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生体 第2章 改变形态

温热的触感从头顶的鳞片传来，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洛菲纳舒服得眯起眼睛蹭了蹭那只手，尾巴有规律地摆动，渐渐放松了警惕。

钟离宣倒是没想到这小东西那么温顺亲人，忍不住又摸了几下小蛇头部泛着光泽的黑色鳞片。

“嘶……”

洛菲纳虽然不想承认，但被人当宠物摸头居然那么舒服，难怪那些猫科类的变异人喜欢在家里高薪聘请按摩师。

头顶上的大手突然消失了，洛菲纳睁开眼睛看到钟离宣正在摆弄手机，他失落地垂下视线隐约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画面。视觉上的冲击让洛菲纳有种被人调戏的窘迫感，内心更是产生各种奇葩又矛盾的想法，但眼睛却无比诚实，一眼都没少看。

在好奇和探究的驱使下，他的大脑快速的运转起来，当计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后洛菲纳莫名感到一阵羞耻，这里面还夹着一点艳羡。

虽然他的年龄已经超过三位数，不过换算成普通人的年龄也才刚20岁出头，他甚至因为发育迟缓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蜕皮，因为这事，他之前没少被同龄朋友拿来打趣。

在维塔拉星球上，变异蛇人只有经历过蜕皮后才算成年。

如果在联邦医院规定的最晚时间内还没有完成第一次蜕皮，身体应该是有某项功能发育不全，需要及时进行辅助治疗。

但这个对于洛菲纳来说有些羞于启齿。

钟离宣对小蛇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他专注地看着手机上弹出的一条短信内容，随后就回房间换上衣服匆匆出门了。

洛菲纳确定人走后才用蛇尾顶开排风口的盖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刺激导致血液循环有些快，身体也在一阵阵发热，在腹部接触地面时他的身体就以极快的速度发生变化，体内的基因不断分裂复制再重组最后变成了人类的形态。

洛菲纳从地上站起来，赤脚往浴室走去，里面的热气还未完全消散，飘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镜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用手擦了一下镜子，里面立刻出现一个绿色眼睛的男人。

洛菲纳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最后像是有些不死心般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重复着他的动作。

他又做了几个表情，里面的人同样无时差地跟着重复。

“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洛菲纳双手抓着那头海藻般的短发，表情有些崩溃，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镜子里那个像变色龙的家伙居然是自己。

因为陌生的环境和气候因素导致形态基因在转录翻译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白色长发和金色的眼睛，身上强壮的肌肉也消失了。此刻镜子里的自己就跟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没啥区别，弱不禁风的样子失去了属于变异种族的体型美感，以至于他直接忽略了那张精致的面孔。

洛菲纳表情恹恹地从洗手间出来，因为形态的改变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肚子发出饥饿的信号。

他来到厨房，里面倒是比客厅干净顺眼多了，就是没有能充饥的食物。他不死心地打开冰箱，里面除了矿泉水就剩半瓶喝过的牛奶了。

洛菲纳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有点腥，看到还在保质期内他直接就往嘴里灌。喝完后，洛菲纳觉得口感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他将瓶子随手扔在垃圾桶里，想着以后得往冰箱里多塞点能补充体力的食物才行。透明的玻璃门上映出他的身影，洛菲纳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正□□。

视线突然移到刚才钟离宣进去过的房间，不多时，洛菲纳从里面出来，穿了一件灰色的针织毛衣和一条深灰色的休闲裤，就是裤子有点长了，显得他更加的瘦弱。

洛菲纳在沙发坐下，目光掠过杂乱的茶几，注意力很快就被一张写满了遗传基因的笔记吸引。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臃肿的背影。

出租车在郊区一栋建筑物前停下，钟离宣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一个打扮成熟性感的女性。

对方看到他，平光的镜片底下那双浅色瞳孔的眼睛弯成一个弧度，抬起手朝他打了声招呼。

“嗨，钟离弟弟，好久不见又变帅了呢。”

钟离宣对女人的热情依旧面无表情，在和对方擦肩而过时他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只朝他伸过来的手，平淡地问道：“在哪个实验室？”

李卿文并没有觉得尴尬，她收回手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大波浪，嗔怪道：“真是一点都不可爱，3号实验室。”

得到答案，钟离宣直奔3号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不同颜色的采血管检测的项目不同，钟离宣沉默地对着血液标本进行化验。

在这过程中，他注意到两个带着某种巧合的异常。

乳白色的医用手套上染了一些蓝色的液体，检测到的Ｒ细胞从2.1的数值突然以惊人的速度下降，最后停留在0的数值上。

“化验结果出来了吗？”李卿文的声音突然传来。

钟离宣回过神来，不答反问道：“这些血液标本是从哪里来的？”

李卿文来到他身边，目光停留在电子屏上，说：“城南医院。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癌症患者大幅度上升，死亡率高，所以我们才接到委托，研究出针对癌症频发的特效药。”

钟离宣微微拧了一下眉，城南医院属于公立医院，背后的研发团队都是国家级的，拥有最顶尖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没理由会委托一个小组织搞实验，不过连学校的实验室也收到了这些血液标本，看来这些癌变病因很棘手。

见钟离宣不说话，李卿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为这个项目感到有压力，安慰道：“虽然针对癌症研发特效药的难度有点大，但并不是不能攻破的，别忘了我们还有闻樾呢，他在这个领域有很丰富的经验。”

提到闻樾，钟离宣似乎记得这人有个外号，叫“疯子”。

因为闻樾是个很疯狂的生物天才，某些时候行为举止却极为怪异且不正常。他在生物学领域有着极高的造诣，但发表的论文却全是关于人类被基因控制的一些疯狂言论以及基因择优法等。

甚至还在某次重要会议里提到基因能自由控制人类的神经元这种荒谬的说法。

因此，他被国家实验室除名后进入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里继续搞科研。

钟离宣脱掉手套，将数据发送到李卿文的邮箱，面色冷淡地说道：“这些血液标本里的Ｒ细胞都显示异常，检测出的数据没办法作为参考依据。城南医院那边应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想要短时间内研发出特效药应该是不可能。”

李卿文拿着iPad查阅钟离宣刚发过来的邮件，沉思片刻道：“针对这个问题或许可以采用N91血清。”

闻言，钟离宣眉头紧锁，反对道：“N91血清只能短时间控制核裂变反应，副作用大，并不适合用来作为新化合物的筛选载体。”

李卿文抬眼看向钟离宣时，眼底的异色稍纵即逝，面部表情管理得极为恰当：“组织可才不管这些，反正有活儿就干，毕竟我们可是收了高昂的报酬。”

确实，一个组织存在的意义无非就是牟利。

他们并不会管那些特效药是否会通过临床试验审批，他们只需要找到针对病因的新化合物提供给委托者就行。

钟离宣从实验楼出来就打了个网约车，在等车的过程中，他在网上搜了一下城南医院，就弹出了多条热搜话题。

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近期有不少患者因为癌细胞变异死亡的，他们的家属一致认为是医院治疗不当造成的。

不过这些新闻都被当成医闹压下去了。

钟离宣到城南医院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医院的大厅没什么人，全都挤到急诊科那头去了。他刚推开急诊科的玻璃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扑面而来，周遭环境嘈杂，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孩子的哭闹掺杂在一起，分诊台更是排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憔悴的病容。

钟离宣打消了去问护士肿瘤科的念头，只能按照指示标前行。

在走廊的分岔处突然传来男人用方言的叫骂声。

“你发鸡盲啊？真系痴线噶，我老婆产检一路绿灯，做什么基因检测。”

不多时，那里就聚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钟离宣因为个子高的原因，不用挤过去就能看见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以及她身旁的丈夫，站在对面的人看不太清楚，不过看背影倒像个年轻的男人。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孕妇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扶在肚子上的手指微微弯曲。

一旁的男人见状，急忙安抚道：“老婆你唔听个鬼佬乱说，产检报告出来了都显示正常，没事的。”男人安抚完妻子后，又冲着面前的人用蹩脚的普通话骂道：“真系阴公猪，你再拦着我们胡说八道，我可要报警了。”

洛菲纳给他们让开路，对着面前的人依旧保持一个礼貌的微笑：“抱歉啊，我只是建议，你们不接受也可以的，哦对了，你们还是先不要急着回去了，孩子差不多要出生了。”

男人听完后怒火蹭蹭往上窜，嘴里跟塞了个机关枪一样，对着洛菲纳破口大骂，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女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有病就睇医生，嘴贱无药医，你伯友凑大你，把口咁衰，等你伯母嬲，收声弹开，唔L想听。我老婆怀孕才七个月，生什么生？”

这时有人突然大喊道：“孕妇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