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是个和尚 第31章 第31章

后花园廊亭

“你带的礼品之中，有聘礼吧？”对弈之时，花国主君露出了然的笑。

“是。”元珩坦然道。

“朕那小孙女还以为瞒得过去，你倒是也配合她。”

“她未告知主君便与我私定终身，心中自觉对皇祖父有愧，又怕皇祖父不允，一路上十分忐忑不安。我于心不忍，只等她心中做好准备。她本意只是想先试探一下主君的态度再告知此事。”

“你倒是体贴她。”主君以眼神考量着眼前的人，“不过，如若你娶她的条件不是这些聘礼，而是朕要你留在花国，你作何感想？”

元珩并未惊讶，只是淡淡一笑，落了一子，语气颇为诚恳，“主君说笑了。主君欣赏，元珩愧不敢当。若是太平盛世，我甘愿留下。只是当下，萧国狼子野心始终未平，若战乱起，花国必首遭祸乱。三国之中，唯花国不尚武。就算我留在花国，兵力不足，也恐双拳难敌四手。当下之时，唯堃国兵力能与萧抗衡。主君当知，若想花国长存，唯有依附堃国。为了落儿，我愿在此承诺，元珩在堃一日，花国便可依附堃国一日。”

主君点了点头，“个中道理，朕自是明白。只是我以为你不留下的原因会是怕死不敢抗旨。”

“如今，我的确怕死，也不能死。”

主君却是像听了个笑话，“你征战沙场数年，现在说怕死。”

“主君也知落儿重情，若我死，落儿定无法接受。届时，她会犯错。”

“你知道招魂引？”主君面色一紧。

元珩点头，“落儿与我说过。”

主君乍然想到什么似的，沉声问，“落儿为你占卜过没有？”

元珩面容沉静，眸底却划过一丝痛楚，他说，“有。”

“那你知不知道若为夫婿占卜，她会应劫。”

“知道。”

主君的面色沉了下来，“元珩，涉及朕的孙女温落，朕需把丑话跟你说在前面。她幼时父母双亡，心中受了很大的创伤。为了弥补她缺失的父母之爱，朕和她皇祖母自小便十分宠惯她。她也很是懂事，在我们面前一直表现的很坚强，也极少违逆我们。此次她未告知我们便与你定了终身，朕虽有气，但也深知她定是十分喜爱你。至于你，身为主君，我很欣赏你这位臣子。但身为男人，身为落落的皇祖父，我对你有些失望。落落与你我而言，是一张白纸。她情窦初开又信任你，对你倾心交付没有丝毫防备，阅历使然，朕能理解。朕欣赏你的人品才将落落托付给你照顾，可你却......每个主君在别国都有些眼线，如今落落在堃国，朕自是不放心派了些人。朕承认，你对她保护的很周密妥帖，让暗地里的人无法近身。可朕也听派去的人说，听到她叫你师父。你明知她是花国公主，明知我不可能同意，明知你是她的师父，明知她会因你应劫，为何还要接受她的感情，为何还要陪她一起胡闹？在我这个皇祖父眼中，我的孙女自然是最好的，她虽灵动可爱，容貌上佳，可我也知道她也不是人间绝色。传闻你多年未沾女色，为什么偏偏是她？你如何让我相信你不是为了招魂引，不是为了博得花国的信任，不是为了多寻一个靠山？不是为了利用？”

“我找不出证据请主君相信。”元珩沉静的说，“在此事上的卑劣自私，我羞愧难当，无话可说。”

主君摆手制止他说下去，“若我教你舍了她，你可能做到？”

元珩神色不动，脸色却有些白，但他只是摇头。

“其实我此次随落儿来，除了提亲，还有一事。近日堃国城中有一案，许是涉及间谍，还望主君帮忙查上一查此时与花国是否有关，若无关便是最好。若与花国有关，此后恐有内乱。落儿在他处，我皆不放心。”

“那你不要娶她。”

“我曾拒绝过她，换来的结果是她要回到花国。我不娶她，她便不会在我身边。我无法说服她，更无法说服我自己。”元珩字句清晰，沉稳有力。可眼底隐藏的却是无能为力。

主君皱眉，沉思不语。

元珩缓缓站起身，掀起衣摆双膝跪地，俯首作揖，声线发紧，“元珩绝无利用温落之心，可情字难解，元珩愚钝，从未想过也不知为何偏偏是她。我只知道不忍见她难过，还望主君成全。”

“若我就是不允呢？”

“只要她能接受，只要她欢喜，只要她未来夫婿能护佑她。元珩无怨言。只是，恕元珩直言，主君膝下子息甚少，不忍惩戒杀兄之子。可若待主君百年，二皇子可会存下主君般仁心，善待落儿？”

闻言，花国主君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似是沉痛，又似是无奈。似是惊讶，也是欣赏和敬畏。

“元珩，你洞察世事，如此智谋城府，主君也是当得的。”主君说，“朕是说，你若想方设法欺压花国，朕无奈之下也只能把孙女嫁给你。如此，你便不必如此卑微向朕求她。可现下你却如此，也说明你处处为她考虑，十分尊重她。把她交给你，她也便是有了靠山，朕百年之后也可瞑目。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若你将来辜负了她，朕会接她回家，哪怕起兵戈，朕也不惜代价。”主君起身，亲自扶起了元珩，“你们的婚事，明日朕会和落落商讨，届时成与否，她会给你答复。”

......

温落从未想过两人的婚事会这样顺利，顺利的出奇。她在第二日早上和主君及君后用了早饭后便出了宫去找元珩。

元珩住所的房门开着，似乎是预料到她会来。温落走进去时，元珩正在端坐在榻上转动佛珠默念经文。这是他的常态，也是温落最喜欢的样子。

她默默地走到塌边，坐在了地上。静默的抱着双膝坐着，头靠上他的膝盖。她想等他念完经文再说话便没有出声打扰他。

可元珩却停下了佛珠，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榻上。常年转动佛珠的手指有一层薄薄的茧，他少见的亲昵的用手指摸了她的脸颊又伸手将她拥到了怀中。

“后日我启程回堃，跟我走吗？”他低声问。

“你想让我跟你走吗？”她很为难。

“一切依你。”他抚着她的发丝说。

温落沉默下来。

“你怎么不说服我留下？”

“你会听吗？”

她把脸埋进了她的胸口。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陪爷爷奶奶一些时日。”

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单手揽着她的人捏紧了她的肩膀，但他没有说话，更没有拒绝。

本想捉弄他，可现下她又有些心疼。

“爷爷奶奶最是心疼我，他们希望亲眼看到我出嫁，所以我们只能在花国举行成婚仪式。你同意吗？”爷爷奶奶并不知道他们已然悄悄成婚，若是知道，非生一顿气不可。

捏紧她的手松懈下来，他未犹豫便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们的事会因为我而露馅，所以才带了额外的聘礼来？”

“花国主君和君后都不是普通人，你心思单纯，怎会瞒得过？再说，堃国不是密不透风的墙。”

“那你还答应配合我说谎。”

“若不依你，路上你必会更加忐忑不安。”

因为要成婚，元珩便给堃国主君去了信说明因为此事要晚归五日。

温落因为舍不得爷爷奶奶，便决定留下待些日子再回去。

花国公主成婚不是小事，又因夫婿是堃国镇国重器之首。所以婚礼场面铺展的声势极为浩大。十里红妆，举国庆贺。

元珩牵着红色丝缎，丝缎的另一端是温落。两人穿着红色喜服在喜乐的奏乐声中拾级而上，终于来到了大殿，行成婚礼仪。

花国主君温庚对元珩说，元珩，别以为我把孙女嫁了你就万事大吉，若你护不好她，我会接她回来。另外，你不仅要护好她，更要护好你自己，莫让她担心。

元珩温声应是。

红盖头下，温落翘起的嘴角从未垂下来过。婚宴人数众多，十分耗时。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误了吉时，元珩在吉时准时被人送入洞房。

盖头被掀起时一室的寂静，温落抬眼便看到暖黄的烛光中元珩温柔珍惜的眉眼。

元珩平日不善饮酒，今日喜事他还是喝了些，已有些醉态。

这些酒仿佛能洗刷掉清醒时的克制，令他的眼神深刻而**的烙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