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韩清睡得并不踏实,梦中郁山浑身是血,脸色煞白地躺在树林里,就快死了。
一想到这她倏然从梦中惊醒,“郁山!”
可紧接着额头上就落下一道深沉温厚的力度和声音,“没走。”
她突跳难过的心又静了下来,黑夜中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身旁人给她的专属温柔。
夜色无垠,爱人有情。
就算醒来后房间空无一人,韩清会失落却不伤心,她知道郁山一直在。
他们这两年从来没有一次正式的告别,看上去决绝又冷漠。
可床头的蜂蜜水,还有放在一旁装着精致檀木印章的木盒,更或者她准备出门时,玄关门口被刷得干干净净的白鞋。
这些却又在诉说着郁山那些未曾言出口的不舍和牵挂。
郁山在时,韩清有家人。
郁山不在时,学校里那道时常停留在深夜的身影变得似乎比往日更加安静孤寂。
韩清周边的人都感觉出来了。
她们曾深夜阔谈,知道是因为郁山之后,她们明白韩清心思也不说什么,只是会轮流带着韩清常常去操场散心跑步,也会主动给韩清接水,更会替她搪塞掉郭栋烨的追求。学校的邮政成了她们陪韩清去的最多的地方,床头放的檀木印章成了她们空闲时,聊得最多的东西。
程瑶家是木匠世家,偶然看到这个印章时第一感觉就是费了大功夫了,上边的刻痕图腾都很像一个老匠人的手笔,但据她所知,那位老匠人早就隐退家中,不出山了,于是她试探:“这个印章能给我看看吗?”
也就是印章落在程瑶手上时,她就可以肯定这就是出自于那位老师傅。
韩清反问她上边的刻字是什么意思,她看不懂。
临近期末的晚上,她们每个人都非常忙碌,但还是为了搞明白上边的刻字,一宿舍的人研究了两个小时。
上边的刻字不是印章常用的篆体,看着像印相体却也查不到。
翻遍书籍,还是没有结果。
最后程瑶只能先把这个盖在自己书本上,说暑假回去替韩清查问,其他人也跟着说查查,让韩清别着急。
韩清不说话,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们。
她们手上有拿着笔背书的,还有赶画稿的,还有端着洗脚盆的,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因为她。
这些是她的舍友,或许也是她的朋友。
曾经的她有多厌烦校园,现在心里就有多暖,她们填满了郁山不在时,韩清心里的空白和孤独。
而这些都是韩清曾经不敢奢望拥有的东西。
那夜的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舍友也不安慰,只是笑着说她傻了吧。
韩清眼泪一擦,学着她们平时开玩笑的样子,耍赖,趟在她们床上不起来,还将床上的卫生纸撕了一条又一条来擦鼻子眼泪。
舍友几人面面相觑,三秒后,都扔掉手里东西压到了韩清身上。
唯独程瑶在一旁骂着,“你们都给我滚犊子!那是老娘的床!”
这些鲜活充实的回忆被韩清写进了那些未曾寄出的信封里。
郁山让她不要主动联系他,她真的一次也没联系过。
而她说不急着查刻章的字,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放假回到家后,她翻遍了各个大小书店内所有关于书法的书籍。
她能瞒过旁人,却瞒不过景亚湉。
这个暑期景亚湉没有回家,因为李年快要订婚了,景亚湉性格比较烈,直接跟其他人闹崩了,只扔下一句“这个家有她没我”便搬过来跟韩清一起住。韩清也知道景亚湉并非表面上的任性,要不然不会在深夜频频啜泣。
以往这时韩清总是拍湉湉的背,耐心安慰着。
景亚湉转过来抱着她,哭得更甚。
韩清脖子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只知道脖子里又黏又烫。
“清清,他说过的,他说过等我毕业了再结婚。”景亚湉哭诉着,上气不接下气。
韩清觉得震惊,“你跟他表过白了?”
景亚湉没细说,只是一个劲地说着,“他唯一能拒绝我的理由就是年纪,我都让他等等我了,他为什么不等我到毕业呢。”
韩清抱着景亚湉,可这时的她却想如果当初郁山没有答应她,她会怎么样。
她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李年订婚前一夜,景亚湉被逼回家时对她说,“清清,我对李年表白时他曾说,一想到我比他小那么多喜欢他,只会让他觉得自己龌龊。”
“他说他年纪比我大,走不进我的世界,他不愿意耽误我。”景亚湉故作轻松,说着说着就看着韩清苦笑,“但清清你知道吗?是他根本不愿意走进我的世界,说到底,他是觉得我耽误他了。”
那时的韩清不懂。
可却在订婚宴上看到李年未婚妻的那一刻,她明白了,李年的未婚妻是他的初中同学,年纪相仿,是个老师,知书达理,宴会敬酒时跟长辈嫣然相笑,得体礼貌,跟同龄人阔谈事业,又调侃轻松,她的社交是那样游刃有余。
旁人也纷纷赞喝二人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景亚湉作为宴会主办的一方,跟在他们身后看得真真切切。
李年见到韩清也是搂着未婚妻笑着打招呼,说这是他兄弟的妹妹,旁人也应着:“这就是山哥妹妹啊,那个大学生?”
李年不知韩清和郁山已经在一起,他们更不知。
韩清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忍了下去,换上了一抹生硬的笑,但在外人看起来性格腼腆的笑。
她不是不想答,而是羞愧,替郁山羞愧。
她代入了郁山,一瞬间便想着她是不是也耽误了郁山。
景亚湉明了,趁旁人不注意便把她拉了出去。
韩清无疑是失落的,但又怕景亚湉又被爸妈骂便想着回去。
“哎呀,不怕!”景亚湉又回到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倒是你,你可不要多想啊,郁山跟他们不一样。”
说着就拉着韩清去了商场。
韩清也没什么情绪,只是在走进商场后走到曾经购买过的朱砂店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朱砂,说了句,“他属龙,她也属龙。”
景亚湉问了句:“谁也属龙。”
韩清本不愿答,可抬眼便看见了一年前在同样位置遇见的一双人。
她还是跟着景亚湉,而对面的男人怀里却多了个孩子,是个男孩,但却又瘦又黑,不似正常小孩健康,牙牙学语的年纪看上去有些呆。
他们来给孩子买朱砂,辟邪去霉。
吴念念也看到了韩清,而这次的夏向荣却没了和善。
反倒是吴念念见到她温声了许多,她还是跟一年前一样支走了老公和孩子,而韩清也让景亚湉原地等着,她跟吴念念走了出去。
吴念念这次递给了她一张卡。
韩清不接。
“郁山供你上学,反正给他的钱最终也是给你,”说着,吴念念便将卡塞进了她的手里,“还不如直接给你,省了他这个中间渠道了。”
韩清是没有接的,也没有说一句话。
吴念念手心一顿,执拗得要将手里的卡塞给韩清。
韩清向后退,拉扯间一直绑在腰间的刀露了出来。
那刀冰透过太阳射到了吴念念的眸中,刺得她生疼,那是郁山曾经去世的一个班长留给他的防身之物。
当年郁山第一次参加重大任务,众人被围剿,他的老班长自己引开了敌人,郁山这才带着其他人突击出了包围圈。
老班长没留下什么东西,只有一把刀,被郁山留在身边,一留就是十年。
“你跟他——”
韩清整理着衣服,吴念念苦笑了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隔了好几分钟才勉强咬牙切齿,恨意满满:“他害了你。”
商场就算是角落都是人声鼎沸,吵闹轰杂。
韩清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但也没说什么,不值,也不需要。
懂你的人会懂你,而不懂的人,他们会找进能按压在你头上的罪责,盖棺定论。
“没他我早就不知道在哪了。”她只说。
她看上去像是随口一说,却更多暗含的是感恩,“如果可以,我想多陪陪他。”
吴念念看着她,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看她像是饮血如毛的恶人一般,“糊涂!你年纪轻轻,他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跟了他,他毁了你一辈子知不知道!”
吴念念越说越气愤,同为女性她没办法容忍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往火坑里跳。
她站起来,拉着她走到商场外,太阳格外炙烤。
吴念念陪她晒着,说:看看这街上成双成对的人,他们走能走在阳光大道,这是郁山一辈子都给不了你的。
你是大学生,你的未来还很光明,你可以做尽你想做的一切。
为什么要把自己钉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然后一辈子跟着他提心吊胆,担心他这次能不能活命,又担心他什么时候被人报复!
就算他现在退出也早就晚了,他仇家那么多,一旦他出来,有的是人要他的命。
吴念念说得不无道理,这些韩清都知道,但她只是想着。
想着多陪陪他。
至少让他还有点希望吧。
“而且,他在那里一天,连你都不得安生,你早就被人盯上了,你知道么!”
韩清拉着她站在了阴凉处,“知道。”
这是1998年的8月中旬,离她开学还有一周。
是她逃离出那个家庭的第二年半。
她清楚地知道她本就是淤泥,眼下的光明未来是郁山给她的,而她跟郁山的羁绊也是由她维持的。
这时她似乎又懂了郁山一些。
也就那时她清楚地认识到这次的郁山已经断联超过了三个月。
此次跟以往有些不同,她没再接到邮局的电话,手机信箱也没有了一个月突然出现的报平安的信息。
她翻尽了各省的报纸,也没有任何关于郁山的蛛丝马迹。
太平静了,似乎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开学韩清大二,国庆时大家约着一起去山西采风,韩清那几天不管多么累,都会在晚上回到筒子楼。
而她的等待是值得的,在第二天她终于再见郁山。
那是晚上十点,她本在房内休息,夜里有人敲门她心中瞬间响起警钟,警惕着将腰间的刀拔出,小心开了个门缝。
可紧接着就有人从窗户内跳入,韩清想回头,却被那人反握着手腕,嘴也被人捂住。她整个人都被控制住动弹不得,焦急之际她向后踹了一脚,直冲那人命根儿。
身后人闷哼了声,“学厉害了。”
韩清听着耳熟,趁着空隙立马开灯,看清人的那一刻,她诧异着:“郁山?”可紧接着便跑过去锤他,“你故意逗我!”
原本还弯着腰靠在墙边的男人在她靠近的那一刻骤然起身,把她拦在怀里,笑着。
夜色渐深,月亮高挂枝头,屋外阵阵凉风吹得窗户吱吱作响。
却仍盖不住屋内传来唇齿碰撞和呼吸渐重的声音。
“太想我了?”
郁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换来了一道轻带着啜泣的关心,“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韩清抱着他的腰,原本劲壮的腰变得很薄,透过薄衫碰他的肌肤,隐约有几道粗长的触感。
郁山拉着她的手,没让她继续摸,只让她别打岔。
韩清嘴硬,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才没有。”
郁山闷笑了声,“那是谁画了一屋子的我。”
韩清没想到他回去了,但如果她敏感一些就能察觉到郁山此刻的不对劲。
这时她依然沉浸在郁山回来的喜悦中,她埋得更深,让他别说了。
郁山向后仰了下,将她的脸捧起,看着她的凝眸婉约,就稍看了一眼,二人的眷恋穿过喧嚣,燥热,只留下漫天的星将思念倾诉。
“回来干什么?”
“跟同学采景。”
郁山啧了一声,半响才道:“好学生,别学习了。”
韩清觉得奇怪,“那干什么?”
“收拾收拾,带你出去。”
韩清问不能等天亮吗?
郁山看她。
韩清得到了答案,转身换了身衣服,穿了他买的那条裙子,还将书包里的朱砂给放在了明显的位置,顺手将今天还没来得及看的报纸也塞进了书包。
出门时,郁山倚在楼道口等着。
韩清走近,郁山朝她伸手,十指紧扣,楼下是熟悉的皮卡车,副驾驶还是她的。但也跟以前不一样,这次郁山在服务区停歇时,她会靠在他肩头看着不远处聊聊学业和生活,郁山总是安静听着,偶尔故意调侃她一句,韩清就会缠着他胳膊,笑说:“不能让你的学费白交。”
晚上路过野区时,皮卡车的后斗篷也多了一道身影,韩清陪他坐在那里,无聊时二人还比赛数星星。
她数左边,郁山数右边,韩清每次数到100的时候就数不清楚了,星星一直再动,反看郁山都数到1000多了。
韩清问他怎么能数那么清楚。
郁山不理她。
韩清又一连问了好多遍。
晚风吹着二人,将郁山鬓间的发吹得张扬自在,他扭头看了她一眼,把侧脸向她靠,也没别的动作,就讨亲,“但凡你亲一口,我早输了。”
韩清愣了两秒,笑着,没亲。
郁山也不急,只是报数的声音中气十足,跟新兵蛋子一样大喊着,“1312!1313!”
在1314时,韩清俯身吻上他的唇。
郁山倚在皮开车的车篷,扶着她,加深了这个吻,自然流畅又深长。
结束时,韩清终于得到了答案。
郁山头抵着她,笑说:“也就你老实数。”
合着他耍赖只报数,不星星!
郁山的指腹摩梭在她唇边,韩清张嘴咬了一口,“也就你不老实。”
郁山没任她咬着,反而将她的手抵在了他的唇边,细细轻吻着,“要不然怎么讨吻呢。”
历经两年,他们之间相处默契无间。
可夜里休息时韩清还是住在车内,郁山还是住在车外。
郁山没有带她去景点,而是带她走遍了山间遍野,看花开,追夕阳落日,中途路过小学,看到节假日留宿学生,他们在操场浑身是土的滑滑梯,跳皮筋,砸沙包,条件艰苦却纯粹的快乐。
韩清只觉得心酸,跟郁山说他们童年背负了太多的沉重,被迫成长,缺少父母在身边太孤单寂寞。
郁山就站在她身后,“想跳皮筋么。”
韩清回眸看他,他的眸是历尽千帆的沧桑挂在冰崖,可在低头看她的那一刻,骤然消融。
“不去了,我都这么大了。”
“谁说大孩子就不能跳皮筋了。”郁山推了她一把,“年纪算什么事。”
是啊,年纪算什么事。
景亚湉还真说了,郁山跟他们不一样,他愿意走进她的世界,陪她一起幼稚。
韩清心头一块重石落下,一只脚踏进了校园。
郁山朝着远处小孩吆喝了一声,这群小孩就围了上来,把她拉近了他们的队伍。
韩清个子高能谁就肯定赢,他们都争着要韩清,那些小手都又黑又脏,抹在韩清裤子上,韩清也不觉得脏,反而心里一阵满足。
玩到天有些黑时,他们被家里吆喝着吃饭,临走时还跟韩清约好明天下午继续。
韩清自知自己做不到,可郁山在身后一应,“好啊,如果明天她不去,就去到北京抓她。”
回到车上,韩清问他为什么那样说,如果明天下午不去,他们会伤心的。
“给他们希望比失约重要,”郁山说,“但眼下快乐比飘渺的希望重要。”
韩清说这些都抵不过父母的陪伴。
“有父母就一定开心吗?”
彼时他们将车停靠车边,郁山坐在溪水边给她揉洗裤子,耳朵上挂着一只紫色的野花,是韩清摘下给他带上的。
她坐在一边看着他的侧脸,锋利的棱角被夜色雾化,他的声音宛如溪水幽鸣,“你要掌握好自己的快乐。”
韩清久久说不出来,只觉得心悸。
有些人生来无父无母,有些人有父母却相当于了无,还有的人所有的悲剧皆因原生家庭而起。
悲剧你无法决定。但如果逃离能让你快乐,那就去做。如果有朋友能令你开心,那是你是上等幸运。恰逢还有一个不错的恋人,那你就要抓紧。
方式多样,无关其他,只有一点,一定要学会让自己快乐。
这就是郁山,也是韩清。
耳边树梢敲打着叶子,良久,她紧锁着郁山的侧脸,“郁山,你好帅啊。”
郁山扭头看她的唇,“韩清,你好甜啊。”
韩清看懂了,笑着贴上他,亲他,“那我让你多甜甜。”
“嗯。”郁山怕她倒,扶了一把她的腰,顺着她,“又香又甜。”
那夜之后,他们从山里开向城镇,途径移动车亭,郁山进去拿了最新的报纸。
韩清因为他也有了看报纸的习惯,正想凑过去时,郁山就将报纸扔到了垃圾桶。
韩清问:“怎么了?”
郁山说没事,但他回头眸中按下的那一抹忧色,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听出了他昨晚的言外之意,他是在劝她眼下开心就够了。
她也懂了郁山此行目的,弥补她的童年,还像极了道别。
韩清没有言于口,这几天他们们累了就停下,醒了就继续赶路,堵车就唱歌,极尽的欢乐,最后一站是市内的游乐场,游乐场一片漆黑,门也锁着,没有一个人。
韩清知道到了终点。
如果可以,她多么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再前进。
韩清看着旁边不高不低的墙,任性道:“跳那里吧?”
结果换来郁山的一记脑蹦,“让你光明正大走大道,我还给得起。”
韩清沉沉地看着他,半响,才淡然一笑,“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滑滑轮鞋的场地,郁山让她在原地等着,三分钟后,原本光秃秃的场地骤然变亮。
缤纷华灯,映红了夜幕苍穹。
韩清转身,身旁灯光远不及此刻男人眼里的缠绵,他温柔一笑,闪烁着高悬天际的星月。
郁山将她带到一边,替她穿好滑轮鞋,说这个跟滑冰一个道理,掌握了一个那个自然就会了。
说着就拍了下她的鞋头,“好学生学起来不难。”
韩清想到当年初雪,他也曾这样给自己穿鞋,“那也怕疼。”
“有我,摔不到你。”郁山说着就给自己也换上了。
凌晨两点半,实际还真如郁山所说,没多久韩清就学会了。
郁山要撒手让她自己滑。
韩清没有松手,只是说:“你离开,我怕。”
“你还会怕了。”郁山说。
话落韩清拉得更紧,就定在了场子中间,仰头看着郁山,“怕,特别怕。”
他们相处两年,她懂他,而他亦是。
所以在韩清突然说,“你还是教我堆雪人吧,好不好,初雪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郁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那张报纸的悬赏通告:
郁山,男,现年33岁,涉嫌拐卖妇女儿童贩毒罪,在逃。
这一天或早或晚都会出现,他们心知肚明。
话落,不远处传来噪杂声。
那声音是警车的警笛声。
韩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她出逃那个家,更或者跟着郁山走的时候。
但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她还是神色变得焦急,急切地等着回答。
她晃着郁山的胳膊撒娇,让他答应。
可郁山只是看着她,他的眸像极了当初她第一次见他时的复杂,沉闷,没有一丝活力。
“结束了。”
“我知道。”
“什么时候。”
“那夜我没醉。”
远处有了阵阵奔跑声,震动似乎将周围大地都要颠起。
鼻腔内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
是郁山吻她的额头,韩清想要抱他,被郁山按住手,“韩清。”
韩清声音颤抖:“不要。”
“永远清清白白。”郁山的唇贴着她的额头,不敢用力。
韩清摇头,想要去书包里拿朱砂,可转身颈间遭遇重击,昏迷之际,她被人稳稳接住。
朱砂落地,砸碎了郁山留下的那句话,“好好活。”
算双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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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