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陆承渊猛然怔住,这话就跟把软钩子一样,勾着胸腔里的东西,徒生出无穷尽的痒意来。
他挠动,打闹人的手渐渐停下,崔景晏也喘着急促的呼吸慢慢回神,听他诧然的问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你听错了。”他不肯再说一遍,实在是耻于开口,想要落荒而逃。不过挠人的手是停了,可攥在腕上的手还在,铁臂一样,紧紧箍着人。
陆承渊察觉到他想跑的意图,手指收紧,不容拒绝地把人捞进怀里,“我听得清清的,再喊一声我听听。”低低的话音里压抑着剧烈翻腾的**。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自然而然地摸上了那截细腰,滑到后腰处,使力一按,让人更加贴近自己。
“太近了,你离我远些。”崔景晏几乎是慌乱地往后仰头,不适应那喷在脖颈处的灼热呼吸,还有笼罩了满身的强势气息。
这让他感觉到危险,似有一团火在五脏六腑里燃烧,烫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却仍持续不断往那最危险的地方漫去。
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常,崔景晏努力小心地挣动,尽量避开那要命的位置,慢吞吞的,连他的眼睛都不敢多看,生怕在那双眼睛下直接显了形。
陆承渊不知他心里想法,瞧他紧闭着唇躲躲闪闪,宛若在风雨中飘飘摇摇的孤花,叫人忍不住想要变得恶劣,再看他泣声求饶,这般想着心火一瞬烧得旺极。
彼时后院李二几人紧紧密密收拾东西的声响遥遥传来,欢笑着对未来充满期盼,却对前院相拥的二人一无所知,只偶尔听见李二的寻声。
“奇怪,承渊兄弟和景晏他们俩跑哪儿去了?”可惜无人作答,他也就咂摸几句,做罢了。
陆承渊与崔景晏僵持在柜台前,这里有墙做隔,旁边便是连通后院的门,石墙遮蔽了大部分的视线,从院外往里看竟是看不到一点。
于是恶由胆边生,陆承渊肆无忌惮地贴近,吐着灼气,“快点喊,不然我就亲你了。”
崔景晏死活不松口,挣动的力度大了些,但陆承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便推挤着人往自己怀里去,“不说话我就亲了,我亲了啊……咦?”
腿边突然蹭过什么硬硬的东西,陆承渊疑惑迷茫起来,还在思考这是什么,却见对面的人脸色倏然涨红,跟要滴出血来一般。
刹那间,脑袋灵通非常,想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凑过去要亲人的动作停顿,陆承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你……景晏,这……”
“哥哥!景晏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偷懒!”
陆灵突然进到前院,脆生生的叱责惊得二人都是一愕。崔景晏也趁此机会,赶忙脱离了陆承渊的怀抱,紧着步子往后院去了。
陆承渊下意识抬手挽留他,“景晏!”
但人已经走远,连个背影都瞧不见了。
陆承渊低头瞧着地上那矮矮小小的罪魁祸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过来不好,非要这会过来!”手指戳在他圆润的额头上,磨牙道:“真是我的克星!”
陆灵丝毫不怯,挥打开他的手,“哥哥才是!就知道欺负景晏哥哥!我都看见了,景晏哥哥都快哭了。”
陆承渊被这话堵得一滞,心虚道:“我哪儿欺负他了……”
却不免想到刚才的一些片段,顿时转了念,觉得确实是自己的错,欺负人欺负得狠了些,不然他也不会突然那样。
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一直以来崔景晏的性子都是冷冷淡淡的,连常人该有的**都好像没有,所以发现异常的那一瞬,陆承渊震惊极了。
“就是欺负了!”陆灵半点不饶人,气势汹汹地像个呲着牙的小老虎。
恰此时李二狗叫嚷着“灵灵”跑了进来,刚才他正跟陆灵玩着,却不想扭个头的工夫,人就没了,在后院也找不到,便寻到了前院。两只小眼睛一瞧见陆灵,整个人都欢欣起来。
陆承渊被陆灵烦得脑袋疼,一门心思地只想回去找崔景晏,便将人推给了寻来的李二狗,“二狗,你赶紧把他带走。”竟是连之前的担忧都给忘了。
陆灵不满地吼叫起来,可全数被陆承渊给挡在了耳后,急匆匆地往后院去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李二抬头瞧见了他,“呦!承渊兄弟,刚才咋没看见你?”
陆承渊心焦着扫视一圈,崔景晏果然不在这处,那必定是在屋里了。故而听了李二的话,也只是随口敷衍道:“刚有事,你忙你忙。”
李二还要再叙上几句,可陆承渊早走出了视野中,看上去很急切的样子。
他不由跟身边人感叹,“阿柳,你说为啥他们一个个的都那么着急忙慌的,刚才景晏也是,连话都不听我说完。”
阿柳会心一笑,拍拍他的大手,“人家两口子的事,我们别掺和。”
陆承渊心急情切地走到崔景晏住的屋子前,抬手一推,门没开,看样子是从里面给反锁上了。
往日在这铺子里头,两人分开睡的时候,崔景晏从不锁房门,但陆承渊顾着礼数,进屋前总是要先敲一敲,征得意见了再进去。
眼下二人心意相通,陆承渊也就没想着那些虚的,本来说进屋好好给崔景晏赔个礼的,哪知道从不锁门的人竟然把门都给锁了!
陆承渊心里一阵发慌,叩着门,隔门求道:“景晏……刚才我真是犯浑了,你别恼我,要是气的话,我也让你轻薄回来……呸呸呸!我说的是浑话,再不强着你喊我哥哥了。”
里面安静如无人在一般,陆承渊生怕崔景晏被惹得恼了会再不理自己,便什么话都往外抛,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景晏,别不理我。要不然我也叫你声哥哥,哥哥,好哥哥,理一理我,别闷在屋里不说话,好不好?”
那语气泼皮也似的,还透露出点撒娇的意味。
然而卖力讨着屋里人欢心的陆承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而至的身影。
绯红刚褪的俊美面庞,一双剔透的瞳眸颤悠悠的,似乎被吓到了。
崔景晏呆呆立在他身后不远,就看陆承渊旁若无人地趴在门上撒娇也似的,一时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那会被人发现异常,匆匆离开后,崔景晏并没急着回屋,自行找了个通风的地方,猛吹了会凉风,将那股子热意都散尽了,才慢吞吞的往屋里那边走。
他觉得难堪极了,在陆承渊面前起了坏心不说,还叫人给发现了,这滋味抓心挠肝一样的难受,却不曾想回来时竟会瞧见这样一副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驻足片刻,崔景晏心思电转,还是觉得不宜待在这里。刚转过身,那边陆承渊见得不到应答,灰心丧意的也要走,结果转头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愕然呆住了,“景…景晏!”
崔景晏顿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汗毛倒竖,激起一阵颤栗,双脚也跟被钉住了般迈不出一步。
陆承渊盯着他稍显僵硬的后背,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所以刚刚自己那样子竟是都被崔景晏看在了眼里!
莫名的羞耻和不可言说的尴尬油然而生,搞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是尴尴尬尬的。
崔景晏受不住这气氛,又回想起了刚才自己在这人眼前失仪的样子,便硬生生拔开腿,逼着自己往外走。
“等等!”管不得那些有的没的,陆承渊只知道绝不能让这人带着气走,连忙几步追上去。
“别生我气。”
被他抓住的崔景晏紧绷着,没有转过头,只摇了摇。
“你没生气?”
崔景晏深深喘息,迫着自己忘却刚才的一切,“没生气。”
陆承渊松了口气,“那就好,没生气就好。”转而又疑道,“既然没生气,为何总是别过头不看我?”
这次崔景晏没再吱声了,但陆承渊敏锐地察觉到他更加紧绷的后背,心思一转,直言道:“是不是刚才……没事,我能理解的,都是男子,这种情况很正常的。”
他还贴心地拍拍崔景晏的肩膀,叫他别太为此挂怀,不曾想没什么反应的人突然反手一挥,挥落自己的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看起来竟是更生气了。
陆承渊不知道的是,崔景晏脸皮子向来薄,本来不提这事,任它消散在二人之间也就罢了。
但偏偏他提了,还这么云淡风轻,搞得崔景晏一下子承受不住,直接由羞变恼,恼上了这人的口无遮拦。
日头渐沉,很快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李二几人忙活了一整天,累的是眼晕头花,连做饭的力气都没了,加上第一天搬过来,便从外面买了些做好的菜,还配了些酒,当作今日的晚饭。
天黑后,外头天凉,不好在外头桌上吃,几人便把吃食连带着酒都搬进了屋里,在桌上摆开了,个个都倒上碗酒,又给两个小辈倒上些果酿。
李二起身,举高酒碗,高兴得不可方物,“来!为了日后,也为了现在,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