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司清记事起,她就是一个倒霉的孩子。
五岁,忽然散架的滑滑梯让她左腿骨折,虽然医治及时,但也落下了病根,一辈子与长跑等运动无缘。
十岁,不够牢固的井盖让她掉进了下水道,好在扫大街的老奶奶听到她微弱的呼喊,将浑身沾满污秽和臭泥的她救了出来。
十七岁,高考前夕忽然坠落的挂钟让她住进了医院,也让她遇到了第二年堪称地狱难度的高考试卷。
她发挥失常,考得不好,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学校。大学四年,她依旧没有得到老天的眷顾,水卡掉落厕所不下十次,路过篮球场被球砸中不下二十次,就连玩游戏抽卡也次次保底……毕业后,她找了个不好不坏的工作,每天在公司加班加点,却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却被老板骗来加班,到了空无一人的公司,她站在那堆比人还高的策划书面前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拉开椅子,坐下,一坐就是八小时。等她头昏脑涨地推开公司的大门,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五味陈杂,她想,或许她这辈子都会被霉运缠身。
终于,命运在她二十三岁这天迎来了转机:仅仅入职半年,她就要升职加薪,接管一个重要的工程项目。
这或许是老天对她的恩赐,也或许她在有点天分的基础上努力得吓人。总之,在二十三岁这天,她终于好运了一回。
司清心里高兴,头一回这么高兴,走在半路上,她看到一家新开的饭店,饭店门前贴着开业对联,司清一眼就看到了“好运连连”那四个字。
嗯,然后她走进去了。她肚子其实不饿,她只是觉得在如此好运的日子,她这个好运的人,应该要吃一顿好运连连的饭。
她坐下点餐,却发觉这家店饭菜的价格不菲。她承认,她是一个抠门的人,不高的工资和这个城市过高的物价已经让她养成了抠门的好习惯,但碍于面子,她没有丢下旁边笑脸盈盈的老板离开,而是她肉疼地点了一份价格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的黄焖鸡米饭。
但好在她一向乐观,不仅抗住了生活的重压,也抗住了这顿黄焖鸡米饭的价格:一分钱一分货,这顿小一百元的黄焖鸡米饭一定好吃得要死。
她说得不错,她还真死了,死在离那家饭店一千米开外的灌木丛里。死前,她胃部绞痛,她猜想那份黄焖鸡米饭里面的鸡用的是僵尸鸡,她忍痛掏出手机打电话,很不幸的是,她手机坏掉了,加之租的房子比较偏僻,路上荒芜人烟。
她疼得揪住了灌木丛里的一株小草,她想,像她这么倒霉的人,或许要等尸体放烂放臭才会被人发现,也或许在还没被人发现前,就被蛇虫蚁兽啃食得面目全非了。
死就死吧,她只祈祷,下辈子做个幸运的孩子。
……
两眼一闭,司清没想到自己会活过来。等她恢复知觉,却发觉身上很疼,疼得揪心,特别是胸。
好疼……
半梦半醒中,司清皱着眉将手伸到身前,揉了揉,却意外摸到了一件极其粗糙的衣裳,她心惊胆战地睁开眼,掀开了扎得她浑身刺挠的草席。
借着烛火,司清毫无防备地见到了自己身上所穿的那件衣裳:粗布麻衣,上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罪”字……顿时,她心如死灰——
倒霉的她竟穿越了,穿成了一个罪犯。
撑着草席坐起身,她环顾四周,屋子很大很气派,屋中是极具古韵的陈设,她发觉这间屋子很眼熟,可她却记不起这是个什么地方,也记不起她是什么人。
她什么也不记得,还浑身疼痛,疼得她四肢无力,头脑发昏,险些让她再度昏厥过去。
她想要求救,只是她张张嘴,却发觉自己喉咙嘶哑,什么也喊不出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时,一位少女推门而入,看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或者更小些。少女很漂亮,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漂亮,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身份尊贵的那种漂亮。
“救……救我……”她像看到了救星,伸出一只手,将对僵尸鸡的怨恨与与生命的渴望藏在了这声呼救中,可谓是失声力竭。
在这之后,她倒在了地上。
“你竟没死?”这是她晕厥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再醒来时,她躺在了一张软榻上。
床榻很软,很香,她身上也不疼了,头也不昏了,还记迷迷糊糊中记起了自己是谁。
她记得这人跟她同名同姓,容貌一致,女扮男装参加科举,后来入朝为官犯了事,刚才死在了狱中。只是她醒来为何会在此处,还有那少女是谁,她竟一点也想不起来。
司清从榻上坐起身,身上还穿着那身粗布麻衣,别的地方是不疼了,可身前还是疼得厉害。她刚想伸手揉揉,一撇头,却发觉方才那个少女在她榻旁坐着,手中还端着一汤药。
司清一怔,将抬到一半的手放了下去:“谢谢你救我,不过,你是谁啊?”
女子蹙着眉,满目忧愁:“师傅,我是洛川啊。”
“洛川?”司清拍拍脑袋,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好像,好像她的确有这么一个学生,似乎还是当朝公主来着。
女子眼睛有些泛红:“师傅,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以为我要死了。”
“师傅,你是不是忘了从前的事?”
“记不太清了。”
女子似乎懂些药理,替她把了脉,还喂她喝了药,并同她说了某些从前的事。
女子告诉她,她十五岁中举人,十九岁中状元,后来入朝为官,不过四年便入了内阁,做了大学士。同年,公主的太傅因病去世。皇帝说,如今朝中放眼望去,唯有她有堪此重任的才德。
于是,她做了公主的太傅,可谓是前途无量。
但在她前些日子的生辰宴上,她喝醉酒,提笔写了一篇赋,将皇帝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不过三日,她就下了诏狱,如今过去了两个月,皇帝惜才,想了想,决定放她出来,好好悔过,为朝廷尽忠效力。可惜,她在出狱前一晚暴毙而亡。
洛川道:“师傅,我不信他们说的那些,所以我让人将师傅的从狱中带出来了。”
“多谢你。”
司清无疑是感谢洛川的,同时,她又嫉妒起过跟她同名同姓的人。明明自己也姓司名清,也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怎么她就如此好运,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官不说,就连骂了皇帝,皇帝也就关了她数月,这样也就罢了,还有一个如此敬她爱她学生。
司清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事都蕴含着某种规律,比方说阴阳互补、有得就有失……她猜想,她之所以如此倒霉,是这个与她有某种关联的、太过好运的人分走了她的运气。
好啊好啊,说不准她会吃到那份僵尸鸡,就是因为这个司清。司清不禁有些生气,她捏着被褥,目光沉沉。可她又恍然记起,自己如今就是这个司清,大官司清,虽然忘了许多事,但她冥冥之中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
她喜欢钱,可那毕竟都是原主的钱,她就这么据为己有会不会不太好?但她想起原主分走她运气这事,又觉得心安理得起来。
对,她不仅要继承她的钱,还有她的官位,宅子,以及她的好运。
洛川见她面色沉重,不禁问:“师傅在想什么?”
司清:“我能回去吗?”或许回去,她便能想起一切。
“不能。”洛川摆头:“不瞒师傅,要杀师傅的人正是皇兄,师傅如今回去,会死。”
司清倒也不是怕死,只是知道自己或许是个有钱人后,便觉得就这么死了很可惜:“那……那我不回去了。”她垂下眸子,显然有些害怕。
听到洛川的话,她也记起了她皇兄是谁。她还记起她是她皇兄的走狗,为她皇兄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其中之一便是做了洛川的太傅,以太傅的名义对她进行各种规训。
她不是个好师傅,想到这里,司清越发痛恨原主,为何要这样,明明公主对她这么好!
许是见害怕,洛川放下药碗,替她倒了杯温茶:“师傅放心,我会保护师傅,会替师傅正名。”
洛川将茶递到她手上,目光恳切:
“所以,师傅,你这几日得听我的。”
如今的情况的确不妙,她不仅得罪了陵王,也早已得罪了公主,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司清觉得,她还是幸运的,公主这副模样,应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一切都来得及。
于是,司清答应了:“好。”
应该没有什么雷点,放心阅读吧[菜狗][菜狗]
以下是某些需要注意的细枝末节[合十]:
(1)人设不完美,司清刚开始有点怂有点憋屈(不过只是刚开始),公主没什么道德感,会杀了自己的亲哥亲爹做皇帝。
(2)攻受问题:互攻,司清偏攻
(3)节奏不快,文案情节很后面,得六七十来章左右吧
(4)想到再补充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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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起死回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