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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长华 第26章 第 26 章

作者:六指兰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11 11:24:58 来源:文学城

殷楚冷笑了声:“驷卿,你可知是谁向我举荐了你?”

驷芈本以为自己也就要像祖父那样在陇西河谷侍弄桑麻,白衣一生,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重用,他虽是欣喜若狂,但仍是云里雾里,这位即将继承身位的诸君为何突然发现了他,一夕委以重任。说着他似触了什么伤情处:“殿下肯用臣,臣无以为报,臣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殷楚却没有笑,淡淡地掀起眼皮:“驷芈,孤从来不在你面前提到孤的庶兄,说实话,孤虽与他有私恨,却无公仇,他同孤一样,都想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也理所当然。孤的生母是个蠢货,所以连带着孤,他也觉得是个蠢货,他看孤的眼光,孤托大一句,不准,但孤又觉得他会看人,这很矛盾。极刑缓毁缓,一则是孤私恨使然,一则是殷缓自请服刑使然。否则,仅是他收复了商於郡之功劳,孤就不会杀他。他临刑之前,在典狱司里,与孤有过一次密会长谈,交代了身后一应大事,就是在那一次,他向孤举荐了你驷芈,按理来说,孤不会用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人,可孤转念一想,用罢,如果你不堪大用,孤就可以证明他的确是没眼光的人,证明他有眼无珠。”

驷芈大为惊讶:“臣无用,让长王殿下失望了。”

殷楚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孤只是想告诉你,孤的庶兄曾经如此看重你,你不该整日与孤的生母为伍,换了别的人,脑袋早就掉百回了,这是孤对你的恩典,你要记住。还有,楚王妃这根刺儿,孤迟早是要连根拔起的,你明白么?”

驷芈走的时候远远见几个女婢押着一女子倒在地上,女人容颜倾绝,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姿色,这般温润明媚的美人,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凌娘子!奴才们也是没办法,若是将你放跑了,殿下定然要治权才们的罪,况且这章台戒备深严,娘子可怎么逃?”

凌乔被她们七手八脚地扶起了身子,她定了定神才道:“你们殿下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哪能呢,奴才们可不敢,娘子是哪里的人,难追不知殿下是何等尊贵之人?娘子要知道放下姿态,不然容易掉脑袋,娘子也不想轻易地没了性命不是?”女婢们听凌乔说话的语气被吓了一跳,哪有人要见庆王殿下这么理直气壮的。

驷芈见殿里出来的殷楚,也便匆匆离开了。凌乔无措的那刻,正是因为又再次见到了这个把她拘禁起来的男人,一此刻他也正在望着他,似乎还在等着她说话。可她当然不想待在东离,她还没有为冷氏一族报仇,况且,她被拘禁太久了,她想要自由。

殷楚大步流星地迈过来,揽作她的身子,情绪不明:“你为何总想着要走,这里有什么不好?”

凌乔没有应他的话。这家伙理所当然把她关在寝殿半个月,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留下对他有什么好处,如今他们身份悬殊,他只一句命令,她就会即刻死掉,怎么可能心安理得,若无其事地待在这里。殷楚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径直将她抱回了寝殿,放到绸帐后的榻上。

章台前区只有三座宫殿,中央的正殿与东西两座偏殿。正殿靠前突出,建在六丈多高的山正殿,恍然若巍巍城阙,大有龙楼凤阁之势。两座偏殿,则坐落在正殿靠后的平地上。除了殿前广场是白玉铺地,三面都是绿色:西面竹林,北面青松,东面草地。西偏殿是国君书房与寝室所在,凌乔就被安置在这。

东偏殿比西偏殿大出许多,九开间五进,四进通连,中间区域是议政堂,东边是出政堂,西边是庶长堂。

这地方不错,凌乔发自内心地认为。

凌乔曲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太后和沈南齐还在蜀地么?”她最关心的事就是这两人的死活。

殷楚反应过来,冷笑:“他们本就是后周出来的,后周会护着他们,你怎么这样关心他们,你是个姑娘,兵刀血刃的事儿少沾。”

他在拒绝她的打听,凌乔哪肯: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索性将一切都告诉你,我不是凌乔,也不是凌姁,与你明媒正娶,实过婚礼的卫夫人早就死在了京城外。你听起来定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然而,这却是实话。”

殷楚皱了皱眉:“那你不是凌氏,又是谁?”

“这不重要,反正我与太后有着血海深仇,你要做东离的君王,但我却不能心安理地到东离去,庾国是我的故土”。凌乔将自己心中想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殷楚却一敲她的脑袋:“这有什么,孤现在是东离储君,很快就要登基,孤帮你把他们杀了便是,只要你留在孤的身边,孤什么都给你。”

“还有凌家…当初我在郢城遇难,是凌家人刻意安排,想置我于死地…”凌乔目光微冷。

殷楚笑着将凌乔一把搂进怀里:“好,他们都负了你,那孤就把他们都杀了。”

“凌家还好说,沈南齐和太后不都投靠了你么?”温馨的局面被打破,凌乔冷了脸推开他。

凌乔早就知道后周重新投靠了东离,殷楚又怎么可能会帮她杀了独孤氏和沈南齐,殷楚这么顺利登位,背后也是因为有后周的助力,否则光凭他在东离的那点儿威望,怎么可能扳倒殷缓,凌乔自认为自己还真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以为殷楚真的会帮她。

凌乔依稀记起那日返回到陈氏玉铺拿回玉佩,掌柜的那位小秋娘子跟她随便提起的话,她说她去玉石市场拿阴山玉料的时候,遇到皇城司的人在赶走了很多外地来的胡商。

那时候还没有出现假玉石扰乱市场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胡商过来做生意还是允许的,只是规模不大而已。

凌乔当时因为烟云的死太过伤心,没怎么把小秋娘子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很明显地不对劲,皇城司并不辖管市场贸易之事,但市贾司却是由皇城司招办的,其中的官员,很大一部分也是皇城司退休下来的人,按理来说,胡商要贩假玉首先当然是要过了市贾司查检这一关,那么大笔的假玉石运进市场,市贾司官员纵是再怠惰,也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除非是刻意而为之!

如果说是市贾司官员和胡商勾结为谋取暴利,那事起后的骚乱又怎么说,以皇城司的能力,几天之内平息作乱的民众绝不是难事,可是这场作乱却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

甚至后来那道断绝两国贸易往来的诏书居然没有经过任何程序,就由皇城司发出!即便萧培砚后来很快下令收回,也难以消除诏书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好处最大的是谁?萧璟吗?其实是东离。

上邺与庾国反目,萧璟得到上邺的支持谋反,两兵交战之时,野心勃勃的后周一定也会趁机反戈,以后周的实力一定会在这场作战中失败,继而投靠东离,至于为什么新投靠的对象一定是东离,是因为殷楚主动向后周抛出了橄榄枝。殷楚一路护送独孤氏和沈南齐逃回后周,已经成了后周最可靠的盟友。

殷楚没有应她,他的确不能杀掉独孤氏和沈南齐,他其实根本没必要骗她,因为她就算知道真相,对他的计划也一点影响都没有,完全不必担忧,可是在看到她的那刻,他居然会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怕什么呢?怕她会走。

他做了国君,是不是就能留住她了呢。

“孤以后会帮你杀了他。”殷楚也只能承诺出这一句。

凌乔看着眼前高贵倨傲的少年,反应过来他也只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很好哄的女人,她沉默不语,其实心里压根不信他的话。

殷楚挨近过来,轻轻攥住她纤细娇嫩的手,有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别跑了,待在孤的身边,等孤做了国君,就封你为妃。”

凌乔望向玄衣少年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她想,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筹码在哪了。

她从仇恨中长大,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若要对比那些娇媚开朗的女人,她是显得那么死沉古板。

报仇,这两个字太沉重,或许她会死,又或许上天会眷顾着她一点,留着她半条命,报完仇后的生活,她还从来没想过,但无论如何,她都回不到以前了,伤疤会愈合,但伤痛却仍在。

“我不愿意。”

他既靠不住,那她的仇,她就自己去报。想到他还一路护送独孤氏和沈南齐回到后周,她就觉得可恨。

似有什么情绪在空气中陡然炸开,将周遭的明朗都驱开了,徒留角沿上那一点儿冷冰冰的日影。

殷楚倏而松开了她的手,倨高临下地道:“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谢大人不还在我孤的手上,为他的性命,你总会留下的吧。”

凌乔怒不可遏,双肩微微发着颤,他救她一命,她却牵累他到这趟浑水里来,她真是忘恩负义。心底泛起酸,他那么清贵一人,殷楚又这样心狠手辣,指不定用什么阴损的方法折辱他,特别是,凌乔脑海里又浮上来小秦氏的惨状…

她目光都泛着冷意:“他是无辜之人,你何必牵累!”

看吧,每次一在她的面前提起谢寂,她的情绪起伏就这样大,她就这么喜欢他。

殷楚面上最后一丝笑意都隐没干净:“你若跑了,他自是别想活。”说起来他觉得义伦这事儿办得好,在攻克同州城那几日,他不是没发现萧璟对谢寂的倚重,两边来说,都是个筹码。气氛正紧张时,外面来人拱手道:“殿下,马车都备好了,现在可否送姑娘出宫。”

殷楚看了凌乔一眼:“叫驷芈好好看住她。”

现在的他还不是真正的东离国君,真带她回去,她只会成为憎恨他的东离人的靶子。凌乔被他强拽着来到宫门前,灯笼下的黑衣侍者向她瞄一眼,抱拳一拱手,掀开了车驾的门帘。

凌乔不知道他要将她送到哪里,但一想到谢寂的处境,又不敢不依,她刚踏上脚凳,就被人大力地往后狠狠一拽,撞进了殷楚的怀里,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凌乔只觉得莫名其妙,真的很想抬起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扇过去,奈何他就像早有预料一般,已经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若不是凌乔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还真以为他对她动了真情。

殷楚身上的绣金五爪蟒袍咯得凌乔有些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心里也觉得十分别扭,就好比与你一直作对的死敌突然之间跟你表了白,不仅不真实,再联系到他以前他对你所做的种种恶行,甚至会觉得他又在憋出什么坏招,打你一个措不及防。

情爱?当她还是将军府嫡女,是个快乐小姐的时候,她的确对此抱有无限憧憬,甚至把这种憧憬以一种她自己都没来得及发现的速度转嫁到了一直陪她玩的邻家小兄弟萧璟身上,她想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家族变故,她可能真会以为那种所谓的憧憬真的就是情爱。所以,她现在心里也很清楚,自己那如死灰一般的心很难再次被点燃起来,枯木已再难逢春。

凌乔从他身上抽身出来,身上却多了一件披风,这件报风是等身制作的,所以很合她的身子,一经上身,光洁垂平,脖以下的报风扣更是大放风华,这披风扣还是用朝贡的海珍珠制成,名贵异常。

凌乔坐在车厢里,见黑衣守侍咚地一声关闭了车厢门,她甚至不想再抬起眼皮看殷楚一眼。

“殿下,您的车驾也准备好了,就停在宫门,还请您过去。”义伦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殷楚的身后,拱手恭敬地向殷楚说道。

殷楚从凌乔身上敛回目光,沉默着上了车。

……

不过三日,殷楚就回到东离的王宫。

王宫的形制与庾国来说,总体相差不大,但终归还是要比庾国皇城逊色,因为原国人喜欢把钱财用在华而不实的地方上,比如这里要雕花,那边要用金漆,而东离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更明白如何把钱花在刀刃上,王宫里的每根大柱用的都是又重又耐水耐蚀的好料子,虽然看起来没有帝国皇宫那样富丽堂皇,但论起实用性,庾国是比他们差上十万八千里,在这点上,东离国人不可不谓之不骄傲。

殷楚阔步来到正厅,召见了当年将他亲自送往庾园卫家的老丞相。

如何也料想不到,他依稀记得的年轻力壮的丞相驷熊,也就是驷半的生父,已经白发如雪,气如游丝,要不是他硬挺着一口气要见毁楚,早已经撒手归天了。作为东离出将入相的柱石人物,他觉得自己真要去了,唯一放不的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刚归来的殷楚公子。

他的忠诚和德行都是有口皆碑,有目共睹的,嘲笑他才能平庸的大有人在,但诋毁他德行操守者却没有一句流言,然而他自己却知道,他也有过自己的私心。是他吩咐将殷楚送往别国,

殷楚童年时期悲惨,常遭继母小秦氏虐待,可在当时东离楚王掌权的情况下,是他提议将殷楚送往庾国的,本来楚王妃打算私养他长大,可纵使楚王和楚王妃分居多年,楚王也不可能会毫无察觉,芈熊非常担心这一点,因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而将公子留在东离境内,又难免为贵族所利用,况且殷楚长得太像东离君主了,凡要是见过东离君主殷泽了,很难不主动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为了安全起见,不如寻个庾国贵族收养,等长大了再接回来。当时完全是这样打算的,实际地是这样做的,他好不容易才说服楚王妃,亲自带着孩子赶赴庾国。而公子那时候也有三岁,却是不哭不闹,仔细想想也是,楚王妃是向等自私自利的女人,哪里有对孩子上过半分心?可怜那大冬天的,堂堂国君之了居然只穿着薄薄的一层帛衣。

殷楚从龙座上下来,面无表情地扶着这位命已将绝的老丞相,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只觉得人世沧桑宦海也浮沉。

老丞相老泪纵横,挽上这位年轻的新国君的手,微微发颤:“殿下…臣命已垂矣,唯愧于殿下尔…”

殷楚语调迟缓但却非常清晰道:“相父,何必如此?孤在别国的二十年时光,也算得上一种人生经历。”

听闻此话,老丞相更是掩面痛哭:“殿下安好,是上天闻臣之心愿矣。”

这时,侍女捧来一个绣枕置于榻侧,殷楚其实心里对这位老丞相没什么感情,便也落座了:“老丞相一病经年,安心静养为是,何必急于求见,将来日子还长着呢,东离不能没有老丞相支撑也。”

虽然驷氏家族的人官爵不高才具平常,却是跟随东离三十余年的老氏族了。当年殷泽母子曾在庾国做人质,驷熊是随行家老。依照东离法规,除非有大功勋,他这种官仆出身的事务家臣是不能做大臣的。殷泽后来归国即位,他被封了一个“谒者”的官职。谒者是掌管国君文札传送的事务官员,严格说,还只是“吏”,而不是“官”。但由于此吏是职掌国君事务,自然是实权机密要职,寻常大臣也不将他做吏员看待。

谒者做了二十余年,英娥太后死了,殷泽权力也渐渐大了,虽说没有亲政,但对身边近臣的任免总是可以按照自己心愿做了。于是,殷泽以“历经磨难,忠勤任事”为由头,特赐驷熊大夫爵位,职领丞相。丞相全面职掌国君事务,本是一等一的实权大臣。然则,殷泽事实上尚未亲政,一班大臣对此时的丞相不那么看重不那么认真计较,不过殷泽既然力主,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等显贵大臣也就轻轻放过了。

驷熊毕竟才具有限,对文事大计尤其不擅,做了丞相,也依旧只是总管具体事务,王室典籍书令等一应文事,实际上都是副手大吏在做。虽则如此,殷泽对他的信任还是无以复加,但有郁闷,总是时不时与他说得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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