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璋?”
李富贵起初听出对方的声音,还颇有些惊喜。待到他眼睛适应了室内光线,看清对方头上戴着的金缕嵌宝翼善冠和身上穿着的绣五爪金龙的紫色圆领袍时,惊喜顿时变作了惊吓。
“卧槽,越王!”
怪不得他觉得他第一次就觉得他声音耳熟,原来这并不是什么他喵的一见如故,也不是什么相似的人容易产生好感,而是因为那根本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见过李复珪好多次了,只是每次都是在新城公主那里,他为着小命着想,也不敢直面李复珪,所以每一次都完美错过了。
珪璋,国之器也,如珪如璋,他早该猜到李璋就是他喵的是李复珪了。
“小人参见越王殿下!” 李富贵从被窝里跳了出来,以额贴手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握草是何意?”李复珪没有叫起,而是侧坐在李富贵的床褥旁边,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是小人老家的一种打招呼的方式,表示见到一个人非常激动非常震惊的意思。”李富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人跪坐在地上,一激动手里就忍不住要抓住点什么,比如地上的草什么的,所以就说握草。”
李复珪审视的目光落在李富贵卑微地贴在地面的身体上:“那我第一次见到阿贵的时候也想说握草阿贵。”
李富贵:“……”不,你不想,李富贵在心里大声哔哔。
“我们长得太像了,我当时就在想我是不是有个双胞胎的兄弟。”李复珪道。
李富贵只能干笑,他很确定他绝不可能是李复珪的双胞胎兄弟。
“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你说是就是吧,他都穿越了,这可不是缘分吗,跨越时空的缘分。
李富贵安静地跪在地上,并不答话,好在李复珪说的这些也并不真的需要人回应。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才不辜负这种缘分。”李复珪微笑着摘下了自己的翼善冠放在一边,又有条不紊地解开了自己革带,看样子还准备脱衣裳。
李富贵这下不敢趴在地上装死了,他立刻直起身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膝行到李复珪跟前,一脸激动地握住了李复珪的手:“殿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李复珪视线落在李富贵抓着自己的手上,空气有些凝滞。
李富贵赔笑道:“小人唐突殿下了,殿下恕罪。”
李富贵嘴上讨饶,手却把李复珪抓得死紧,务必不让对方进行下一步动作。毕竟李复珪半夜摸到他房里来,又是 “诉衷情”又是脱衣裳的,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虽然对一个长得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下手很重口味,但是自古皇室多奇葩,李复珪没准就喜欢自攻自受play呢?
李复珪被握住了手,也没有着恼,反而宽容地笑了笑:“你现在愿意握就握着吧,等下总归还是要脱的。”
李富贵惊悚地看向李复珪,对方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月光映照下的眼睛里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李复珪好像已经二十六七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中年人了,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依然有种少年人的飞扬和生气。李富贵突然有点明白新城公主为什么对李复珪一粉就是十来年了。
不过即便如此,李富贵也没忘在心里对李复珪进行人身攻击——幼稚。
李复珪笑过以后,像聊天气一样跟李富贵商量了一件事,或者说单方面向李富贵告知了一件事。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以李富贵的身份出现在人前,而李富贵则需要以他的身份出面去主持灈阳的赈灾事宜。
李富贵听完就一个感觉,来了,传说中的替身梗果然来了。李复珪一定是考虑到外出赈灾的人身安全问题,所以把自己当靶子立在前头,他自己则在幕后。李富贵听到这个决定,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就像睡觉的人终于听到了另外一只靴子落地。
“小人不会赈灾,而且小人扮作殿下会不会被人认出来?”李富贵知道事情不可避免,反倒是更关心任务的可行性。毕竟,事情不出岔子,才会你好我好大家好。
赈灾不是把物资发给灾民这么简单,李富贵毫无经验,而且他平时和越王很少接触,有限的对越王的模仿经验都是从新城公主那里得来的。两个行止坐卧风格迥异的人,互相扮作对方,即便外貌相似,破绽也会很多。
“赈灾的事宜我已经安排下去,你只需露面做些表面功夫即可,另外平时在公主府教你的公孙先生这次会跟在你身边,这些赈灾的详细条陈他都清楚,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与他商议即可。至于身份的问题,更无须担心。灈阳当地的官员,同我熟悉的很少,平日也无多少交集,你只管放开胆子同他们交际,就像你之前同我在一起一样。有什么错漏,公孙先生自会帮你周旋。”
“那小人就放心了。不过小人还有个疑问,小人与殿下容貌酷似,以后我与殿下都在这刺史府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不会惹人怀疑。”
李复珪抬眼看了李富贵一眼,觉得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李富贵这话明里是点出计划中的破绽,暗里却是在打探他的行踪。
“你们几个不过是表妹的面首,与我相似的传闻坊间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何荣怕得罪我,所以把你们安排在这处偏院当中。今晚在这里服侍你们的人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到筵席上去近身服侍,所以这刺史府中清楚知道你我面容如此相似的人恐怕还没有。而且今晚,‘你’就要以惹怒我的缘由被连夜赶出去府去,所以,刺史府往后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刺史府的人不知道,咱们自己人应该有不少知道的吧?殿下能保证他们都不说出去?”
“只要‘越王’还在这里赈灾,就不会有人想到去查证这件事。即便有所怀疑,只凭几个人指认可不够,只要没有实证,他们也不敢同你翻脸。”
“那你呢,他们不敢同‘越王’翻脸,却可以去找‘我’的麻烦?”对方一旦有所怀疑,身在府外且没有越王身份的李复珪远比他这个府内的“越王”要危险得多。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李复珪似笑非笑地问道。
李富贵讪笑:“殿下自然是去做大事。”
“我的事无需你操心,你做好我交代的事便可。若是出了岔子,可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哦。”李复珪语气温柔道。
谢谢,有被威胁到。李富贵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脱衣服吧。”
“什么?”
“我们换衣服,等下要发怒赶‘你’出去了。”李复珪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李富贵一眼,抽出自己的手,自顾自地脱起了衣服。
看来越王殿下早已经构思好了剧本,李富贵觉得,从对戏剧的热爱来说,李复珪其实和新城公主还是蛮般配的。
李复珪解开身上的革带,脱下中衣和长裤,最后脱得只剩下内裤,哦,不多,是兜裆布。李复珪被人服侍惯了,并不觉得当着外人光着身子有什么不妥,倒是李富贵,看李复珪脱得这么彻底,还颇有些害羞。
“中衣就不用脱了吧?”
“我中衣和你中衣材质不一样,眼尖的人很容易认出来。”
李富贵没得法子,只好也把衣服都脱了下来。老实说,李复珪的身材还是蛮好的,充满力量感但并不夸张的肌肉,性感的人鱼线,笔直修长的大腿,还有包裹在兜裆布中明显很有分量的一团,都充满着雄性特有的荷尔蒙。李富贵虽然也跑步游泳,但是身材和这种骑马打仗练出来的相比,到底还是差了点意思。所以他这波不亏。
“看够了没有。”李复珪感受到李富贵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冷冷道。
“看够了看够了。”李富贵下意识答话。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好在李复珪没说什么,只是抓起地上的衣服扔在了李富贵头上。李富贵顿时笼罩在一种似麝似兰的香气中,大概是参加了筵席的缘故,这香气中还混杂这一点葡萄酒的果香和脂粉的甜气,闻起来莫名地熟悉。
两人换好对方的衣物,李复珪按照设计的剧本在院子里弹长相思,而醉酒误入偏院中的李富贵听到则佯装发火,让人把李复珪赶出府去。于是天还不亮,在柴房中关了一夜的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李复珪就被人推推搡搡从角门赶出了刺史府。
这事并未在刺史府引起多大的波澜,公主的面首同越王容貌类似是公开的秘密,公主把这些贱民堂而皇之地杵在越王面前,越王看着闹心打发几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比如先前没来刺史府的路上就打发了一个。这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在刺史府传开了,府里的人虽然因着公主对他们不敢太过怠慢,但是到底怕沾染了他们得罪了就在府中的越王,于是沉风他们几个住的院子就乏人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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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