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山的身体没有那些刻意练下来的线条,也没有20多岁男生的年轻。
他有深浅大小不一的疤痕,有形状规则的,也有怖憎的,但这些都在一个紧实壮健的肌肉上,平日穿着衣服也看不出来,现在脱掉后他的肩有韩清两个宽。有些他这个年纪的韵味和男人味。
韩清平日画得多,看得也多。
但她不得不承认郁山的身体是最吸引他的一具,“你等等,别动。”
说着就神色严谨地拉着他,讲起了自己学术专业,拿郁山的身体做例子,一一区分了每个男人身体的不同,包括今天郭栋烨。
还说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的,她们很乐意画第二次。
“包括今天这个?”郁山挑眉,说话间就被韩清转到了背面。
“不止他。”韩清说她对美学也有要求,说起来不偏不倚,“但我画过的人当中,他算不错的。”
这话一出,郁山也不顺着她折腾了,直接转身,看了她一眼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个人你最多给他画了多少。”
“一个房间?数不清了。”
韩清正打算仔细算一算,手机震动声响起。
程瑶给她发的消息,说她东西落在画室了,让韩清晚上回宿舍路过时帮她拿一下。
韩清这才想起自己也有书落在了教室,连饭都没吃就拉着郁山回到了学校。
画室没人,韩清让站在门口的郁山进来坐。说罢她就弯腰收拾东西,她的位置靠墙,画板上的男生帅气灵动。
郁山走来扫了眼,又看了别的画板,整间教室都是这小伙子。
他这次回来是冒险端了一批王老板手里的暗线后,为了韩清生日特意赶回来。结果姑娘气他不说,还明目张胆。
他就看了一眼,仅一眼便把门一关,整个脊背都泄劲靠着门板,双手一插,懒散的姿势,但开口的低音炮却带着危险。
“韩清。”
“嗯?”韩清顾不上便随口应着。
背后又传来命令声,“过来。”
明明是穿裙子都有些热的天气,此刻画室温度却骤然降低成了冰窟,韩清打了个冷颤,有些发毛。
她手顿,思索一秒后放下手里东西,走到门口,“怎么了?”
郁山看着她,无声的震慑。
恰逢这时楼道传来脚步声,这个时间点整栋楼都安静,再加上楼道隔音不好。
韩清听出来是正在走来的人是程瑶和郭栋烨。
程瑶担心韩清找不见,打算过来找一趟,出宿舍楼时正好碰见来给韩清送生日礼物的郭栋烨,便一道过来了。
“你饿了?等下就收拾完就出去吃饭。”
说着便打算在人上来之前,赶快收拾完。
但郁山长臂一展便掐着她的后脖颈止步转身。这个动作间,他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门板‘嘭’的一声,韩清已经撞在了他身上。
他们的画室在走上楼道的第三间。
韩清听着脚步判断着距离,仰头看郁山,挣扎着,“外边有我同学。”
郁山朝画板抬下巴,“那个?”
“是有他——”
郁山扶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之后的话。
“你,你怎么了。”韩清想侧开脑袋,可脑袋被郁山的大手牢牢禁锢着,躲不开只能认命闭眼,静了30秒,没有等来熟悉炙热的吻,只是唇对唇。
睁眼,郁山正看着她,“你来,我满意了就开门。”
听着脚步越来越近,韩清顾不上其他,立马学着郁山以前的样子,手摸着他的耳垂,撬开他的唇齿,抵入口腔。
但郁山是铁了心的折腾她,她舌尖进来后,他拿齿尖故意咬了下。
力度很轻,但他那颗牙齿尖,韩清痛的得皱眉,立马便退出,不亲他了。
“继续。”
“你咬我。”
“不满意。”
“一会儿。”
楼道的脚步声步步逼近,程瑶和郭栋烨踏上楼道最后一个台阶,拐角便能看见他们琴室时,郁山长臂一伸,将灯关掉。
画室一片黑暗,一分钟后,钥匙插进门孔开始来回转。
郁山一手抵着门,一手搂着她的腰枝凑到她耳边,“那就一会开门。”
呼吸声和唇舌交缠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画室,郁山抵在那跟一堵墙一样,门外人怎么也进不来,程瑶以为是自己拿错钥匙了,郭栋烨狐疑了下,说让他试试。程瑶没让,还说看样子是韩清来过了,因为韩清谨慎,每次锁门都会将画室的锁会转两圈半,二人又试了一会,实在打不开才作罢。
门外声音变小,由近及远,逐渐模糊,当他们踏下第一个台阶的瞬间,郁山吮吸掉最后的香津,才松开怀里姑娘,将灯打开,倚着门板慢条斯理地擦嘴。
韩清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粗喘着气。
郁山吻的太深了,故意不给她换气的机会,她缓了好一会才去收拾东西。
郁山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他身处的环境不允许。
她时常在夜里想象,年轻的郁山会是什么样子,他可能也曾有过对初恋的悸动爱护,面对不认自己的母亲,他过早地担负起了不属于他年纪的责任担当,这些包括他十八岁时毅然决然放弃学业去当兵,他身上的道道疤痕构成了现在的郁山。
他稳重,成熟,带着她走出那些不堪,面对任何事不卑不亢,这些是郁山。
但她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她收拾着东西,视线突然停在了画板的人上,脑中原本很乱的线突然就串成了一条线,逐渐清晰。
他这是,吃醋了!
韩清回头看郁山,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一个大男人就站在门口处跟门神一样等着她。
她没忍住轻笑了声,利落收拾好东西,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收拾好了?”
“好了,走吧,请你吃饭。”韩清扣紧他的手走出校门,说话的语气都上扬,“随你挑,哪都行。”
郁山没挑,韩清带他去了一家西餐厅。
当晚一顿消费了不少,郁山这次待得时间比较长,学校外的房子是郁山最近给她租的,是省了她去图书馆排队。
韩清这次没说他浪费,吃完饭还买好了菜,让他带回去。
郁山觉得稀奇,并且这次待得时间长,总是早出晚归。
韩清晚上回宿舍住,下课没事就会过去做好饭等他,他让她不用折腾,姑娘还是坚持。
那几天,他每次回来都有一盏小暖灯亮着,姑娘胳膊总是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打瞌睡。眼看着她的脑袋快磕在桌子上,他一个阔步上前帮她垫住了,这么一折腾,韩清也醒了。
暖黄的灯映在她的脸上,侧脸全是手印子,眼睛都睁不开了,开口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软感,“你回来啦。”
郁山让她去沙发躺会,他正准备去热菜,被韩清拦住。
她说:“我去。”
厨房忙碌的身影,郁山靠在厨房门边,看着韩清做着这些。
他要去帮忙都被韩清推在门外,让他去洗洗,坐在外边等着就好。
他一个大男人这辈子头一次感觉到了被人照顾的感觉。
有些不习惯,但他头一次有了家的实感。
以至于陪韩清过完生日后,他都有些不舍得离开,也是那天他才知道了姑娘为什么这次对他这么百般照顾。
那天晚上,李年和景亚湉同时赶过来陪她过了生日。
室外的烧烤摊,几个人烤着肉串,喝啤酒,说近况开玩笑。
韩清这次也喝了些,郁山念着她平时有分寸,再加上是寿星本人的生日便没拦着。
景亚湉突发奇想给每个人看手相,挨个看了之后,说李年命中有克星,还说郁山的手纹属于命中无情。
话落,他的手就被身旁姑娘拽了过去,“才不是,别听她的,她说的不对。”
韩清驳着,说话有些大舌头。
郁山本来也不信这些,可令他觉得有趣的是,在他一不留神时,寿星喝醉了,这时竟是连坐都坐不稳了。
见状,李年和景亚湉就先走了。郁山去结的帐,走到店门口,韩清的身影站得特别板正,强撑着的。
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吴念念。后者泪眼婆娑,见他出来,想要上前却又止步。
他不愿跟他们产生纠葛,便要带着韩清离开,可在他们擦肩而过时,郁山的胳膊被拉住,身旁女人声音颤抖道:“我有件事求你。”
郁山扯开胳膊上的力道,刚走两步,身后传来扑通声,吴念念跪在了地上。
郁山直觉此次事不是小事,没想让韩清听,便扭头看她。
韩清虽醉,但却不傻,想起以往他们是怎样对郁山,此刻是十分不愿让他过去的。
好在她此刻醉了,比较好糊弄,郁山拉着她又回到店内,眉目间都透着温情,让她就坐在着等他。
韩清点头,他还摸了下她的头。
等再次出去后,他的神色骤然变冷,没等对方开口,他便道:“孩子?”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吴念念可以求他的任何事情。
然事实也正对了他的猜想,吴念念说几天前她带着孩子在商场,本来还算平和的商场突然出现了人为造成的混乱,她的孩子就是那时候被人抢走了。
夏向荣还在部队联系不上,但她有了可靠消息,她的孩子在云南。
“求求你,”吴念念拉着郁山,“只有你能救他,他还不到一岁啊。”
郁山抽回自己的手,“我的势力到不了云南。”
“但有线人说他们先经瑰丽。”吴念念说着便道歉,“对不起,我们曾经不该那样对你,如果你要钱,我给你。”
郁山回头看她了眼。
吴念念慌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你回去等我消息。”郁山没觉得刺耳,也没什么情绪,可他也不愿继续听下去。
说罢他便回到了店里,入眼便是姑娘趴在垃圾桶上大吐。
他上前拍了拍她,狼狈酸臭,但他却觉得比刚刚外边结束的人舒服多了。
韩清连醉酒都不愿麻烦他,还在含含糊糊道:“不,不用,我好着呢。”
话落,又吐了一地。
郁山替她接水涮完嘴后,给店里多放了些清洁的钱,便背着韩清离开了。
怕她再吐,回去的路上没有打车,他就这么背着身后的姑娘由昏暗小巷走到光明大道,背上的人还不得老实,手在空中来回晃着。
“郁山。”韩清的手突然覆上他的脸。
郁山:“嗯?”
“我,我是不是,没许蛋糕愿望。”
说话乱七八糟的,郁山听着还挺可爱,“是。”
还没点蜡烛,她就喝倒了。
“不对,我许了。”韩清摆手,无意扇了郁山一巴掌。
郁山也不在意怕她滑下去,便把她向上颠了下。
这一动,原本在手里挂着的书包掉了,书包杂物散落一地。
低头看,一张一周前的报纸滑落,其中标题为:
我方打击犯罪团伙的重大突破!
警方成功解救一批被犯罪团伙当作牟利工具的仓毒云毒的幼儿!
韩清不止是聪明的女生,更是忧他所忧,唯一懂他的人。
她知道他虎口夺人的凶险,所以心疼他身处的黑暗。
她什么都不说,但她知道这是他所为,面对他时总是将所有的单纯给他。
难怪她对他这样的照顾周全。
她在给他营造出一个家,那个家里有人等他,有人支持他,不厌其烦,没有理由,立场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韩清。”
“郁,郁山。”
二人同时开口,郁山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姑娘就高举着手臂,在他的背上想要站起来,特别激昂,说话也清晰利索了不少,“平平安安!”
她的生日愿望。
郁山弯腰,又将她带到了背上,“你的生日替别人许。”
韩清摇头摆手,无意间又扇了郁山一巴掌,“嗯~不对,他不是别人,是我的男朋友,我就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夜里晚风有些凉,吹着一旁树叶窸窣作响。
韩清又如何不知他这盘棋,无论如何都是死局。
饶是如此,她还是想要他活。
口袋手机震动,阿波消息:【爷,腰子和花蛇在瑰丽今晚有大动作。】
郁山捏着那张报纸,眸色如万里冰崖,一步错便粉身碎骨,床上姑娘口渴呓语,他将她扶起喂水,等确定她睡熟之后,才回复道:【两个小时后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