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面冷心热 第27章 朋友

或许是两人的心境变化太大，明明走的是同一条路，今日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宁秋走在前面，周砚就默默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大小不一的步调不约而同渐渐趋向一致。

他们时不时交汇一个眼神，其间似有万千丝线链接，勾勾缠缠，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感觉甜滋滋的，回味无穷。

半个时辰的路途走下来，似乎也没有平时累了。

“我到了。”宁秋道。

金绣阁门口，她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小幅度左右晃动，仰头询问周砚：“晚饭你想吃什么，我下工回去买。”

“都行，我不挑食。”周砚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回答。

他们相对而立保持着正常距离，目光落在彼此的脸上，那种谁也插不进去的氛围惹得不少人侧目。

“哦，我知道。”宁秋有些失望，看了看天色，忙催促他道；“我这边没什么事了，时辰已晚，你赶紧去府衙，迟到不好，去吧去吧！我也要进铺子干活了。”

“嗯，那我走了。”

周砚颔首，嘴上说着要走，脚步却迟迟不挪动，炙热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宁秋的身上，看得她很不好意思。

正巧这会儿陈红菊路过，她今日起晚了，一路跑过来累的气喘吁吁，便停在门口扶着门框缓和片刻。

一转头，她就看见宁秋与一名官差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聊什么，笑容过于明媚，直晃她的眼睛。

陈红菊这人喜欢拿自己跟别人比，心眼还小，总是想法设法打听铺子里其他绣娘的情况，若别人不如她就一个劲炫耀，若自己不如别人就会心生嫉妒，私底下说小话，处处挑毛病。

宁秋之前的工位与她相邻，没少受她的荼毒，整日阴阳怪气，不是挑宁秋的绣活的刺，就是编排她的长相，讨厌得紧。

“秋娘子。”

陈红菊大喊一声，不仅宁秋和周砚看过去，路过的行人还有刚到铺子的绣娘们也纷纷投去目光。

“你跟这位差爷什么关系，大庭广众之下，你们靠得也太近了，我跟我未婚夫都不会凑那么近，还是注意点为好。”

陈红菊一边说一边朝着宁秋二人走来，当她看清周砚的面容时，眼中闪过惊艳随即化为嫉妒，看宁秋就更不顺眼了。

“我怎么样与你何干？陈红菊，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宁秋忍陈红菊很久了。

之前是顾虑到大家在一间屋子里做工，座位还相邻，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闹得太难看。

如今她成了二级绣娘，工位按规定要搬到另一间工房，金绣阁那么大，各有各的忙碌，她们以后见面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忍让。

宁秋表意明确的一句反驳直接点燃了陈红菊的暴脾气，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宁秋，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什么东西，别以为成了二级绣娘就了不起了，我姐姐可是三级绣娘，得罪我对你没有好处，你......”

“那又怎么样？”宁秋出声打断她，还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不以为意道：“你姐是三级绣娘又不是你是三级绣娘，管的真多，咱们都是为金绣阁做事，东家给我们发月银，我们就好好干活，金绣阁又不是你家铺子，你们姐妹还能让我滚蛋不成？”

这话宁秋自己听在耳中都不禁轻嗤，陈红菊真有那能耐也没必要在此苦哈哈做活了。

她淡淡瞥了陈红菊一眼，见其有暴起的迹象忙道：“你最好收敛一点，别忘了，咱们还站在铺子门口，往来人那么多，要是闹起来影响铺子生意，谁也别想好过，你自己发疯可别连累我。”

“你你你......”

陈红菊气急败坏，却碍于宁秋所言以及周砚的官差身份不敢太造次，伸手指着宁秋“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等着”，雷声大雨点小，宁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看着陈红菊气呼呼进铺子的背影，宁秋回头对周砚说道：“周大哥，我先进去干活，你也别耽搁了正事。”

“好，去吧！”

周砚站在原位看着宁秋走进铺子才收敛眼中的赞赏转身离开。

......

金绣阁内规矩还算严，不允许绣娘之间斗来斗去，不允许内部有任何影响铺子的言论传扬出去，不允许上工期间做外面的私活……

规矩一条接一条，足足罗列了三十条，这些规矩在绣娘们入选绣阁第一天就有管事教导，所有人都要熟记，宁秋和陈红菊自然也不例外。

是以，陈红菊一进到铺子里整个人都收敛很多，只在看到宁秋时不满地冷哼一声，故意甩脸子。

宁秋熟知她的尿性，看到了也全当没看见，顶着所有一级绣娘们打量的眼神款款朝陈管事的工房走，很快就跟着陈管事离开。

金绣阁大堂墙面上已经张贴了最新的绣娘名录，大家伙都知道宁秋已经通过考核晋升二级绣娘，见人一走，三三两两立马讨论起来。

有人保持沉默，有人诚心祝福，也有人愤愤不平满嘴酸话，其中就数陈红菊说得最起劲。

她与宁秋刚刚大吵了一架，心里正记恨着无处发泄，这会儿有人递来话头，她立马响应，趁管事不在好一通编排，还将宁秋与周砚在门口聊天的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叙说一遍。

话里话外影射宁秋不自爱不检点，能晋升二级绣娘也是因为长了副好皮囊，用手段走捷径了。

大部分人还是很理智的，听到陈红菊的话也全当没听见，根本不相信。

只有几人心中嫉妒，巴不得找各种理由将刚刚起飞的宁秋拉下来狠狠踩一脚。

她们狭隘嫉妒却自私胆小，即便心里有很多不满也不敢当着宁秋的面说，陈红菊的出现恰好给了她们抒发内心阴暗面的机会。

她们听陈红菊胡扯，装出一副很为难不便撕破脸的模样，时不时附和陈红菊几句，如此一来，隐晦的目的达到了，也不会影响到她们自己。

人精到处都有，像陈红菊这样的棒槌却不多见。

她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还在暗自得意，可惜得意不过一刻，陈管事回来立马板着脸单独找她谈话，活计没丢，但是被严厉批评，还得到了“再有下次就滚蛋”的警告。

她很不服气，却迫于无奈不得不妥协，因此消停了一段时间。

另一边，宁秋在二级绣娘的专属工房里结识了新的朋友。

新朋友名唤崔婉莹，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可爱姑娘，今年十六岁，与宁秋年纪相仿，很是投缘。

吃午饭时，她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通过闲谈，宁秋了解到崔婉莹的父亲跟在东家身边做管事，天南地北到处打理产业，很得东家的信重。

所以崔婉莹想学刺绣的手艺，她爹便将她塞进金绣阁，等手艺学成，不管她是选择留在铺子里还是想去东家府上做绣娘，她爹都能安排的妥妥帖帖。

宁秋闻言有些羡慕，不过她是个理性的姑娘，羡慕却不嫉妒，明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必在意太多，过好自己当下的生活就已经很厉害了。

崔婉莹家世不错，那也是人家阿爹拼搏几十年换来的，崔婉莹本身也很认真做事，有关系却也不会全然依赖关系，勤勤恳恳，不断进步。

宁秋觉得阿爹若还在世，她的日子或许会比崔婉莹还自在。

她阿爹是个秀才，若非意外离世，以她阿爹的才学，明年下场秋闱应当能榜上有名。

想起阿爹，宁秋心里不免又难过起来。

“秋秋，你怎么了？”崔婉莹说的正起兴，忽然发现对面的宁秋情绪不对，忙关切询问。

宁秋摇摇头，简单回一句“没事”。

她不想崔婉莹追问下去，便顺势转移了话题，改问崔婉莹道：“莹莹，那你以后要留在铺子里吗？”

崔婉莹性子直爽，没什么心眼子，宁秋一问，她的思绪果然就被转移了，当即笑道：“嗯，我爹希望我进府给大小姐当丫鬟，平时帮忙做做针线，月银高，事还少，但是我不愿意，当丫鬟要签卖身契，处处看别人脸色，短契还好，就怕小姐习惯了我的伺候，以后嫁人也要带着我，届时就不是我爹说的算了，老爷同意，就是我爹也不能拒绝。”

“确实，我刚到平州也考虑过卖身做丫鬟，毕竟无依无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后面想想还是算了，我咽不了伺候人的苦，还好遇上金绣阁招工，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讨食呢！”

宁秋的话多少带了点开玩笑的意味，偏偏崔婉莹太实诚，听到这话立马呸呸两声，没好气道：“瞎说什么胡话，你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莫说丧气话，会影响自己的气运，要每日肯定自己，说积极向上的话，这样好气运知道你过得好，闻着味也会不断来，你听我的准没错。”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二人相视一笑，愉快地结束一顿饭。

宁秋现在是二级绣娘，需要接触新的工作内容，有些活是她之前没做过的，还好她学习能力强，上手快，熟悉后干活的速度丝毫不比熟手慢，质量也有保障，今日依旧是没到正常下工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考虑到时间尚早，宁秋跟铺子买了点布块和针线，打算绣几块手帕放在铺子里卖，手艺品级上升，她寄卖的东西价格也能相应提高一点。

就这么干到申时，她才匆匆收拾东西告别崔婉莹回家了。

路上，宁秋一直盘算着买什么菜品，怎么说今日也是周砚跟她表明心意的好日子，她不想平平淡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