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那人是宋玄祁后,阿雾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宋时微知晓她心中的想法,想来也是在后怕。宋时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无碍的,以后避着点就好。”
宋时微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只是你如何被发现的?”
阿雾眉头紧锁,回答道:“我刚入寝殿之时,翻开了床褥检查。后来没来得及恢复原状,太子进来后便发现了。后来我通过密道逃出,却在后面被他身边的那个侍卫追上。我和他交手了几个来回,但我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后面,阿雾愈发自责。
宋时微听完后也只能说一个世事无常,她也想不到,宋玄祁居然会出现在那。
宋时微开口道:“你不必自责,宋玄祁身边那人应当是皇室为他培养的死士。皇室中有一个专门训练死士的地方,能从那出来的,都是经历了非人的训练的。尤其是那人还在太子身边,身手绝不一般。”
宋时微陪了阿雾一会,她也不方便久呆。临走之时又将丁玉喊了进来,安排将阿雾挪回江府。阿雾在听雨楼也不能久呆,虽然说宋玄祁上次被她应付过去了,但是也不是没有杀一个回马枪的可能。
但是宋时微此行也不能将她带上,她自己都尚且不安全,保不准被盯上了,阿雾同她一起更是危险。
宋时微本来想着若是阿雾伤重的话,便让她在听雨楼再修养几天。好在现在亲眼看了,得知她伤得确实不重,那便还是越早回家越好。在这里宋时微心里总是不放心,也没有人照顾她。
等丁玉进来,人都到齐了之后,宋时微开口道:“我打算今天晚上就让阿雾回江府,丁玉你去安排几个身手好一点的,到时候我会让丁原再后门候着。”
阿雾自然是愿意,丁玉也应道:“我这就去安排。”
把安排说完之后宋时微也不能再久呆了,于是便和念春先行回了江府。回去之后没有回云梦阁,转头去了慈安院。近来事情多,她心思都放在别处了。现下难得心思轻松些,便想着去看看江母。
孙芸见她来自然是欢喜,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傍晚之时,天空中隐隐有变天之态,宋时微才回到云梦阁。
刚一到云梦阁,天空中就下起了雨,并且看这架势,估计会越下越大。
江淮直没过多久也回来了,没有直接回文思居,先去了云梦阁。那时宋时微正躺在屋子里的小塌之上小憩,他到云梦阁后入眼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于是脚下的步伐放慢,生怕扰了她的清梦。
只是江淮直刚走到她身旁,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宋时微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啊。”
江淮直顿了两秒后才回答到:“本来想悄悄地,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宋时微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晃了晃:“没有,本就没睡着。”
等整个人彻底清醒后,宋时微开口问道:“今日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江淮直点了点头:“算顺利吧,已经进了他给我们挖的陷阱了。”
“什么理由?”
“今日审问了一个曾在定**任职的,他说易将军曾在招兵,但是朝堂并未收到消息。我刚刚入宫了,陛下派人去了图州。”
宋时微皱了皱眉:“怎的不是明镜司去?”
江淮直摇了摇头:“许是怕远了他做不到多么天衣无缝,明镜司查案向来严谨,怕瞒不过吧。”
宋时微鼻息间传来一声冷笑,听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水声,她对宋弘和如今当真是无话可说。
“对了。”
江淮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今日上朝提到了秋狝,他的意思是这次要热闹热闹。五品以上官员家眷皆可随行,你估计得一同去了。”
宋时微倒是没有意见,她点了点头应道:“好。”
江淮直看着宋时微欲言又止,片刻后妥协道:“秋狝危险,你不会狩猎便不要乱走动。”
宋时微知晓江淮直欲言又止下的意思,她不知道江淮直对自己身份确认度有几分,但总归是猜到了。沈棠舒确实不会骑射,但是宋时微却会。
他想问她,到底会不会骑射,到底是不是宋时微。但是却忍住了,只是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晚膳后,两人坐在屋内对弈。两人闲来无事便会手谈一局,如今两人下棋,属实是难舍难分。越是这样,下棋才越有意思。
一局棋还没下完,陈息便从外面匆匆进来。虽然门本就没有关,但是陈息这次连门都忘记敲了。见他这般慌乱,江淮直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怎么了,这般慌乱。”
陈息这才冷静下来,朝着两人俯身行礼,然后凑近了些道:“大人,有人来了。”
“什么人?”
宋时微原本以为是丁玉护送阿雾回来了,正打算开口,就听见陈息说了一个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的名字。
“小顾大人,小顾大人来了。”
两人闻言皆是僵住,江淮直捏着棋子的手,不自觉地将棋子紧握在手心。他立马站来起来,眉头紧缩:“你说的是子真?”
陈息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在这?此时他不应该已经同顾相回乡了吗?”
宋时微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她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然后拿起江淮直的手,从他手中将紧握的棋子拿出放在棋盒中。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被一股不安的情绪围绕着。
“子真现在在哪?”
“在文思居。”
陈息话音刚落,江淮直便牵着宋时微朝着文思居走去。
一走到文思居门口,就看到一个高挑的男子背影。听见门口传来声响,他转过头来。迎面是一张清俊的脸庞,他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袍,衣角都是湿的。发梢也沾了雨水,有些许凌乱。想来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整个人都有些苍白和狼狈。
见到人后江淮直依旧是难以置信,他在愣了好一会。宋时微只有在顾修然很小的时候见过他,此时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定然是认不出。但是看到江淮直的表情就知道了,面前的人确定就是顾修然无疑了。
顾修然同江淮直对视,片刻后露出苍白一笑:“淮直。”
江淮直这才回过神来,他走上前握住顾修然的肩膀,然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的这般狼狈,可是出了什么事?老师呢,老师是和你一起回来了还是在老家?”
顾修然面容凝固,眼神瞬间黯淡,整个人透露出悲伤与痛苦。屋外的大雨依旧,几人陷入了压抑的沉默之中,只有屋外噼里啪啦的雨水声。
宋时微只觉得有一只手在无形得扼住他的脖颈,以至于让她明明站着,却好似喘不过气来。心中只有越发浓烈的不安,久久围绕着她。
不知沉默了多久,顾修然才抬眼再次看向江淮直。眼神空洞无光,麻木而又绝望。他张了张口,声音带着颤抖和虚弱。
“淮直。”
“祖父他,自尽了。”
一股寒意在空气中弥漫,江淮直瞳孔放大,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他一副不愿相信地看着顾修然,原本搭在顾修然肩头的手臂一时脱了力,垂落下来。
江淮直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听错,更加清楚的知道顾修然绝不会将这种事情说着玩。可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绝望。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还未等他冷静,身后便传来碰撞声。
江淮直瞬间清醒,想起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宋时微。他立马转过身去看去,宋时微正瘫坐在地。双目空洞无神,脸色苍白如纸。
宋时微突闻噩耗,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双膝一软,原本想扶着一旁的桌子。但是却看走了眼,扑了空,“咚”地一声瘫倒在地。
江淮直连忙蹲下,想将她扶起。宋时微紧紧扯住江淮直的衣袖,示意他不必。然后抬头看向顾修然,短短几秒,再度抬眼便已经眼眶泛红。
她试图张口说话,可喉咙却似发不出声音一般。好不容易将话说出口,可声音却颤抖得几乎无法辨认。
“你说什么?”
顾修然自然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谁,她同江淮直一起来,身份显而易见。顾修然侧过头,沉默不语。
什么都不说,就是答案。
宋时微彻底失去了力气,眼中的泪水划过眼角。只觉得自己心脏被狠狠撕开,痛到无法呼吸。
江淮直将宋时微拢在怀中,然后双手将她扶起到凳子上坐下。宋时微已经没有力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气。若不是猩红的眼角不断有泪水涌出,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江淮直也好到哪,他强忍着泪水。唇瓣紧紧地抿着,眼底通红,泛着泪光。将宋时微扶起后,他转过身再次看向顾修然,颤抖问道:“怎么回事,老师不是回乡吗,为何会自尽?”
宋时微依旧不愿相信老师会自尽,明明分别之时宋时微还说下次再见,老师还想着翻案。怎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会选择自尽呢?
她开口追问道:“老师为何会自尽,会不会是有人谋害?”
顾修然摇了摇头:“祖父是当着众人的面投了淮河。”
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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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旧梦(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