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与我共白头 第47章 第 47 章

“什么？这件事是真的吗？二皇子娶妻，这可不是轻易能开玩笑的！”

两人的步子不约而同都停下了。

“你可是我堂姐，我能骗你吗？”又是一道女声响起，其中透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活是阮云映那个女人的声音。

宋珊瑶垂下头，眉头皱起，见里面没人说话了，又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去听。

安静的地方传来几声脚步，本来就明显，阮云映与堂姐对视一眼，接着又道：“这件事知道的只有寥寥几人，这次游会也是柔妃特意让二皇子举办的，为得就是挑选自己儿媳妇，而且据我所知，目标柔妃已经选定了。”

“谁家的姑娘？”阮凤霞也是真好奇。

“户部尚书家的女儿，楚落棠。”

她的话音一落，外面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阮云映料想都知道，是宋珊瑶忍不住脾气要进来问自己，然后被自己那温柔细心又体贴的二妹拉住了。

阮凤霞了然，“户部掌银钱，本身德远侯一家也有兵权在手，怪不得柔妃娘娘看上了楚家女儿。”

“不然你以为今日这场蹴鞠从何而来？”阮云映捧起一捧水，从水中照镜子，“什么时候头名的彩头是让表明心意了。”

“以楚家的地位，若楚姑娘真的入宫当了二皇子妃，那在她有孕之前，旁的妾室可是不管有身子的，等她孩子出生了，陛下第一个孙辈的孩子，又是二皇子的嫡长，想来，楚姑娘的好日子要来了。”

“谁说不是呢，”阮云映朝堂姐使眼色，让她看外面那两个影子，无声笑道：

“料想今晚二皇子就要表明心意，把自己的未来妻子定下来，都说子嗣不追溯起源，若是二皇子未向楚姑娘表明心意之前，他的妾室或者侧妃有了孩子，那也是可以生下来的，可若是等二皇子表明心意了，那旁的姑娘可就没有机会了，必须要等嫡长出生才行。”

“到时，楚姑娘占据二皇子妃的名头，又有娘家做靠山，还有子嗣傍身，整个二皇子府，又有谁能比得过她，都要看她的脸色生活了。”

“是啊。”阮凤霞轻叹，再等了一会儿，她示意阮云映去看，外面的那两个人影已经消失了。

没有了旁人，她才说起别的话，“你不想二皇子娶尚书的女儿。”

“那是，”阮云映没有否认，反正否认旁人也不会信，“二皇子和我们江家不说视同水火，也是不能共荣华，他妻子越是身份高，对我们江家就更不利。”

这一点，京城里谁都明白。

就像江家与穆家，哪怕不明说，那也是只能红其一。

“钟灵，”阮云映没有避开阮凤霞，把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将这东西放在原位，你在那边注意着，不要让旁人拿了。”

她的话，显然就是只能宋珊瑶给拾了。

钟灵明白点头，阮云映放心让她去了。

“好了，”阮凤霞扶着肚子起身，“我也该回去了，这次我小姑子也一同过来了，怎么说我这当嫂子的也要过去招呼一下。”

“你小姑子？”阮云映拧眉，“孙妙？”

阮凤霞点点头，有些无奈，“来之前，父亲曾对相公说，妙儿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让我们当哥嫂的照顾些，要不是我有了身子，哪能离开这么长时间。”

听她这样说，阮云映无奈摇头，干脆也起身，扶着她回去，“也到开宴的时候了。”

孙家孙妙，虽然是妾室所生，可也是孙阁老唯一的女儿，疼的那是人尽皆知，甚至连对嫡长子次子都没那么用心，也是京里的一桩奇闻了。

等大家都坐在了位置上，人也到齐了，二皇子和安平公主才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习惯，没有人敢让皇子等他们。

见到人都来齐，二皇子满意极了，他站在正中间万众瞩目的位置，简单说了几句官话，就开始让人们饮酒开席。

长长的案几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宫人烤制出来的肉类，下午大多数人都活动许久，一直等到现在都未进食，现在每个人闻起这些都是扑鼻的香，连阮云映也不例外。

她习惯性吃肉时用蔬菜包裹着解腻，江初璟明白她的习惯，不等她开口，就已经让宫人送过来一盘专门包肉用的蔬菜。

阮云映扯唇一笑，这次，第一筷子竟然不是给了自己。

素白的筷箸夹着一块片好的烤肉递到他的碗碟里。

江初璟凤眼圆睁，扭头看了看她，然后又收回视线，少年脸上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不值钱的笑，看得他对面在后两圈坐的许若简一阵倒牙。

众人虽然都知道用过膳以后才是重头戏的开场，可大家都是端惯架子的人了，没有人表现出一丝急切的意味。

就在这时，钟灵缓步回来了，对上阮云映的视线，她颔首，用口型说道：“成了。”

果真。

阮云映心里有了数，看来，宋珊瑶这次带来的东西，本来也就是打算用在二皇子身上，只是不知道宋夫人对她说了什么，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她知道楚落棠即将被定为二皇子妃的消息，她果然坐不住了。

一众人吃吃喝喝，从酉时初吃到了酉时末才算结束。

宫人们再次过来收走残羹剩饭，收拾干净案几后，又给每个桌子上了两壶酒才退下。

中间一早就留下了一大片空地，所有人无论男女这时候都已经暗暗整装，都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不出所料，二皇子再次走了出来，随着他一块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还有其他十一名年轻公子。

他们身前此时已经挂上了统一的同心佩，只有二皇子，将同心佩拿在手里。

“古有篝火定情，今日，我们也效仿一番，”二皇子高扬着声音，听起来也很期待。

“早在先前，我和二妹就已经定下规矩，今日蹴鞠赢的两队人马可以在此时选定良缘则以告知，我想大家现在心情激荡，也没有空听我在这念叨，那我们直接进正题。请第一位，内医正家的公子，邱大公子过来，说出心里的想法吧。”

“加油！”

都是年轻人，多少也饮了点酒，此时听到这些，一个两个都给邱安生鼓劲，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下面喊，“不要选陈家姑娘，那是我好兄弟待会要表明心意的！”

听到这话的陈姑娘和那人的好兄弟，忍不住都有些不好意思，一同怒视那边。

有了这句话活跃气氛，邱安生也放开了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把同心佩拿在手里摩挲，小声道：“今日在场的姑娘中，确实有在下一位心仪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说啊！”见他吞吐，下面的年轻人急得起哄道。

被人这样追问着，邱安生瞧起来更不好意思了，“只是那姑娘出身高贵，有些话我不敢同她说，今日，今日若不是托二皇子的福，此生我恐怕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人也明白了点，毕竟太医院內医正一职只是从四品官，在这些人中，确实不算什么。

但也不由得更引人好奇了，京城里，一般有个不成文的约定，男低女高，向来都是如此。

能让他抹下颜面说出这话的，想来应该是极喜欢的。

女子都喜欢痴情儿，在场的女人们见他羞赧又钟情，哪怕身份大多都比他好，也忍不住一个个看向了他。

就连一直趴坐在最内圈案几上的那个少女，听到他的声音，也忍不住目光直直朝他追去。

“好笑。”阮云映松散靠在靠背上，一只手搭在腿上摇晃着杯盏，浑然没有旁人那般听信。

“怎么了？”江初璟少年心性朝她凑过去问。

“笑这个人会装，”阮云映没有压低声音，但此时吵闹，众人的视线又没注意这边，还真没人能听得到，少女抬臂饮了口酒，嘲讽道：“当年他还与我议过亲，也没见他羞赧得快要晕过去。”

江初璟原先还兴致勃勃听着，本来见这人也像个一心一意男儿，心里高看他两分，可一听阮云映说这话，也不知怎么，原先还觉得羞涩单纯的人，现在无端面目可憎起来。

“呸，”江初璟做出了个不符合他身份的动作，忍不住骂了两句，“心比天高！”

他们夫妻在这说话，其他人却不知道邱安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离阮云映不远处的一张长桌处，阮凤霞一边忍着油烟味，还要一边伸手拉住她小姑子的手，低声警告着：“只要不是他，换个普通贩夫走卒父亲也不会反对，我们两家这么多年隔阂，你长大了，也该知道的！”

被她拉住手的少女一袭水蓝色纱裙，梳着百合髻，一张俏脸上满是不甘，她嘴巴抿直，可到底还顾忌着嫂子有身子没有强行抽离手，“可是他......”

孙妙又回头看了台上那个人，然后才收回视线直视阮凤霞，一向高傲的脸上竟然有了哀求。

“嫂嫂，若是他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明他的心意，那间接也是朝我们孙家服软了不是吗？若等一会儿他真的朝我走过来，请您回去在父亲面前，多替他美言几句，好吗？”

最后一句，孙妙竟然都对同辈的她用上了敬语。

阮凤霞为难蹙眉，她知道，以自家和邱家之间的渊源，就是她帮衬着说，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这时，高台上的邱安生像鼓足了勇气动了，他抬头，往这边扫视一圈后，接着又将目光往后投，略过一众女眷后，停在了坐在第二圈排在第二位的那张案几上。

所有人不约而同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过去，阮云映也有些好奇是哪个倒霉催的被他看上。

待见到那人以后，她轻哧出声。

江初璟也看了一眼，“你和她认识？”

阮云映看热闹点头，“何止认识。”当初还祝她婚后生活□□圆满呢。

江初璟见她不像和此人关系热切，就知道她在说反话了，他摇摇头，也瞧热闹看邱安生往那边走。

“可惜了，”阮云映叹息一声，“她不是什么良善女子，找她，这邱安生也是遭报应了。”

被人称为非良善女子的萧含音掩鼻打了小小哈欠，正纳闷谁又在说自己坏话，眼前就看见邱安生朝她走了过来。

她眨眨眼，不动声色用眼睛四处瞄了瞄左右，见桌案上都没有什么适龄女子，心里便明白的和明镜一样了。

晚间的风凉爽，不仅能吹得人心里舒畅，还能吹得翩翩公子衣裳翻飞，顺着这风，看着好像踏风而来只为寻她。

萧含音眼里闪过赞赏，不愧是前几日和她勾眉搭眼的男人。

邱安生站定步子于萧含音面前，他勾唇一笑，手捧起那枚同心佩朝她递，目光诚挚又痴情，“萧姑娘，不知你想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