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 第4章 认识顾鸩

晏清这一次把脚先轻轻的碰到地面，站得稳了，才把紧绷的身体呼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她扶着床把鞋子穿上，坐在那里，突然发现老师正在看着她，她摸了摸脸，脸上火辣辣的疼：“老师，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被打的惨不忍睹。”

“没有，”他别过眼神，“我去帮你拿药。”

后来，那个老师好心地把我送回教室，晏清还问了那个老师的姓名——顾鸩。

星期一，课间操结束。

晏清回到教室，就看见章贞柔一群人洋洋得意地看着她，晏清无视她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看见自己的桌子，椅子被写满了字。

“怪物”“神经病”“贱人”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是用油漆喷上去的，还有一些“血迹”，应该是红墨水，晏清这时明白她们刚才为什么那么洋洋得意的笑了。

晏清看了她们一眼，在章贞柔眼里就变成了挑衅，结果呢，章贞柔上来就是一巴掌，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直到晏清被打的嘴角破皮了，出血了。

突如其来的上课铃救了正在挨打的她，章贞柔掐着她的脸说道：“这只是一个小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勾引人。”

然后人群就散了，老师进来也视若不见。

“上课了上课了！都坐回自己的桌位，晏清，你去厕所清洗一下，不要影响班风。”

晏清没指望老师能有多关心自己，她迅速地跑出去，怕晚一点自己委屈的眼泪就要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特委屈，她不知道大家为什么打她，可能是对于她来说任何的暴力都是没有理由的，她生来就该被打吗？她不明白。

她跑到厕所哭了一场，过后洗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血迹，她希望就像洗掉了不开心，不是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快乐的，想想或许就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晏清想去楼顶吹吹风，反正她的桌椅也用不了了，她慢慢的走上楼梯，打开教学楼顶的门，那个门好久没修了，破破烂烂了，只有晏清这种经常开的人才打得开。走到栏杆的旁边，看着楼下，教学楼有七层，看下去可以看到好多东西。

享受着慢慢的风吹过，再想想她自己，看了看天空，嘟喃着：“我想你了，阿嬷，不知不觉你已经离开我七年了，我不敢想我着七年怎么过的，活得像地狱。我想听你的话，去星城学习唱戏的，可是我根本做不到，离开那个破败的家，忘记这一切，去当一个正常人。但这不可能，我忘不掉，这七年我怎么过来的，我不敢忘，我要她们付出代价，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晏清正在小声对祖母述说着她的遭遇，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很熟悉：“晏清，你不要想不开。”

“？”晏清一脸疑惑地往后看，原来是顾老师。

顾鸩着急地说道：“你有什么困难找老师啊？”

她想她怎么想不开了？突然又恍然大悟，顾鸩以为她要跳楼，她才没那么傻。

“晏清你听老师说，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有什么我可以帮你解决……”然后顾鸩打算说了一大堆劝她的话。

“打住！顾老师，我没有想不开，我纯属来上面吹吹风。”

顾鸩有些怀疑的发问：“真的？”

晏清点点头。

顾鸩慢慢靠近晏清，也来到栏杆旁，感叹到：“你没事来天台干嘛啊。”

“我经常来啊，这里多好，没人，”晏清突然想道：“顾老师，你来天台干嘛？”

“我经过你教室时看到你的座椅那样，人也不在那里，问了问才打听到你在天台，就来看看。”

晏清畅然笑道，问他：“顾老师，你有空吗？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有。”

晏清垂下眸子，轻声问道：“老师你怎么看待坏人应该下地狱这件事啊？”

“下地狱是死后的事了，坏人下不下地狱，那不归我们管，坏人活着的时候还是坏人，我们应该让他得到相应的惩罚。”

“老师说得对。”晏清捧场。

“和老师说说你的事呗。”顾鸩时刻照顾着晏清的情绪，时有时无地看着晏清。

“和你讲两件我最深刻的事情吧，不许说出去噢。”

“一定。”

“第一件事。在我五年级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男生给过我一颗糖，我记得那时候班里每个人都有，我看着这么可爱的糖，不忍心吃它。但是看见同学们都吃了，我不吃是不是显的我不识好歹啊，所以我也吃了，那个糖很甜很甜，表面还有一些糖霜。当我吃完那颗糖时，我感觉嘴里还有着甜甜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我的脸变得好痒，挠了挠，我看见我的手，有红疹子，一大片一大片的。我当时怀疑那个糖有问题，但是为时已晚。”

【“你们快看看，那个怪物那个样子真搞笑，哈哈哈哈……”

“你别说你的药真好用。”

“你是不是下得多了些，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死不了，最多就是痒，钻心的痒，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周围的声音和笑声，晏清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可奈何，那种无助感刻进了她的内心的深处。

晏清一说起那件事耳边就是那些人的笑声，她继续道：“那颗糖真的让我体验了什么叫作钻心的痒，我痒了三天，从此我对男生给的东西都有一种排斥。”

“那你是怎么办的？”顾鸩发问。

“我告过老师，老师说同学间打打闹闹，不要在意。”同学间打打闹闹，谁能想到那么小的小孩子会有这样子恶毒的心思呢？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我记得是校园暴力在初一的某个课间，我在班里坐着，然后有个男生叫我出去说有人找我。

我走了出去，看见有一群人向我招手，我看了看他们脸上笑嘻嘻的，单纯因为有事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我后面的女生拽住我的头发，然后往我膝盖那一踢，我整个人跪了下去。”

【“哟哟哟，瞧瞧这是谁啊。”一个男生抓着晏清的头发。

“这不是我们的年级第一吗？”说着就往背后那里踢了一脚。

“次次都抢我的年级第一，你好意思吗！你不就你那点智商可以看的吗，你说说你还有什么？脸？”

“你自己没本事怪谁。”晏清瞪了他一眼。

“你还敢瞪我。”一巴掌拍了下来，我看见那个年级第二的后面是一群比我高年级的人，个个人高马大。

“你们看看这个脸，看看这个眼睛，长的这么贱，一定勾引过不少人吧，年纪都多大啊，有没有你爸大了。”

“哈哈哈哈哈……”

他们的声音和笑声就像一把刀一次又一次的刺痛着晏清的心。

“我虽然穷，但是没你们那么贱啊！晏清还没说完，一巴掌甩了过来，她继续说：“看看一群只会靠打人来争第一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呢，只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为首的男孩被说中了痛点，恼羞成怒喊：“打她！”】

晏清红着眼继续说道：“他们骂我，我也怼回去，他打我，我就说得越大声。”

【有个男生往我肚子上一踢，疼痛让我无心再说什么，痛苦地捂着肚子，然后他们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打骂。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没了，等一下她叫到老师听得到，我们就惨了。”

晏清看那个人往她背上踢最后一脚，力道之大，然后就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蜷缩在那里。晏清看他们走后，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考得好了点吗，为什么打她啊。】

“后来呢？”

“后来这件事就没有人再提过了，再后来他们变本加厉。”晏清看到顾鸩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也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顾鸩细细打量道：“你想过自杀吗？”

晏清明显被这个问题吓得一愣，接着回答道：“我到无所谓，其实，我很久之前也想过从这跳下去，后来就不想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晏清点点头，解释道：“我想通了，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我身上不止背负着我自己。”其实每当晏清有那个念头时，想的都是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已经离开的人，那这样子她的那些冤屈和受过的委屈都将和晏清一起消灭在这个世界上。

“是什么让你坚持了下来？”

晏清看着顾鸩打趣地说：“老师，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是一个人或一个信仰吧？”

“老师，我真佩服你。确实是信仰，他们来自书里，也就是所谓的纸片人，但我希望我可以像他们那样的生活，精彩，有趣，刺激。我希望我可以讨回公道，我希望我可以和他们一样，有朋友，有对自己好的人，也可以真心对待他人。”

“他们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顾老师问道：“哪本书？”

“《江湖夜雨》”

“你想要吗？那种生活，那种朋友。”顾老师笑着说。

“谁不想要啊。”晏清俯视着楼下的同学，课间的同学们在嬉戏打闹，可谁会去想黑暗的一面呢？阳光照下来，终究会有一面是黑暗。

顾老师同情地问：“那一个人是谁？”

“我阿嬷。”晏清看了看天空，祖母那慈祥的脸仿佛在看着她，朝她笑。

“我阿嬷从小带我到大，直到几年前去世了。”

“她一定对你很好，她也不希望看到你为她伤心。”

“……嗯，谢谢你，听我讲那么多。”

“这哪有什么，”顾老师粲然一笑道：“你没有什么爱好？”

“书，戏曲。”

“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也喜欢戏曲？”

“我阿嬷曾经是一个戏曲演员，不过在她生完孩子后，就没有再去碰那些东西了。但我的出生让她继续了她的戏曲梦，再说了小姑娘就不能听京剧啊？”

【小晏清从房子里拿出一本相册跑到院子里，“阿嬷——”

“诶哟，慢点跑。”祖母擦了擦刚刚扑到自己怀里的小晏清，“阿晏怎么了？这么着急。”

只见小晏清拿出怀里的相册，正翻着，祖母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小晏清指着照片里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这是谁啊？”

祖母捏了捏小晏清的鼻子，“这是阿嬷，我们晏清连自己的阿嬷都不认得了。”

“这怎么会是阿嬷呢，一点都不像。”小晏清露出惊讶又疑惑地小表情，把祖母逗笑了。

“这个是画了妆以后的阿嬷，好看吗？”

“好看！那我怎么不见过阿嬷化妆呢？”

祖母脸上闪过一些忧伤，然后对着小晏清说：“阿嬷老了，不化妆了。那我们晏清想不想化妆？”

“想！”

“那晏清愿不愿意和祖母学唱戏？”

“学唱戏也可以穿那样好看的衣服吗？”

“可以，只要晏清学几年就可以了。”

“几年是多少年？”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十年！怎么那么久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等到这一天。”

“我们晏清努努力，就可以更快地穿上漂亮衣服了。”

“好耶，那我要好努力好努力。”

“嗯，我们晏清最棒了。”】

202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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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认识顾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