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雨 第1章 他

“你知道吗，高三A班有个女生，她复读有三年了！”

“诶？她复读这么多次还考不上吗？”

“唉，你不知道。她每次在校考试都是年级前十，但是高考的时候却次次三百多分，谁都知道她那成绩是假的。只是...也不知道她什么来头，居然能复读这么多次...”

午日的阳光灿烂无比，透过窗玻璃照进高三A班的教室。

所有学生都专心致志地埋头做卷子。

老师在教室里巡视，看着看着便在一位长发女生桌前停下，他蹙了蹙眉，说道：“姜雨，虽然这是随堂小测验，不计入年级排名，但你也要认真些啊，至少别在本子上画画。”

“噗——”老师话音刚落，周围便传来小幅度的笑声。

长发女生愣了愣，将桌面上的纸张塞进桌洞里，对着空白的卷子开始发呆。

老师又看了看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奈离开。

他是新来的数学老师。这个班的老师曾经告诉过他，A班的姜雨脾性古怪，随堂测验和作业这些只要不计入年级排名她就都不会做。

奇怪的也是，考试她每次都能拿到前十的名次，但高考总是失利。虽然学生们都怀疑她作弊，可在学校认真调查下才发现这就是她的真实实力。

真是个奇怪的学生。

下课铃声响后，第一排的学生开始站起来往后收卷子。收到姜雨的卷子时，她认真瞄了一眼：只发现了一片空白。她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却在低头时无意间与姜雨的眼眸对上。

她瞬间僵住。

那是一双眼白眼黑分明的眼眸，白是凄惨的瓷砖白，黑是透底的无光黑，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姜雨慢慢站起来，她绕过女生，往门外走去了。

“呼——”女生呼了口气，她似乎又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低声道，“姜雨怎么这么爱吓人。”

她收完卷子后，往后面瞥了一眼，发现姜雨还没有回来，眼珠子滴溜一转，她蹑手蹑脚来到姜雨的座位处，抽出姜雨塞进桌子里的那张纸。

可那是一张，什么笔迹也没有的纸。

——

姜雨是一个很白的女孩。

她低垂着头，走到过道的走廊上，从五楼往下凝视着操场上运动的人影。

风很静，她也很静。

“姜雨？”身后，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雨微微回头，在她那双无光的眸子里，印出了少年青春洋溢的模样。

江阳笑着对她说：“姜雨，老师让我们一起去办公室数卷子，我来叫你。”

姜雨缓慢地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跟着他走了。

A班前门靠着的女生见此，嗤笑一声，随后睨了眼坐在教室里一直低着头不动的短发女生，她的声音带着一抹嘲弄：“喂，黎梦，你男朋友都快被别人勾走了你还这么镇定。”

“别说了婷姐，”她一旁的女生嬉笑道，“就她那个样子，她还能做什么啊。”

李婷收回视线，看着姜雨和江阳下去的楼梯，她眼也不眨，只是环抱在胸前的手微微捏紧。

“姜雨，你还不认识我吧？”少年即便是分卷子也不闲着说话，“我可是认识你呢。”

姜雨缓慢地分着卷子，像是没听见似的。

姜雨没回话，江阳也自顾自说着，他把他认为有趣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但最终都没有得到姜雨的回答。

“姜雨，你...是不是讨厌我啊。”少年一边数着卷子，一边失落低声道。

姜雨依旧没回话，她只是眼也不眨地数着卷子，最后数完后，她放下数好的卷子，起身就往门外走。

“说起来...你和黎梦都是康欣小区的呢，你们没碰见过对方吗？”江阳在她即将走出办公室时，说道。

姜雨停住，她没回头，可她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低低柔柔，像羽毛一般轻轻拂过皮肤：“黎梦？”

“...对。”江阳愣了愣，他数着卷子的手微微蜷了蜷，回答道。

他本以为姜雨会接着问下去，可姜雨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又离开了。

“...跟你搭上话还真难呢。”江阳叹了口气，他将数好的卷子放好，随后跑出去追上姜雨。

班上的同学看见江阳不停地围着姜雨转，都不由得投来好奇的目光。

“诶，江阳这是...”

“他不是黎梦的男友吗？怎么现在跟着姜雨啊？”

“不知道啊...他们分手了？没听见说啊？”

“要不...问问黎梦？”

而被议论的主角：黎梦，她只是抬眸看了眼姜雨后，又继续低下头做习题，仿佛班上的喧嚣与她无关。

“唉...”江阳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毕竟一个班的教室就这么大，再怎么蛐蛐，人多了也会很明显。

江阳叹了口气后，转头对姜雨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觉得，黎梦同学很优秀也很努力，平时多关照了她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班上就突然有了这样的传闻，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你关照黎梦？”姜雨开口了，她看向江阳，将他映进漆黑的眸子里。

“对。我知道黎梦家里情况并不是很好，她在班上也有些...格格不入，作为A班的体委，也算是班干部嘛，总得帮助同学们啊。”江阳一边说着，一边咧牙笑道。

“你从我这里，想得到什么呢。”姜雨轻声说道。

“我没什么想得到的，我只是...”少年脖子都红了，他挠了挠头，说道，“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朋友。

这个词在姜雨心里回绕。

她没有朋友。

康欣小区是政府为补助贫困家庭特地修建的小区，住在康欣小区的人很少。

“康欣小区”给她打上了一个重重的标签。每个人都认为她很可怜，拼命读书想要改变命运，最终却一而再再而三落榜高考，无能为力。

江阳...长相高大帅气，是A班的体委，无论是男生和女生，班上的同学与他的关系都很好，当然...告白也少不了。

为什么要来接触她呢？

为什么？想得到什么呢？

他想要...什么？

明明她只要，安静度过这一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