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 第17章 第十七章

黄昏时分，车队到了落脚的驿站。晚食过后没多久，林小西就被越王的人传召过去。接着没多久，白天才得了赏赐的张卫就被人从驿站的房间带了出去。

张卫被带走的时候，除了林小西，其他几人都在房间里。来提人的两个侍卫似乎不欲闹出大的动静，进门就把张卫绑了手塞住口，都没容他分辩一二就一左一右把人架了出去。

李富贵还不知道张卫献棋的事情，他看着张卫被人像布袋一样被人拎了出去，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有些恼火。

“为什么抓张卫，你们是奉谁的令过来抓人的？”李富贵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抓人十分反感，问话的时候虽然尽力压制着情绪，但是说出口的话还是有些冲。

两个侍卫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沉风捏了袖中的钱袋正待上前，领头的那个侍卫却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出来。

“和你们一道的林小西检举张卫冒用他人名义向越王进献富翁棋，我们是奉越王的命令过来提人的。”

侍卫的语气称不上多好，但是到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清楚。李富贵没有再拦着人，只觉得心里有些糟乱。

这大富翁棋不过是他觉得路途无聊复制出来解闷的，原本也不是他的创意。谁要来了解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他没想到张卫会绕过他偷偷把它进献给越王。李富贵不确定自己的这种态度是不是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里欺瞒上位者的罪责是很重的，可能会有送命的风险，远非现代社会的版权之争可比。张卫有错，但是罪不至死。即便李富贵之前便知道张卫所为，他恐怕也不会去越王面前检举。并非是圣母病发作，只是他还没有去背负一条人命的觉悟。

而林小西和他也就这几天才认识，白日里两人几乎都不在一处，交情其实平平，相比之下，和林小西一辆马车的张卫或许和林小西还更熟悉一些。张卫前脚把棋献上去借机向越王邀宠，后脚林小西就为他出头去检举揭发，甚至都顾不上和他这个当事人提上一句，李富贵从来不知道林小西竟然是一个这样正义感爆棚的人。

和他们同一辆马车的孙思茅此刻正拧着眉头仿佛很是忧虑，沉风和魏无忌倒是一派坦然的模样，但是他们三个显然一点也不吃惊。这些人都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好多比李富贵从前在实验室的师弟师妹年纪还要小，有时候李富贵真的不愿意去仔细琢磨这些人与人相处的幽微之处，洞察人心其实是件很伤人的事。

“请问殿下可说了要如何处置他？”李富贵问领头的那个侍卫道。

“我们只负责过来提人，其他的殿下未曾吩咐。”

“多谢两位大哥提点。”沉风看李富贵只知道呆呆立在原地，上前一步隔着衣袖把两个装了钱的荷包塞进了来人手里。

第二日，张卫已经不在车队当中，沉风托了人去越王那边打听，竟然都不清楚。一般来说这种结果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张卫已经被处置了。

李富贵原本以为再怎么样也该找他这个当事人去对质一番的，没想到越王竟然都没找他问话核实就处置了张卫。也许贱民的性命就是不值得费心吧，李富贵有种兔死狐伤的唏嘘，心里不免对越王这个身份又多了一层畏惧。

他们昨晚入住的驿站离灈阳城不过一百来里，再行一日路，就能入城了。公孙先生领着李富贵读书的时候，恰好读过大靖地方志中的灈阳篇。灈阳在津河流域下游，灈水以北，东临渤海，是津河四大支流南运河、北运河、永定河和长平河的汇合处和入海口，素有“河海要冲”之称。

灈阳设有北方最大的港口庆阳港，又是通往京城洛安的必经之路，水陆交通发达。这也造就了灈阳商贸的繁荣，但是一路行来，李富贵并没有在官道上见到几个人，不像京城洛安，出城几十里，依然能看到络绎不绝的车马和商队。李富贵觉得灈阳的水患可能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入夜时分，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灈阳城外的十里坡，城外候着不少当地的官员，照得那座小小的十里亭灯火通明。李富贵坐在马车当中，远远瞧见李复珪的长史出面，同那拨人寒暄了片刻，就命令车队进城了。

李富贵他们几个同李复珪一道住在了灈阳当地的府衙当中，灈阳的刺史何荣为李复珪准备了接风宴。李富贵等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宴会的，不过那宴席想来是十分热闹盛大的，因为他们即便是被安置在刺史府的一处偏院当中，依然能听见宴席上传来的曲乐和歌舞之声。而且府中下人给他们送过来的晚食，也十分丰盛，看上去倒不像是遭了灾的模样。

不仅是吃食上没有怠慢，其他方面也照顾得很周到。他们都有各自单独的房间，不用再挤在一个房间里了。房间虽然不大，但是一应用具俱全，而且每个人都有专人服侍，真是让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李富贵吃饱喝足以后，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又把一路上换下来的脏衣服让人帮忙拿去浆洗了。灈阳的天气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三两天这衣服能不能干得了。

他有种预感，这种好时光不会很长久。这个叫何荣的刺史也不知道是脑子有坑还是真的是肆无忌惮。灈阳水患如此严重，他还有心情在这里搞招待工作。天子一怒，不说流血漂橹，起码是要死几个人的。

从公来看，圣人派了自己的儿子李复珪这么个实权王爷过来，可不像是打算轻轻揭过的样子，倒像是准备排除万难对地方进行彻底清算。从私而言，李复珪是个皇子，离那把椅子也就是一步之遥。现在虽然有太子在前，但是谁说得准呢，自古以来没当上皇帝的太子多得是。所以这次赈灾虽然是个麻烦事，但是也不失为是一次积攒声望的好机会。杀几个贪官昏吏部无疑是最简单的在百姓心中刷声望的方式了。

何荣作为地方长官，赈灾不力，闹得民怨沸腾，治罪的时候不说首当其冲，也绝对是要受牵连。这个时候不赶紧搞搞面子工程粉饰一二，争取从轻发落，还上赶着奢侈**，这绝对是作死。他难不成以为他筵席办得好李复珪就会放过他不成。

李富贵就这样怀着这种对何荣的“深切”担忧进入了梦乡，梦里何荣被李复珪命人从刺史府押了出去，这回倒没堵着嘴了，何荣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着冤枉。李复珪不为所动，何荣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让李复珪把吃了他的筵席都吐出来。李复珪就走到何荣的面前，捏着他的脸，把他的嘴都捏成了O型。

只是挣扎间梦里面的何荣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自己，李富贵看着李复珪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恶意，慢慢俯身下来，张开嘴。李富贵都能闻到对方嘴里的酒气，似乎是葡萄酒。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分辨对方喝的是什么酒了。他一把推开李复珪，大叫道：

“不要吐在我嘴里！”

李富贵醒了，被梦中那个可怕的场景惊醒了。不过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卧榻旁边坐着一个人，而且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依稀听到了啪地一声，就像是那种巴掌扇到□□的上的声音。他的手似乎有点隐隐作痛，他难道已经学会梦中打人了？！！

李复珪的胳膊有些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他见机快，这一巴掌就会挥在他的脸上。李富贵睡觉像猪一样，他怎么捏他的脸都没有反应，他俯下身想看看这人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结果李富贵毫无预兆地突然起身，挥手就是一巴掌。这就算了，李富贵醒来的那一瞬间，脸上的嫌弃恶心如有实质，即便是房间里只有暗淡的月光，李复珪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李复珪得承认，这一瞬间他生气了。

不过他很快平复了下来，微微笑道：“你说第一次见我就觉得亲切，原来是骗我的吗？”

祝各位小天使情人节平安快乐~~

PS：富贵为什么没有上前塞小红包捏，因为富贵木有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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