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都对！ 第9章 踏青郊游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奔驰在京郊小道上，马蹄纷飞，如画春景便如同流动的卷轴向后展开。

白马上的娇儿一身湛蓝骑装，衣袂猎猎，英姿飒爽，前路纵有薄雾也被她抖缰催马疾驰踏破，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那如虹的气势同风起，扶摇直去三百里。

黑马紧随其后，风驰电掣中，娇俏的湖绿身影低伏着仿佛一片落叶贴在马背上，任前路如何颠簸她自从容不迫，稳中求胜。

待得驰骋至一片草坪，平坦开阔，入目皆是繁花绿景生机盎然，楚柳然勒马而停，呼出胸中一口浊气，纵声而笑，开怀大喊：“痛快！”

黑马脚力稍逊，停下后直喷响鼻，待得贺知玥安抚后，道：“还是胭脂厉害，不然我岂会输你。”

楚柳然哈哈潇洒笑道：“那是自然，我挑的马，西域极品照夜玉狮子，要不是你过生辰，我才不舍得送你。”

贺知玥信马由缰，看着她灿若朝霞的笑容，明媚动人，揶揄道：“人靠衣裳马靠鞍，我就说你穿蓝色好看，提气儿，瞅瞅，这么跑一趟，精气神都回来了，这才是我认识的楚柳然，刚才下马车那个，我还打量着是哪里来的幽怨受气包。”

楚柳然哼了一声，单手挽着缰绳，夹了夹马腹，马儿便小跑起来。

经过一片果园，买了些桃子，两人便在十里亭歇息，放马吃草。

“胭脂太招眼了，平日在京中我都不太敢骑它，原本就是草原上自由随风的马儿，囿于京城一隅我都替它憋屈。”贺知玥拿出手帕擦了擦刚买的桃子，递了个粉中带红的给楚柳然。

楚柳然接过，也不讲究啃了一口大的，含含糊糊道：“那你就多带出城外来遛遛，它脚程快，来回一趟不耽误什么工夫。”

“诶，等以后成亲了，哪里还有想跑就跑的自由。”贺知玥叹气道。

楚柳然斜睨了她一眼，凉凉道：“定亲了，哪家的？信里怎么没见你提过。”

贺知玥摇头，“还在相看呢，我都快双十了，别人家都是及笄定亲，”剜了她一眼，又道：“女大留成愁，爹娘虽然疼爱我，不曾多说什么，可是你也知道文官酸儒那张嘴皮子，飞短流长的。”

“管那么多疯言疯雨呢，难得你父母开明，自在随心便是。”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让老父亲再颜面无光，你都不知道他们说得多难听，我是老来女打算就找个一般的人家招个赘婿，总比嫁出去好，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若嫁去那些清贵仕宦人家，天天体统规矩的管束，迟早要疯。”说这话的时候，贺知玥眼神明亮。

楚柳然知道她向来主意大，家中父母也都惯着她，点点头，心内却颇不是滋味，嘴里的桃子也味同嚼蜡。

“你呢，这次回京是要成婚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贺知玥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关切问道。

“准备好了，我…准备退婚！”楚柳然一语惊人。

咯的一声，正吃着桃子的贺知玥一口啃在桃核上磕了牙，她捂着嘴震惊地盯着楚柳然的脸，想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疯了，刚才骑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疯，现在还没好呢？”贺知玥眨眨眼，又骇然问道：“该不会是你在蓟州有了别的情郎？”

楚柳然哭笑不得，道：“不是我的问题，”她斟酌了一番，复又开口，“现今崔家权势滔天，若是我们两家旗鼓相当倒还好，可如今势不在我，嫁过去少不得受搓磨，且我与那崔衍毫无感情，既不情笃也不贴心他便不会偏帮于我，你也知道我散漫惯了受不得半点闲气，崔家的规矩是一日比一日大，这算盘如何敲都不能如我的意，嫁过去作甚。”

“就这，你就准备退了这门亲事？那可是崔九，旷世俊才，等今年恩科开考，再连中三元，那就是国朝最有前途的状元郎了，是京城多少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贺知玥意难平，随后又疑神疑鬼道：“你前几日去崔家赴宴，可是受气了，他们给你立规矩？”

“没有，老夫人和善，只是我有所顾忌，又实在不喜罢了。”这倒是大实话。

“你啊，就是九天玄女，以后也不知道哪位尊神能配得上你。”贺知玥忿忿，但随后又释然了，道：“不过确实，千金难买心头好，夫妻俩过日子还得凭心意，若毫无感觉平淡得左手握右手，实在不必硬凑在一个屋檐下委屈自己。”

“是极！我就说只有贺家学士小娘子才懂我。”

“少来，别在这给我戴高帽，”贺知玥盯着她，冷不丁伸手掐在她后脖颈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楚柳然被她掐得脖子一缩，笑着求饶道：“没有了，求贺娘子手下留情，痒！”

两个人嬉闹一番，又赏了会儿美景，眼看天色不早，便打道回府，返程中路过一间新开的酒肆决定落脚祭一祭五脏庙再走。

新开的酒肆位于湖畔，景致不错，环境清幽，装潢也很几分雅意，又是在进京大路上，应该很能吸引一些书生文士，可是此刻生意却冷冷清清，正值吃饭的时辰，堂内却连个食客也没有。

楚柳然走进就后悔了，这家店饭菜做得有多难吃，生意才会差成这样。朝贺知玥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两个人转头就朝门口出去。

掌柜的是个五旬上下面白无须的胖子，好不容易盼来两个客人，见到是容色如此出众的小娘子，更加心花怒放，恨不得躺在门槛处堵住她们，眼看走不脱，贺知玥挡在楚柳然身前，厉色道：“你这老儿开的莫不是黑店，我们出门可都是带了侍卫的，莫以为我们落单了好欺负。”

掌柜连忙摆手，赔着笑脸道：“诶哟，两位小娘子误会了，谁敢把黑店开在这京城天子脚下啊，老徐这里是正儿八经的好店，只不过不知为何生意总是不见起色，两位小娘子一看就是有见识的贵人，想请两位帮掌掌眼，看看老徐这到底是哪里不妥，为何这生意就是不上门来。”

贺知玥还待再说，楚柳然却扯了扯她的袖子，接口道：“可以，那掌柜的就上些招牌菜给我们先试试味，顺便把灶头热上，待得一会儿我们的人来了也能快些上菜。”

掌柜的听得吩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应好。

两人在靠湖的位置选了个雅间坐下，贺知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还真敢吃他们做的菜啊，十有**挖着坑。”

“缓兵之计罢了，这店是有些蹊跷，不过现在也不好跟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便是发了信号，我的人也不能马上就到，先周旋一番探探虚实，若真到了硬碰硬的地步，打不过就从这跳湖，死不了！”楚柳然娓娓解释道。

贺知玥听完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由衷慨叹：不愧是武将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