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称臣 第2章 吉他

傍晚的时候温度没有白天那么猛烈，但将东西搬到楼上，背后流下的汗还是湿了一大片。

客厅被夕阳染红了一片，淡淡的静谧感，挺享受。

将东西随手扔在沙发上，将西瓜切了一半，另一半放在冷藏柜，顺手拿了个勺子，空调走之前没关，很凉快，边看着手机边挖着西瓜。

勺子戳进西瓜里，转了个圈，挖了一个硕大的果肉塞进嘴里。

直到吃完将残局收拾完毕，拿了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将水温稍微降低了一点，水顺着发梢滴落到瓷砖上。

许闲乘洗澡很简单，十多分钟就解决了。

洗完澡用浴巾胡乱擦到半干，有些无聊，干脆将房间吉他拿出来，用手拨了几下试试音。

这个吉他是刚刚从老房子那翻出来的。

当时小学考完十级，就一直被遗忘在角落里，再加上后来又买了新的，就一直没机会弹过了。

试了几下音感不是很好，比起现在用的吉他差的有点远，调了半天。还是很难回到正常的调，声音发闷，延音也缩短了。

许闲乘轻微的皱了一下眉毛，试着弹了一首歌。

有些走音，但不算太难听，就是听着还是感觉有点别扭，不过倒适合某一首歌。

将吉他放在沙发上，回屋翻出来了一个本子，是不久之前写的，笔记清秀，但这点笔锋。

整首歌调调懒懒的，有点悠悠感，又让人觉得很安静，写出来一直没有弹过，今天正好试试手。

懒洋洋的，像夏日午后被晒蔫的树叶，带着点漫不经心。

一曲毕许闲乘皱眉，还是不大习惯，手指停在琴弦上。他想起陈烬今天买的那盒菠萝，黄色的果肉在夕阳下的样子，那人说只是帮妈妈买水果，可许闲乘分明看见他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是班级群消息。许闲乘随手划开，目光却定在陈烬刚换的头像上——一只抱着菠萝的卡通猫。他轻哼一声，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却又在三秒后拿起来，鬼使神差的将那个头像放大看了好几眼。

第二天早上，他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将一瓶雪碧放在了桌角，然后有些乏闷的趴在桌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只眼睛。

同学们陆续进来，教室里渐渐嘈杂。许闲乘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靠近，然后是椅子拖动的声音。

陈烬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皂角味带起一点微风。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那么早？"

许闲乘感觉到前桌的人坐在板凳上，转过身来，呼吸的热气拂过他的发梢。

他故意皱了皱眉，把脸转向另一边。

“还装”陈烬戳了戳他的手臂。

许闲乘没应声，睁开眼看着他，对着眼睛，连带着起床气，心情舒畅愉悦了些。

他维持着趴睡的姿势，目光落在陈烬的后背上。夏季校服布料很薄，被汗水浸湿后几乎透明，隐约能看到肩胛骨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人来得差不多了，班主任也进了班后开始让大家站起来早读。

也不知道谁发明的早读站起来，许闲乘感觉每场站起来早读就有些呼吸不顺，难受的慌。

第一节物理课，老师给了几分种写题目，教室里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许闲乘卡在一道小题上，下意识用笔帽戳了戳前桌的后背。陈烬没回头，只是把草稿纸往旁边挪了挪，刚好能让许闲乘看到那题的答案过程。

陈烬的草稿打的很简略，思维非常跳跃，许闲乘皱着眉盯着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D。"他压低声音说，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像是在打摩斯密码。

许闲乘撇嘴，在括号里填上D，却另撕了张纸条，把完整的解题步骤写下来，又跟着句话“把完整的过程写下来要你命了？”

揉成一团扔过去，纸团砸在陈烬后脑勺上，又反弹了一下，重新落回他摊开的课本上。

陈烬扫到他桌面上的纸团后，趁老师不注意拿走了，展开纸条，肩膀微微抖动，他没回头，只是把手背到身后，比了个大拇指。

下课铃响，陈烬转身趴在许闲乘桌上："晚上有空吗”手腕蹭过他桌子上的笔留下蓝色的印记。

许闲乘盯着那道痕迹，随后抬眼望着他，心跳快了一拍："干嘛？"

"区赛排练啊。"陈烬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一段节奏，"张老师说新谱子到了。"

许闲乘把两只手夹着笔转着，挑了一下眉。

"放学后。"陈烬突然凑近，近到许闲乘能数清他的睫毛，"你会来的吧？"

许闲乘有鼻炎，对味道非常敏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还带着些汗味，有些不自然的向后仰了仰。

陈烬盯着他的眼睛，"缺了吉他，那段二重奏就没了灵魂。"

许闲乘感觉耳根又开始发烫。他抽回袖子，假装整理书本："...知道了。"便将老师留下的作业摊开来开始写。

窗口有人在喊陈烬的名字，以前班级的朋友来找，望了许闲乘一眼站起来往门口走！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八月的太阳依然毒辣，操场上的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隐隐约约散发着橡胶味。

许闲乘躲在树荫下，看陈烬在篮球场上奔跑。那人打球时格外专注，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向寻突然出现在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哦——”故意拉长了音调“你不会在看陈烬吧，啧啧……”

许闲乘呛了一下，颇有兴趣的说了句："你猜。”

"是吗？"向寻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他确实挺好看的，对吧？"

"有病。"许闲乘有些躁，发现手上中午吃完饭卖的汽水，和陈烬喝的是同款汽水。甜腻的菠萝味在舌尖炸开，仰着头喝汽水，便用余光盯着他。

下课铃响，陈烬抱着篮球跑过来，浑身蒸腾着热气。"晚上别忘了，"他喘着气说，汗水从发梢滴落，"六点，音乐教室。"

许闲乘递过毛巾："我没答应。"

向寻站在旁边抱臂，嘴角噙着笑，盯着两个人聊天。

"你也没拒绝。"陈烬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突然凑近，"真的不去吗…”有些遗憾的神情。

许闲乘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致的逗他“你想让我去？”还没等陈烬回答，便拉上向寻一起走了。

“真的不去吗——”向寻模仿着刚刚陈烬的语气。

“你有病”许闲乘笑着骂道。

放学后，许闲乘在座位上磨蹭的收拾完书包，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

走出了校园，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学校旁边有条小吃街，在那随便吃了一口。

吃完后，他盯着手机屏幕——5:47，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小提琴的声音。许闲乘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见陈烬独自站在谱架前，琴弓在弦上跳跃。

许闲乘推开门，琴声戛然而止。

陈烬微微的有些晃动着身体，眼睛被夕阳光照的亮晶晶的，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音乐教室的窗帘被夏风吹得轻轻晃动。许闲乘站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背带。陈烬已经坐在钢琴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来了？"陈烬转头，手指还按在琴键上，"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

许闲乘把吉他盒往身后藏了藏："没办法，有人比较想要我来。”

"知道知道。"陈烬笑着翻开谱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韦尔斯的夏天》可以吗？简单点的。"

许闲乘还想说什么，但只是瞪了一眼后，慢吞吞地取出吉他，背对着陈烬坐下。

琴箱打开的瞬间，松香的味扑面而来。

"你调弦的方式很特别。"陈烬突然说。

许闲乘的手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望向他："你看得懂？"

"一点"陈烬的声音带着笑意，又补充了一句"略懂。"

许闲乘的嘴角上扬，他低头调音，假装没听见。琴弦发出细微的嗡鸣，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我好了，开始吗？"许闲乘的手搭在琴弦上。

陈烬点点头。

第一个音符从他指尖流泻而出，钢琴声随即加入，像另一条溪流汇入江河，两人合作过很多次，他们的节奏已经是非常契合了。

"等等。"陈烬突然停下，"这里转调是不是太快了，有点显得突兀。

许闲乘皱了皱眉："原谱就是这样。"

"我知道。"陈烬歪着头，"但我觉得慢一点会更好听。"

许闲乘想说"你懂什么"，却在看到陈烬侧着头，用手指着乐谱，能看见他脸上的小绒毛。

"...哦。"

他们又试了一次。这次陈烬放慢了节奏，钢琴声像月光般温柔地包裹着吉他旋律。许闲乘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跟着调整了速度，指尖下的音符变得绵长而动听。

"完美。"一曲终了，陈烬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这次弹得挺好啊。”

许闲乘别开脸："我知道。"

太近了。许闲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自己怀里吉他的松香味

"小学六年级考完的十级。"

"那你自己写过吗？”挑了挑眉，陈烬随口一问，毕竟两人认识也快一年了。

许闲乘心脏猛的漏了一拍，站起身，吉他撞到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觉得呢？”

走廊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嗡嗡的运转声。许闲乘把冰凉的矿泉水贴在脸上，试图平息过快的心跳。

回到教室时，陈烬正在钢琴上弹一段熟悉又有些错乱的钢琴声。

"你弹的什么"许闲乘拿着水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期待又紧张。

"不知道呢，昨晚路过新街区一栋楼下那听到的，感觉好听，但一直搜不到，你听过没？"陈烬没回头，手从琴键上拿开，垂在身侧，转头望向他。

许闲乘攥紧了矿泉水瓶，大概猜到了，叹了口气，将水放在脚边，坐在板凳上，拿起吉他轻轻弹奏起来。

阳光透洒进窗户，将他半边身子拢进夕阳里。

手指拨弄着吉他的弦，将刚刚的片段完整弹了一遍。

音乐随着许闲乘手指编织在一起，他才发现自己记错了一部分。

弹完后将吉他放在腿上，抬眼看着陈烬“是这个吗？”

"你也听过？"陈烬转过身，"昨晚听到就一直在搜，根本搜不到。”陈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许闲乘抱着吉他最在凳子上戏谑地望着他。

“我艹，我是那种出卖自己人格的人吗。”

“那随你……”许闲乘继续坐在凳子上，盯着他，等着他下一句话。

“呃……这种事，我只干一次。”一副视死如归的语气我求你了。”

“嗯……”假装思考“叫什么来着……”逗着他“好像叫……”一直磨磨蹭蹭不愿说出歌名。

陈烬抓了抓头发，“到底叫什么……”有点假装急躁。

“yellow leaves黄叶”许闲乘见逗的差不多了，悠悠说出口。

陈烬将口袋中的手机掏了出来，搜了半天也没搜到“没有”将手机怼到他面前。

“当然不可能搜到了，因为这是我编的。”许闲乘两手一摊笑着望向他。

陈烬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样子。

无奈许闲乘将手机相册打开，手写的乐谱被拍摄出来，展示在他面前。

头发眼神逐渐由怀疑转为震惊，再到崇拜。

写于2025.5.11

其实好久就写完了，但考虑到太忙了更新不及时，准备存一存，再每天一章，就达到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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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