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咏凉三思,终决:“我愿同去,二位之意有何?”
“无他意,遵循你。”江烬珩答后,慢品清茶,举眸望月。
王咏栖眼看王咏凉似是有些倦意,提议道:“庭后,便是屋,二位晚安。”
江烬珩看了眼王咏凉,明白了什么。与沈溯月装傻似的离开,可惜不妙,终是被王咏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待他俩走进屋子,王咏凉才随倦意轻声诘问:“咏栖,留人家在这里,怎么没过一会儿就给人赶走了。”
“我没有,更何况,他们进屋子里了。”
“那也有赶的意思。”
“姐姐,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样子的,明明没刺可挑,却还是看不惯我。现在我们长大了,你也知道我丢脸也会丢去你的,现在你嘴边不挂‘咏栖就是王家捡来的’这么一句了,可我心里明白,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始终打心底里都看不起我。”
“王咏栖!你别没事找事,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什么都不说,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了。我只是想表露心声,你却觉得我另有所图。姐姐,你何必如此待我?”
“我从未把你想成坏人一般模样,你给我乖点儿。莫非你还想谋逆我?”
话总是让人心寒,可当王咏凉说出这句话时,王咏栖还是心中窃喜,宁愿没有任何信服力。
她看着他沉默,无心再去争吵。“不多说了,我去休息了。”
凉亭之后,有三座屋,一座是以防万一留给客人住的。另外两座,则分别是姐弟俩的。中间隔着一座屋子,就好像是姐弟俩心中永远的隔阂。
三座屋子之后,仍有空旷田地,田地左侧,被竹子包庇之中的,则是舒适温泉。
王咏凉睡前总有泡温泉的习惯,但大多都会在这里睡着,直到王咏栖背她回屋,她才有所知觉地醒来。
这一晚与往常一样,只是晚风,稍许凄冷。仅这么一刻,她便染了风寒。
“阿嚏……!”王咏凉冻醒后睁开眼,离自己甚是近的王咏栖,又一次不顾任何就跳进温泉里,手中抱着被褥。
“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吵架了吗?”
王咏凉质问道,可她没有如愿听到王咏栖的回答,一阵羞恼使她发怒:“回答我!”
而在此时,王咏栖已经为她裹了层并未沾湿的被褥,将她背起。“别说话,你真是吵死了。”
王咏凉很是乖巧的没有再说话,下巴撑在王咏栖的右肩上。
“我睡不着。不想回屋,你要不放我下来吧。”为时很久,王咏凉才打破了沉寂。
她如愿被放下来,坐在圆石桌前。这是王咏栖有心因王咏凉的习惯所磨的石桌。要不是因为这桌子硬,早该被王咏凉整得稀巴烂。她太讨厌王咏栖,以至于王咏栖都觉得这个石桌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姐姐,金缕衣那没心没肺的,有什么好的?”王咏栖满心欢喜,期待王咏凉的答复。
“我对他只是心怀感激,你要放在心上多久?”王咏凉的回答终是没能如他愿。
“王咏凉!我们的年龄没有相差,只是当年你不喜欢我做你的兄长,我才叫了你这么多年姐姐,可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明不明白?因为我只是王家一个捡来的少年,所以你如此待我、弃我、厌我?”王咏栖对王咏凉说道,怒气满腹。
王咏凉扭过头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何必如此?”
“咏泉相栖。当年因为我建温泉,你才愿意听我的住在这片竹林里。然而只是为了等那什么破缕衣!我后悔极了,可那是你平生第一次听我的话。我竟然还很庆幸?你说可不可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笑柄?”王咏栖破涕为笑,他发誓自己爱的再怎么卑微,也没有如此狼狈。
“我困了,我要休息。”王咏凉站起身来,没有回头,徐步离开。
“我倒要看看后天戌时,你心中的金缕衣会如何待你?能比我对你好出几许?能比我有多让你感激?”
王咏凉停下脚步,身子颤颤巍巍,“他救了我的命!”
“我伴了你这么多年!”
王咏凉不再说话,转身向王咏栖。眼睁睁地,看着伴侣静静眼泪滴下。
很久很久,她说:“别哭了,你的眼泪于爱不值。”
王咏栖狂笑不止,“我真是疯了,爱得这么悲惨。”他二话不说跑出王咏凉的视线中,乘舟离开这片竹林,去向不知何方。
江烬珩不知怎么地,每一次和沈溯月同床共枕之时便无心安眠。总是焦虑不安,脸颊偶尔通红。譬如此时,更是那次胡闹一晚之后。
“少主啊。有心看此书?”
“无心。”
江烬珩忍俊不禁,夹带着笑意问话:“少主,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精力起来阅经?”
“没有。我倦了。”
江烬珩猛然起身,“不会是厌倦我吧?”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那么主动。这和我当时想的不一样。”
“你想的什么样?你想对……我?”
“你给我闭嘴,我才不想。”沈溯月愤恨唾骂道,心中缕缕不堪滋生,融合为大怒。
“上一次我只是突发窘况而已,你要还再忌惮的话……?那就安稳睡个好觉吧。”
“我道可以。”沈溯月骨子里的傲娇,不容任何“风吹草动”磨灭。
江烬珩不再说任何无用之言,低头玩转着毛笔。对着眼前的卷轴惊诧道,“怎会如此?我当时怎么没想到!”
沈溯月问道,“什么?”
“你看!”江烬珩指着中间的几行字,念了出来:“我当时怎么没看到桃花,还有别的味道可以品尝?看着委实不易!”
月色照进窗前,使原本不够明亮的屋子有了韵味。一股滚烫的热气蒸腾,原来是炊锅里的汤煮好了。江烬珩舀了一勺,先递给沈溯月。“你尝尝,我照着书中给出的方法,得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素汤。着实好喝。”
“哦?还有此样?”沈溯月欣喜地喝了一口此汤,只得一句:“好喝。好喝。如此味道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
“应该再加些盐,太甜了。”江烬珩谦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