，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刺出，那名敌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秦冥的长剑刺穿了胸膛，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血迹溅在了秦冥的脸上和身上，秦冥却面不改色。猛地抽出长剑，反手一挥，又将旁边一名敌人的手臂砍了下来，那敌人惨叫着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亲信们也不甘示弱，配合紧密。刀光霍霍，每一次挥动都能砍倒一片敌人。

周子树气急败坏，只能无能狂怒，“你竟敢私闯宫门！”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嚷，他带来的人在秦冥等人的猛烈攻击下，很快便被逼退了大半，阵脚大乱。

紧接着更多的人断断续续冲到这边，是侍卫所的人！阴风将他们包裹其中，他们仿若从九天之上迅猛降临的奇兵，毫无预兆地从侧翼如猎豹扑食般迅猛杀出。

周子树立于原地，正准备指挥手下对嬴获等人发动致命一击。突然看到这一幕，他先是一愣，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

“你这是抗旨！如今皇上也下令封锁城门，你……”周子树见来了援兵，顿时又有了底气，指着秦冥大声喝道。

狐假虎威无疑是愚蠢的。门阀之流身居高位已久，尸位素餐，竟如此无能，又怎能阻挡他们如今的猛攻？何况皇帝表面上是下令封锁宫门，实际上的意思却与这背道而驰。槊北有了可信任的人，卫国戍边，才是求之不得。

会断断续续更新的，看我心情啦TT反正没什么人看

回槊北这段会写一段时间，之后事情处理也会写一点，之后大概还会有两个关键节点（也就是两卷）的铺垫，就到了**了，嗯也是结局。其实，按照我鸽子的习惯，还会写很长很长时间的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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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掣肘第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