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故事集 第77章 000--希兹

——·「1-挑房子」·——

卡缇亚忒看着眼前颇具复古气息的独幢木制小楼，眉间噙了些笑意，转头看向希兹问她：“真的不再挑一挑了？”

棕发的女孩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猫毛：“我觉得可以啦，挑得越久问题也会越多的，你看，”希兹拉着卡缇亚忒的手推开门：“虽然朴素但不失精致，空间不大却也不感到拥挤，多好啊，你觉得呢？”

卡缇亚忒将手中的纸袋放进厨房：“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说完他关上大门，凭空握出一柄利剑，在门背后虚虚划了几道，脚底便有刻着细密符文的金色魔法阵显现，外围光圈还在不断扩大。

希兹坐在椅子上捂住眼睛：“随便弄弄就行了吧，圣级法阵也太奢侈了。”卡缇亚忒淡金色的头发无风自动，碧绿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璀璨的流光：“谨慎些总是好的，没关系，只是刚好围住这个镇子而己。”

听着他的用词，希兹差点儿被果汁呛到，这可是她在转生之前都没学会的东西欸，“只是”？“而已”？她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心道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危险了。

这样级别的法阵，几乎用掉了天使五分之四的魔力，但是从此以后，任何污秽的恶念都不会存留于此，这一次，由他来杜绝所有不该有的可能性。

等准备好一切，卡缇亚忒的额边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是精神生命体罕见的生理反应呢。

希兹抽了张纸巾过去想给他擦擦，却反被握住了手，卡缇亚忒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眨着碧色的眼睛语气温和道：“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乖乖等着他给自己戴上那东西后，希兹才发现那是一把小钥匙。

纯黑色的小东西泛着宝石类的光泽，造型精致，花纹美丽，只是当她拿在手里细细观察时，心底却会闪过一丝惶恐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升起鸡皮疙瘩。

“这是……”

“你的角。”

短短几个字，听在希兹耳朵里却是复杂。魔族的角饱含魔力的同时拥有和钻石无二的坚硬特质，并且更富韧性，非人力所能随意改变形状，尤其是她以前那种级别的，普通的天使倾尽全力的一击也未必会留下痕迹。

正因如此，希兹才会在决定自毁之时把这东西留给他，卡缇亚忒一定花费了许多心思和精力才把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是留给你的护身符，怎么又还回来了，你呢？要不我再挑点儿别的送你？”

卡缇亚忒把左手递给她，摇摇头道：“我还有的，你看。”希兹低头，果见那修长又白皙的无名指上圈着一只极细的黑色素圈，两种相反的颜色撞在一起非但不违合，反而还透着一股神秘又危险的美丽。

“本来也想给你再做一只的，但是材料不太够了。”卡缇亚忒捏了捏她的指节，略可惜道：“我试了很多材料都觉得不够珍贵完美，所以擅自把你的角用掉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语气认真，竟是真情实意的在为这个事情感到抱歉。希兹看在眼里实在觉得可爱，就没忍住摸了两把他的头：“所以，它真的是把钥匙？”

卡缇亚忒点头：“只要你想，它随时都会出现在你手边，然后打开和我有关的一切。”他眼里明亮的光让希兹为之心神俱荡，怔愣了一会儿后才笑着说：“好。”

——·「2-之所以是苹果」·——

虽然作为精神生命体天使们并不需要进食，但卡缇亚忒却意外的非常钟意苹果，这个小特点希兹很早就发现了，至于为什么，她倒是不太清楚呢。

偶尔问起的时候，金发的天使也只是垂着眼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好处很多？

其实当然不是，他的执念从来都和她有关，这次也不例外。

希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卡缇亚忒完全无法适应，只觉得心也跟着她一起被抽走了大半。天使不会做梦，他便借来了安眠使者的安魂香，祈祷能在濒死之际再见见她。

很危险的法子，但他成功了。尽管都是对过往记忆的复现，却也估且算是达成了目的。而其中最清晰的那个梦，就是卡缇亚忒不敢向希兹坦白的真正原因。

混血的女孩是在来到伊甸三百个日落之后不再见他的，准确地说，是在所有天使们都知晓她的身份之后。

那时的卡缇亚忒还不知道原初魔王的血统意味着什么，他满脑子都只想着那个眼睛很漂亮的黑发天使，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做她的朋友。

那间小房子的门被卡缇亚忒叩了又叩，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正当他想再次去敲时，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年幼的小天使头一次生出了会不会是被她讨厌了这样的想法，震惊的同时又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具体要怎么做卡缇亚忒并不清楚，漫无目的地转了很多圈后，他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晨曦之地。这里是伊甸的禁区，里面尽是奇花异木，会有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东西吗？

犹豫了一会儿卡缇亚忒还是不顾告诫偷偷溜了进去，他找了很久，迟迟没有决定好该带走什么。越走越深，终于在最中心的地界，见到了一颗结满红果的大树。

真漂亮，小小的天使仰头心想，这么好看的东西作为礼物来说，应该很合适吧。

他扇动背上稚嫩却洁白的翅膀，就想去把它摘下来，但当手指即将触上那红亮冰冷的外皮时，卡缇亚忒最先感受到的，却是钢刀一般锋利的杀意。

后面是怎么被希兹抱进怀里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强烈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连眼睛都忘了眨，只有那根被她徒手截断的法杖让他记忆犹新。

也不知道希兹说了什么，面色难看的灰发天使还是放过了他们，免予灾厄本是开心的事，但卡缇亚忒临走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又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可能是看他被吓得有些狠，希兹带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之后又替他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角。手心一翻，一颗硕大饱满的红果子便出现在了卡缇亚忒面前。

“喜欢？”

她的声音沙沙的，带着明显的生硬笨拙，见他不伸手，又取出一把精致的小银刀开始削着上面的皮，果子渐渐由红变白，少女的翅膀却由白转黑，尖锐物也刺破她的额头长出，脸还是那样漂亮的一张脸，但气质相比之前却更加诡异又危险。

卡缇亚忒随即便认出了这是什么，也是在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些什么，那在旁人眼中象征灾祸与不详的事物，看在他的眼里却只觉美丽无比。

不想和她分开，不想被她讨厌。卡缇亚忒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虽然时至今日仍会为那莽撞的举动羞赧，他却从没后悔过当时的勇敢剖白，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会说出同样的话，做出同样的选择。

——·「3-甜」·——

在寒冷的冬天等待一顿温暖放松的下午茶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尤其是还有壁炉中正在燃烧的木柴噼啪声作伴的时候。

新鲜的面包马上就要出炉，小麦与蜂蜜混合的甜香味浓烈到散满了整个房间，卡缇亚忒系着围裙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而希兹就在一边等着尝味道和偷吃。

先拿出一块贝壳样的小面包挤了些奶油喂到希兹嘴里，卡缇亚忒问道：“味道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很甜？”

已经习惯被他投喂的女孩感受着细腻的甜香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好吃！虽然很甜但是一点都不腻，果然复杂程度翻倍的配方就是不一样呢。”

她用双手捧着脸，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他：“你做的点心都不带重样的，总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你看看，我脸上的肉是不是变多啦？”

女孩凑近了些，幽蓝的眼睛眨啊眨，模样像极了小猫，漂亮又可爱，卡缇亚忒认真看了会儿，实在没忍住，摘了手套就想再去摸一摸，希兹任由他动作，还侧着头主动蹭了蹭：“好痒哦。”

话虽如此，但她依旧容许卡缇亚忒摸了好一会儿。手眼并用验证完毕的天使得出结论：“还是很可爱，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希兹吐吐舌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嘿嘿，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啦，“女孩举高手从橱柜里拿出几个玻璃罐子：“所以，顺便再加些这个吧！”

碾细的坚果碎，白白的椰蓉丝，还有精心制作的香草糖霜，随随便便搭配一下又是新的口味，希兹静静看着卡缇亚忒不急不徐地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一个个小点心造型精致，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想到等会儿就会被吃进肚子里，竟还有些舍不得。

卡缇亚忒那双指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做起这些事情来毫不违合，甚至还带着别样的赏心悦目，如果不说的话，大概没谁能想得到，这双手可以提着圣剑，将数以万计的敌人斩成血块，又或者于瞬间，徒手捏碎某人的颈骨，哈哈。希兹拍拍自己的脸，一不小心又在想奇怪的事。

等卡缇亚忒又端着煮好的热可可来到阁楼上时，希兹已经迫不及待把窗户打开了，虽然会让屋里的温暖溜走那么一些些，但是和美丽的风景相比，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大雪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太阳竟还没完全下山，给外面漫山遍野的白又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希兹捧着向日葵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卡缇亚忒不知从哪里又翻出了一条薄围巾给她系上。

“哎呀，今年的冬日集市是不是快开始了？”

“还有半个月。”

希兹在心里盘算着日子，放心道：“那就好，这次就不会错过了，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瑟提人的巡游演出呢，到时候要陪我去看哦？”

卡缇亚忒笑了笑：“当然了。”

——·「4-洛茵」·——

天使是不用睡觉的，至少对其他天使来说这只不过是个偷懒的借口，但卡缇亚忒却是很认真的在利用这个优点，就任裁决神殿天使长之后他就再没休息过了，因此居然没考虑过那个最基础的问题，等希兹回来后，要住在哪里呢。

或许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被他一厢情愿的忽略了，以为还能和以前一样。但事实却是，伊甸里她最喜欢的那间小屋已经回不去了，与心爱之人重逢的第一晚竟然就只能在咖啡馆的小床上度过。

卡缇亚忒有些难过，觉得一直以来期待的见面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希兹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她只觉得卡缇亚忒这样真的很可爱，两百年的孤独等待并没有消磨他的精神，还是那个从以前起就情感丰沛的小天使。

“别难过呀，这样不是很好嘛，可以一起去寻找只属于我们的家了。”希兹浅浅笑着，握着他的手枕在脸下，轻声说着这样的话。

卡缇亚忒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从前从前，在他还小的时候，也未有如此刻一般亲密，不是梦吗？但他就算会做梦，也梦不到这样的情节吧。天使碧色的眼眸微微湿润，她是真的回来了。

精挑细选，剔除了好多选项之后，他们一起选择了北方的小镇洛茵，风景宜人，气候湿润，什么都是刚刚好，除了一直没找到合眼缘的房子，简直完美。

“唔……好累，好麻烦，但是又很开心，嘿嘿，真是奇妙的体验。”希兹坐在小山丘顶的草地上，抱起双腿下巴顶住膝盖，看着远处的太阳一点一点往下降。卡缇亚忒也过来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杯白桃汽水：“慢慢来，总会找到的。寻找的过程也是不错的经历，不是么。”

猛灌一大口的希兹感觉自己又充满了能量：“说得没错，大不了多转几圈，实在不行也可以换个地方。”她将头靠在卡缇亚忒肩膀，声音也变得甜甜糯糯的：“你看那边，好像猫咪哦，居然还有耳朵，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是什么感觉呢，真好奇……”

卡缇亚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幢幢木制小楼散落其下，本来没什么特别，但是和阁楼窗户配合着看，就变成了一只只小猫。

“……你喜欢吗？”卡缇亚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走吧，或许真的可以住进去呢。”他向女孩伸出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希兹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事儿稳了，开开心心地跟着他往山下走去。

“本来以为没希望了，谁知道还能捡个大漏。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还得谢谢一下那只壁炉妖精？”

卡缇亚忒仔细驱走残留的非人气息，认真答道：“不用，按理说它惊扰到了上一任住户是不合规矩的，但没出大问题也好好认错了就没关系，况且我们也做了交易。”

“那我可以谢谢一下你？”希兹跑过来抱住他并用脸蹭了蹭他的后背：“多亏了你的好记性，我们不用再奔波啦～”卡缇亚忒失笑：“我也不用谢的。”

随后花了些时间打扫，屋子不是特别大，因此整理起来也没什么难的，只是对于希兹只要一张床的提议卡缇亚忒少见的没有立马答应。

“怎么了，你不想这样吗？”

“我……怕吵到你。”第一次对她说谎，好不适应。

希兹却只用蓝蓝的眼珠看着他，就那么看着。果然下一秒卡缇亚忒就改了口。

女孩的小心思计划通，开心道：“好哦，这下不许反悔了，一起睡一起睡！”

——·「5-亲亲」·——

希兹挑出一个磨砂八边形的花瓶洗干净，将卡缇亚忒带来的花放进去。白色带点荧黄的花瓣隐约闪着细碎的星光，这是伊甸独有的夜露玫瑰，不过她更喜欢叫它晚灯。

拿出自己买的一点小东西希兹就抱起花瓶上了阁楼，卡缇亚忒已经在桌子边坐了有一会儿了，面前码了几叠莎纸，还挺厚的呢。

她把花摆在中间，而后轻手轻脚走向了窗边，手里还拿着一把锤子。卡缇亚忒看了她一眼，不清楚她要干什么。

只见女孩拿出一根钉子轻轻敲一会儿后就往这边看看，敲一会儿后就往这边看看，如此反复。

卡缇亚忒笑了笑道：“可以用力一点，没关系。”

“这不是怕打扰你嘛。”仔细钉好一排之后她从盒子里拿出风铃，按照长度挂好，站在远处一看果然很漂亮！

希兹用手拨弄了一下，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立刻在阁楼中散开。

“风铃？”卡缇亚忒问她：“今天买的？”

希兹边欣赏边答他：“是啊，从吉卜赛旅商那儿买的，特别便宜，还好看，没忍住买了一堆。”

“喜欢就好，窗子上多点装饰你就不会闷了。”

“不闷不闷，这地方的景色再看多久都不会腻。”希兹拿起工具走向另一扇：“对对，还有这边。”

等另一边也弄好，希兹就靠着窗与桌挨着的地方斜坐好看着他。“还不想睡吗？”卡缇亚忒感受到她明璨的目光，手底下一抖，蘸水笔就不小心写出了纸面，不过好在没什么关系。

偏头去看她，果然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眉眼弯弯的，特别可爱。

“在等你一起，我看看，好像没多少了。”“半个小时就好。”卡缇亚忒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她，转而拉过了另一把：“坐这个。”希兹乖乖坐下，看他处理神殿的事务。

裁决神殿大小事一堆，但正式的执行天使只有十几个，因此大部分的文书和极难缠的讨伐工作都是由卡缇亚忒负责的。

以前的天使长大多意思意思就行，但他的个性严谨，不想随意了事，硬是一件一件理清了冗杂的事务，把神殿打理成了如今分工明确，效率高超的样子。

卡缇亚忒每写完一张就把它往空中一抛，莎纸立刻就自燃起来，无烟无烬。很简单的传信圣魔法，希兹现在这样子也用得出来，特别方便。

天使略微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想着早点儿处理完早和她去休息。

希兹特别喜欢看他认真的样子，他的睫毛又长又整齐，每次静不下心来的时候看着它忽闪忽闪几下就会心安了，比什么药都管用。希兹把手搭在卡缇亚忒的左手手背，有点儿凉，后者翻起手心反扣住了她。

她忽然凑近在卡缇亚忒左颊亲了一下，嘴唇接触皮肤发出轻轻的响声。

他也回望着她，愣了愣神之后拉过希兹的手也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还有两张，再忍忍。”

“啊？”她有点儿懵，忍？忍什么，等等！“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这么做而已，又不是……”

话都没说完希兹就看到已经在收拾东西的卡缇亚忒眼里闪过的那一丝戏谑，难得在他脸上见到这样生动的表情，眼睛里的绿色像是活了一样，煞是漂亮，女孩顿了一下，剩下的话也瞬间没了气势：“你现在真是学坏了……”然后下意识摸摸脸，真的有点热。

卡缇亚忒张开双臂，希兹就知道他要什么，上前也抱住了他。

“累了。”他这话说得软糯糯的，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希兹假装不知道这家伙在撒娇：“有需要你出马的场子嘛？”

“有，八件。”

那倒不算多，女孩握住天使的手：“那走吧，下楼睡觉.”

卡缇亚忒笑的温柔：“好。”

——·「6-衣装」·——

伊甸里拥有战斗能力的天使都会配甲，大多以浅色为主。但卡缇亚忒的不一样，他的甲是黑色的，因为一个意外。

圣战结束后希兹就离开了，她的甲便存放在他那里，她的魔气沾在了上面，离了主人后只能一直被伊甸的圣洁气息净化着，为了留住这为数不多关于希兹的东西，卡缇亚忒就把它的一部分融在了自己的甲里。

起初并未见什么异状，但执行了几次任务之后黑色的部分就扩大了，像是活了一样，其他天使都觉得怪，那个混血，自己邪门，留下的东西也邪门，卡缇亚忒却老开心了，兴冲冲穿着那套甲把其他天使的份额也做了，杀神的名头就是那段时间闯出来的，原本如他发色般闪耀的铠甲也变得如墨水晶一般，好看无二，气势却更盛。

后来希兹也见到了，她很喜欢，也很开心，至少她不在的时候她的东西也遵循自己的心愿保护着他。至于这其中的小小误会，她也不介意当成一个小笑话来看，卡缇亚忒只有在关于她的事情上才会显露出笨拙又偏执的一面，这让她感到他的活，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活。

卡缇亚忒本身并不是很喜欢麻烦，他长得漂亮，脸上常年一副淡漠的表情，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情绪，只有希兹知道他其实很呆的。

浅金的发收拾得挺短，后边儿却有一撮儿长的，希兹手欠，经常忍不住去揪。他不爱在身上挂东西，仅有的能称之为饰品的东西分别是那对蓝宝石耳钉，黑色的角质素戒和她的发圈。

除了这些，以前在伊甸的时候，他还会戴着一顶软金月桂枝头冠，只有特别优秀的小天使才会被授予，卡缇亚忒是那一批里第一个拿到的。

那头冠真的很漂亮，所以偶尔希兹也会遗憾于自己是个混血而永远没有得到它的机会。不过没关系，卡缇亚忒后来给她亲手做了一个，用的是真的月桂叶，还别上了很多茉莉花，更圣洁更好看。

现在希兹已经回不去伊甸了。

卡缇亚忒对日常装没什么要求，相比款式，他更注重面料与质感，所以很多衣服乍一看上去会给人一种差不多的感觉，但穿上就看不出来了，因为脸好看。

卡缇亚忒来接她的那天穿的是一件白棕色的长风衣，里面搭着稍深的圆领毛衣。老实说，差点儿没认出来。转瞬二百年，对卡缇亚忒而言却是最难过的一大段时间。

希兹之前就隐隐这样觉得了，相比于天使，他更有“人”味儿，与生俱来的偏执与温柔互为表里，变成了和其他孩子格格不入的样子。

只不过当他以人的面貌又站在她面前时，希兹发现自己的心情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

脑子里突然就忘了要说什么，只记得被卡缇亚忒抱住时能闻到他身上的咖啡和甜奶油的味道，很淡但很香。冬夜的街头除了几盏亮着的路灯就只剩下寒冷，人类的身体很脆弱，那会儿她其实已经快冻麻木了，不过还好，正因如此，当她拥着他感受怀里的温暖时反而收获了额外的开心。

希兹的适应力不弱，但也说不上多强，回来之后遭遇了亿些些包括但不限于生理，心理，生活等等各方面的问题，一部分是自己不懂，一部分卡缇亚忒也不知道，但总会有办法解决，就像之前经历过的每一个节点，困难，决择。

她走向那个分岔口时并没想太多，也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勇气。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会有人会给她的。

——·「7-裁决神殿」·——

伊甸里天使众多，职责也各不一样，造梦的，守园子的，种花的，平息纷争的，几乎应有尽有。不过超过一大半都是些安安乐乐的闲差，只有一支与众不同，那就是裁决神殿的执行役与预备执行役。

这一职责与旁的相去甚远，不和平，不安稳，不快乐，充满暴力和血腥。

与调停天使不同，需要裁决神殿出面解决的事端从来都是无从谅解，非用武力不可的。但能惹出这种程度麻烦的对象又岂是好对付的？所以正式执行役都没几个天使愿意当，不到五十人的规模里，有一半是天生杀心重自请来这儿的，另一半是犯错被当做惩罚赶来这儿的，期限一到立马就走了，之后又有新犯事儿的顶上，人手便一直没有多过。

这一部分主要处理棘手一些的任务，危险评级不高的，则会交给预备役去做。

预备役都是由刚成年不久的小天使组成的，自行挑选一到十年不等的执行期，便是象征由幼小到成年的最后一课。

能力虽不如大天使们出众，但胜在人多，日积月累下来神殿的事务有大半其实都是这些孩子完成的。

来到伊甸十几年之后，希兹100岁了，已经很熟悉环境的她，也加入了预备役。

她血脉奇特，杀心和戾气根本和其他天使不在一个量级，所以在别人眼里避之不及的苦差，到她这里反而成了最好的宣泄口，简直如鱼得水。

在一齐长大的孩子们都选了一年或五年之后，希兹竟是直接拿了十年的申请书，一拿还是五张。五十年很久了，老师也拿不准主意，她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如此行为，恶魔的另一半血脉令她害怕又忌惮。

最后希兹的请求还是被同意了，因为那位唯一的八翼天使亲自在申请书上盖好了章。母亲并没有因为之前的遭遇就连带着讨厌她，相反，她在希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一个问题解决，又接着有新的问题出现。预备役出任务最少两个人一组，但仅仅两月后，就没有天使敢和希兹组队了，她凶狠残忍的手段和生啖尸体的举止终究还是将这帮在花园里长大的小孩儿吓得不轻。

没有人一队，就不能出任务，毕竟他们还小，孤身作战若是出现意外是很危险的，这是铁律。希兹等了一段时间让大天使们商量结果，等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只能放弃时，她见到了自己的新搭档。

当时还只有希兹胸口高的卡缇亚忒。

头发软软的小天使离成年还有好几十年，要说是老师们的主意就算是希兹也是不信的，那便只能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只是具体如何做到的就不清楚了。

后来才知道，是卡缇亚忒听到了曾经做过几天搭档的天使向别人描述她斩杀魔物的细节，也听到了她被众人嫌弃的现状后便挨个去问可以做主的老师自己可不可以和她一起。

他问了很多人，也包括她的母亲。

这点真是没想到，希兹好奇死了他和母亲的谈话内容，但那个时候卡缇亚忒只是红着脸支支吾吾说，还没到约定好可以讲的时候，她便只好作罢。

然后他们就做了很久的搭档，等卡缇亚忒成年的时候也一起组着队，两人实力都强，又互相沾染了对方的风格，正式役里效率比他俩高的也没几个。

只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到了圣魔战争开始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