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第62章 画

“你将来想做什么？”

“嗯······如果可以的话，就找一个小地方，有一小片水，没事去钓钓鱼。种点菜，养两只狗，在院子里搭一个葡萄架，要长得能躺在下面睡午觉那么大。不要手机，如果你要联系我的话，记得写信······”

“噗···哈哈哈，写信？你要退化吗？你怎么将来要做大爷，整天穿着个大裤衩子和小背心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扇扇子。”

“大爷不好吗？他想在摇椅上躺多久就躺多久。”

“哈哈！一点志向都没有啊你，你当大爷你爸干嘛？”

“我爸···送给你。”

“滚！我爸还送给你呢！我送给你，我给你当爸！”

······

“你接过吻吗？”

“你们······接吻了吗······”

“嗯。”

“什么···什么感觉······”

“好像周围都是风，吹进了毛孔里。风里还有香气，那种香气独一无二，只有她有，只有我知道。”

“你主动的吗······”

“嗯，我好想她啊现在，好想好想。”

“你···会和她结婚吗？”

“当然，我们永远不分开，我永远属于她。”

·······

“哎 zhen 默的 zhen 怎么写来着？”

“zhen 默？是缄默吧，大哥。”

“啊？是缄默吗？哦～这个字原来念 jian 啊。——笑什么啊，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以为念 zhen 的好吗？”

“谁？在哪？”

“哇你真的，小人得志，君子所不齿。——还笑！朋友犯错，你幸灾乐祸，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没有良心啊，喂你了。”

“喂···哎！喂你了！你才是狗！傻狗！略略略······”

······

程风醒来，发了会呆，起身去洗漱。不久门响，开门。看见穿着蓝色短袖的小圆，笑了：“快进来。”

换好鞋过来，程风摆饭，小圆取餐具，坐下一起吃饭。

吃过收拾了，程风要画画，于是都拿出东西来。小圆翻开书页开始画河面上一条小船，船上摆渡的妇人眼角皱纹细密，却依稀见得往昔风采。

程风也在画着，画出一个小院子。两只大黄狗摊睡在屋檐下，墙角的西红柿、辣椒、茄子等菜苗都长得绿油油的，茂盛的葡萄树架上挂满了一串串绿色的葡萄，底下一张摇椅。画完，他拿给小圆看。

之后又画了会画，程风拉上了窗帘，要看电影。

电影围绕着一个女人。

画面鲜艳绚丽，甚至夸张又好笑。女主角的行为举止有时看起来好像歌剧小丑。

她逗父亲笑，逗男人们笑，其实可能是为了逗她自己笑。

不断地用追逐去构建，倾尽所有又去挽留。她的人生，就像那个手势——在下落之中抓住栏杆。

永远在追逐爱，永远在被割伤。终于由这些痛苦填满了她的身躯。她肿胀着。过分地肿胀着。

最后死了。

可笑的是，草地那么绿，她躺在那里那么鲜艳；死前的最后时光里，还找到了继续为人的意义。

一种爆裂的沉默弥漫着，无力感充溢，小圆落下最后的眼泪。

刀锋一闪而过。它极力想要融入黑夜，却还是不小心被自身照亮了。

“如果你是市子的话，你会回到小森吗？”

“我要回去的。”

“我要回去的，小圆。”

对啊，他一定要回去的。

做饭吃过，他们又骑车去了海边。天气已经很热了，程风再次提醒小圆可以带伞了，她点点头。

风热热地扑在身上，滑过胸腹溜走了。海水的气息散得到处都是，热烈地提醒着。

越靠越近，她醒了，裙摆摇曳，随着他们前行。

车停下，摘掉一切，走进。她清凉得抚慰上来，又急切地问着。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不说话？

下一瞬，他已喷薄到眼前，凝聚的形态闪动着疯狂的笑意。

电影好看吗？——怎么不说话呀？

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罪与罚，失败与拯救。你有没有发现一点——

什么？

——死亡啊，它连接起了它们。两个故事，惊人地串联起来了不是吗？——你觉得，你会是小和尚，还是松子？抑或，青蛙。

你觉得呢？你创造了我，赋予我哪种？

哎～我创造了你们，可是，却不完全掌握你们。

嗯，你看我们在里面扑腾。

哈哈···，是很有生命力的，生动地扑腾。你要是见了，也会迷恋。

你不怕，我颠覆你吗？

决定了吗，那我等你颠覆。

我会用你给我的狠狠打败你，不，我要报复，我要你痛苦。

哈哈哈哈哈······！——我的小蝴蝶呀，你怎么忽然痴傻了呢？我？报复我？哈哈哈哈哈！——别让我揭穿你，哈哈哈哈······！

你也觉得，我只能报复我们自己吗？

你报复秘密吗？点燃黑夜吗？对着镜子打出一拳也只会伤了自己的手不是吗？

你真是绝无仅有的混蛋。

谢谢赞美。

为什么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玩弄一切，游戏真心？——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真心，我捡拾了多少真心啊，可其中多多少少都夹杂着什么——哪怕，只是微弱的一丝，哪怕是隐秘的微弱的一丝——呵。奇怪了，有两颗那么耀眼。又那么相似，其中一颗些微黯淡，一颗细细跳动。你知道的，打磨一下，就会更加热烈璀璨。我需要这样的热烈璀璨。

你不能因为路边的花要盛开，蝴蝶舞过，甚至，不能因为一只小蝇的歌唱，就备下水，蜜汁和蛋糕来啊。

为什么不能。

是人就不能。

呵，别骂我。我悉心呵护它们——给花儿遮起伞棚，给蝴蝶最甜的蜜，给小蝇完整的蛋糕。我

可是花再也得不到雨水，蝴蝶栖息在你的肩头，小蝇围着蛋糕赞美。你会在花全力要开的时候，蒸发掉每一滴水；蝴蝶下一次飞向的，就是蛛网；风干的小蝇永远落在新鲜的蛋糕上。

呵···被你发现了。不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也不。

是因为你是花，蝴蝶，小蝇才不好玩呀。你现在不是涌动着澎湃，也想要玩弄吗？——你敢说不是？明明刚刚才说要报复，要让人痛苦。——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玩弄了呀，很早就开始了。别不承认。——啊···你让我着迷，真让我着迷······

滚开！滚开！！

好，我走还不行吗。林澄······算了，慢慢享受吧。

蓝色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无声的询问。

能不能接纳我······

她摇头，摇头。

我累了，好累好累。

她点头，蓝色的眼中盛满疼惜。

我不想战斗了，你知道，我赢不了。我的战斗，只会是一场笑话。

她摇着头，泪水簌簌而下。

如果有天我不来看你了，你记得在海心里用水流造一个我。你知道的，那是我。

她的泪水无尽地滚下，摇着头，紧紧裹着那双脚。

松开吧，我们都知道结局不是吗。小圆首先赢不了林澄。——还不松开吗？她赢不了林澄就是死局了不是吗？！松开！还是你一定要看着她可笑地屈辱地用那人锻出的刀剑去和程风厮杀？！一定要这样才满意吗？！

她看着她，蓝色的眼中满是绝望。然后，轻轻地，放松了。

再见吧。

她的水流又奔赴而来，却只擦过了那右脚跟一下。

骑车而去，蓝色的裙摆激荡着，随着车行追赶，追赶。恨不得开辟出新的海岸，恨不得这个世界满是海水。然而，她转过头去了。

车骑到家，歇息过画画。到晚饭时候，小圆停笔，画里师徒四众来到杨老儿门前。

两人一同做饭吃过，又出去外面闲逛。到了金世那边，买了饮料进去商场里。转到楼上，又看见那栩栩如生的花。

等回去时，就直接将小圆送到了店里。停下车，两人边摘头盔边往里走。门口树下站着一个人，没看清脸。程风拉开门，两人进去。

坐了会，说过话，程风离开。

小圆上去老地方，埋头画画。等到点，母女俩人收拾了卫生，上楼休息。

熄灯后，望着黑暗，小圆想着昨天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