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第29章 穿婚纱的女孩

闹钟响了，小圆关掉它，起床去洗漱。

下楼来老刘正在忙，她去水池边取下手套戴上，开始洗碗。

洗完出来母亲正在记账，看见她笑着放下笔。过来摸摸她的头，进去装早饭。

装好早饭小圆拎着，李玫送她出来，又进去忙活了。

天气很好，没有风。太阳金晃晃的，看着就觉得暖和。小圆拎着早饭往程风家走，闷在口罩里的呼吸想起了昨天的游戏，也带着几分轻快。

走到小区门口时，走来一个女人。小腿光洁细长，踩着尖尖的高跟鞋。她走得极快，路过时掀起的一阵风里有熟悉的香气。

那种树木香，像是久阔无人的远林，味道都要更独特些。

眼光追随，又看见了那只蝴蝶。随着步伐，好像在飞舞一般。

收回目光，小圆进门。楼下正立着上次的几位老人，远远见她来，都好奇盯着她直到进去楼里。

到门口，敲门。门开，程风笑着接过东西请进。换好鞋子，去倒了水过来。摆好饭，两人吃饭。

吃过饭缓了会下楼，小广场上人不少。几个小孩子在健身器材那儿把练仰卧起坐的当滑梯，拿压腿的吊着玩。两人就坐在老地方，太阳明晃晃的刺眼，小圆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小圆，摘掉口罩吧。”看看周围，程风取下一只耳机说到。

小圆看看四周，又看看程风。见他温柔笑着，便伸手将口罩轻轻褪到下巴。

程风笑着，眼中满是肯定。摸摸小圆的头，转过去眯眼看着太阳。

之后两人走开，到外面街上。走到公交站的时候程风忽然停下，小圆摘下一只耳机，听见他问到：“要不要坐一下车小圆？”站台空荡荡的，小圆看着程风。

“试一下，我们就坐一站地。”程风看着她。

小圆缓缓点了点头。程风眉眼动了一下，一把拥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们到亭下等车，就站在站牌前。不一会儿来了个人，擦干净一块凳子坐下。

不久车来，那人先上去，他们牵手随上。车门关上，继续前行。程风站定扫码，小圆随着车启动时扑了一下，便将手紧抓住他胳膊。

付完程风牵着她往后走。车上乘客不多，先前那人坐在后门前一个座位上，门对面两个椅子上都有人。后面一块只有右边中间的座位上坐着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程风牵着小圆在门后第一排位子坐下，他坐在过道侧。

小圆一直低着头，车行过一个转弯没多远就提示快到站了，他们又站到门口。到站开门，下来。

这里两边都是些店铺，五金、渔具、烟酒、早点什么的。路边的树光秃秃站着，明明一长排，倒更显得孤零零。两人站在亭下，太阳照着，小圆紧挨程风。

“害怕吗？”他摘下她一只耳机问道。

她抬起头看着他，轻轻摇头。然而目光只有寸许，只能见他。

他笑了，“别怕，你看，没什么人。”对啊，有也只是在对面匆匆来去，或者骑着车闪过。

亭下没人，两张广告牌正好隔绝了他们身后。程风掏出纸巾将里面一条凳子擦出一片，牵她坐下。

“歇会吧，别怕。”他看着她。转过头去，又看着来往车辆。“你看这像不像另一种河流。车水马龙，说得像不像？”

小圆随他的目光看去，车子咻咻地过去，黑的、白的、棕的。

“你放空些，不要紧追着它们，就只眼前一处。”小圆跟着做。“看不看得见它们长了尾巴像水似的飘过去？”

嗯，黑色的车子长出了飘忽的黑色尾翼，溜掉了。白车子是白色尾翼，嗖一下滑走了。

公交车停靠了三次，下来过几个人。他们也起身走到对面，到亭下等车。车来，上去，扫码。

这会儿乘客比较多。虽然也有空着的双人座，但因为前后都有人，他们就只站在了车门处。程风扶着杆看外面，小圆抓着他胳膊低着头。

到站停下，下车，两人往回走。回家打开空调又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程风就开始做饭，小圆在旁边等着打下手。把米饭蒸上，小圆洗菜，程风切。备好后就取来杯子倒上水，过去坐下，程风打开了一档综艺看。

等电饭煲开始哄哄冒气，停了。程风去到厨房，预备炒菜。

小圆在这边，边瞄着综艺边注意着厨房，等菜炒好装盘就去端过来。两个菜炒完，程风盛饭，她又端饭。

过来坐下，分出筷子，就开始吃饭。

吃完收拾了洗完，关了投影仪，下楼骑车去海边。

阳光温暖，海的气味飘散。远处有人在拍婚纱照，也不知道是摄影团队还是新人，只见一堆人围着。他们便往另一边走，一直到了岩石聚集的一块。坐下来，小圆褪下口罩。

石头晒得暖烘烘的，海一层层奔近，退去。

他们望着海面，远方粼粼闪动，海天隔出一条线。上面浅浅的灰蓝，下面蓝绿流动。

小圆扭头又看了下那片人，白色的纱裙突显出来，在日光和闪烁的海水中格外洁白。

她错过了太多，他们都懂。

她又看着粼粼的水面。

海见证过多少爱情呢？那种一时的、那种比一时长远一些的，它用交叠往复的浪冲刷过多少？

许久之后，飘来一些声音。他们看去，那些人有几个往这边来了。穿白纱的女孩披着外套，笑容明亮。捏着捧花提着裙子说说笑笑，脚下已经换了运动鞋。她的男伴拎着高跟鞋，帮忙提着后面的裙尾，笑得只见一口白晃晃的牙。

程风牵起小圆下来。拉上口罩，往回走。

他们互相路过。鲜艳的捧花贴着白纱，女孩的笑容赠与所有。

两人走到车旁。

车行驶起来，石头上的人好像站在流动的巨幅油画前，白色更白，红色更鲜。她和她挥了挥花束，天地间只有她的笑。

到家，两人又各自画画。小圆画着白马，心中却全是那个笑容。

她会幸福吗？

那束花很快就会枯萎，爱情呢？会新鲜多久？

爱情？她的笔停了下来，爱情？

不，不，它没有存在过。她摇头肯定，瞥见了程风的膝盖。

他们之间，他们之间，是一起长大的情谊。虽然分开了几年。

她对他是依恋，他大概也是的吧。

···不，他不应该困在这小小的房子里，来往只为她。他有更广阔的天地，他身边的人，应该是那样的。

她的目光落回画上，继续描出马鬃。

这晚程风送小圆回去，在店里坐了会儿才走。

回到房间，道过晚安，小圆坐在床边。看着满天星和伞，墙上的捕梦网。拉开抽屉，里面的玩具、贝壳、画、橘子皮······

手腕的发绳。她把它拉开，放回去，拉开，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