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珀仰视白狐,感受到它平稳呼吸,一双湛蓝眼眸倒映着他们三人身影,能将他们一眼看尽,却不怒不吠,静待他们领悟。
斩珀与它哑谜许久,终于开口问道:“若你是传音之关的灵兽,就该告诉我们,到底做些什么才对。”
他理直气壮,仗着自己年幼,便开始责怪起不懂事的灵兽来。
这幻境白狐闻言,晃了晃蓬松尾巴,抬起厚重毛绒绒的四爪,缓缓转身往后走去。
它身躯庞大,如天人山终年不化的雪峰,被它遮挡许久的景色,渐渐显露了出来。
传音之关松柏树丛林立,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唯独白狐所过之处,尽是皑皑白雪冰菱,似乎这幻境中寒冷彻骨的霜雪,都渗过它厚实趾爪,覆盖在所行之处。
也许是在幻境之中,斩珀并未觉得寒冷。
他与齐子规、赴涓流,三人踏足冰冷雪面,留下了一道道脚印。
不过几步路,白狐长尾一转,斩珀终见了传音之关的考验。
这宛若绿地之中的学堂,悬挂着无数文章。
那些卷轴、竹简漂浮于空,书写的字迹或是狷狂或是恣意,陌生得未曾见过,落下的墨迹却字字句句熟悉无比。
——夫有舍生取义者,遭人落井下石,诋毁门庭,岂有天地公允?
——故仇以养仇,善未必生善,恶与不恶,何以区别之?
——见行凶者,挺身而出,亦受其害,怎教旁人不思福祸避趋?
“……好像是云长教过的课业。”
齐子规眼眸专注,一一读过,小声说道。
斩珀沉默不语,仔细端详。
云亦思所教,皆为天机子论著,字里行间舍生取义、善恶恩仇、福祸避趋的疑问,悬于空中居高临下,竟让他读来心绪翻腾。
成百上千话语,宛如凝聚于传音之关的千古之疑难。
逝者为公义而死,却遭活人编排亵渎,当如何?
恶人必定教出恶徒,良善人未必能教出良善之子,当如何?
助人于危难,自身却陷于危难,又当如何?
饶是斩珀扪心自问,也不过是答一句:我不理旁人如何,我必做我认为对的事。
可这是传音之关,竹简、卷轴之下,整齐排满了书桌纸张,无须白狐多言,他们都应当懂得,该做什么。
“这便是讨论恩仇生死了。”
斩珀走到桌旁,垂眸就能见到今日论题——
若有仇者,如何取之?
区区八个字,能让斩珀与人论上数十日,大打出手都未必能够得到满意结果。
这传音之关,竟然简单备以笔墨,也不知道传音殿箫主做的什么打算。
“所以,我们只用坐下来写一篇文章就是了吗?”
齐子规求证一般,小心戒备着白狐,低声询问斩珀。
斩珀点点头,安抚他道:“这白狐,应当是云长老披在肩上的狐裘。既然它日日夜夜受到云长老熏陶,知书达理,便不会为难我们。
这话一出,齐子规和赴涓流都诧异的盯着眼前庞大灵兽。
云亦思常年披在肩上的白狐,显然灵智已开,他们视线上下打量,着实好奇,平日趴伏在云亦思肩膀上,是一只活狐还是一张狐皮。
白狐见他们牢牢盯着自己,似有不满的抬爪拍了拍。
然而,知晓这白狐是云长老的狐裘之后,它再怎么爪拍地面、震出冰菱,都吓不到齐子规。
他惨白脸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见白狐亲切友善,笑着出声道:
“那我去叫他们赶紧过来?”
齐子规眼见无危险,想到了等候在溶洞的同门。
斩珀一愣。
他跟随白狐而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叫上后方胆怯的弟子们。
这方琢心幻境,各凭本事前行,弟子们若是不敢一同前来,他也没有善心与必要,知会他们一声:此处并无危险。
斩珀还未出声,赴涓流倒是抢了先。
“为何要叫他们?”她声音冷厉,似是意见不和。
齐子规被她问得愣住,低声答道:“这不是传音之关么?他们就在不远处,只需我去告知一声,就能前来……为何不能叫他们?”
于他心中,害人害己的谢之漓已自食恶果。
留在溶洞之中的同门,并无不妥之处,亦在蛇战里出过力气,齐子规自然会想要他们同行。
斩珀知道齐子规心地善良,低声道:“我去唤他们,你留在这儿。”
谁知,一声骤然长啸从白狐喉中发出,宛如箫主凄厉箫声,横贯幻境。
三位弟子忍不住捂住耳朵,眼睛都被震得一黑,痛苦难当。
待到长啸停歇,再睁眼,那些徘徊在溶洞许久的弟子们,竟然纷纷被一股灵力捉来,跌在了四处!
弟子们伤痛未能痊愈,躺在地上哀嚎出声。
抬头一看,巨大如山的白狐,垂眸冷视,顿时如临大敌!
“妖兽、妖兽!”
“拔剑!引火!列阵!”
弟子们严阵以待,手握刀刃微微颤抖,唯恐白狐一个爪子回过来,他们全都没了。
然而,白狐呼出一口气,眼眸微眯,纹丝不动。
这群惊恐未定的弟子,在慌乱之间定睛一看,斩珀、赴涓流站在白狐身旁,默不作声。
仅有齐子规一脸惊讶,小声说道:“白狐不会伤害我们,它很温柔。”
白狐确实温柔。
除了方才一声长啸,将诸多弟子从溶洞拖来,颇有箫主箫声送他们入幻境的风姿之外,堪称温柔良善,安静喜人。
弟子们见到了无数书桌,怀着一腔惊慌坐了下来。
哪怕白狐在他们身侧无害的走动,也会惹得这群经历了切肤之痛的年轻弟子,感到恐惧。
“哇!”
白狐走动之间,不少人低声轻呼,僵着身体忍耐着白狐毛绒绒的凑过来。
可这白狐凑近,他们手臂、脸颊深邃未愈的伤痛之处,如同雨雪浇过,麻木冰凉转瞬即逝,再也没有彻骨的痛感。
斩珀看得清楚,这白狐如一位慈祥的大能修士,逐一替坐于桌前的弟子疗伤。
弟子们渐渐从恐惧,变为好奇。
有人还伸手去摸狐毛,这白狐往后一躲,又无奈的凑了过去,为这断了指骨也想摸它的弟子,治好了伤痛。
斩珀看得有趣,并不急着动笔。
他视线一转,只见齐子规已经握着毛笔,认真解答,为了通过传音之关分外努力。
而再看赴涓流,面前纸页空白,她双手环抱,安坐于地,一字未动。
两人视线相对,赴涓流平静答他。
“我并非不会。”她说得肯定,“但我不想太早被逐出幻境。”
斩珀挑眉问她:你怎么知道,会被驱逐出去?”
赴涓流嗤笑一声,“因为我并非善人,这题于我永远只有一个回答。”
她不甘心就此离场,也绝不肯违背本心。
赴涓流见斩珀看她身前纸页,着实想要知道她的回答,她也不再挣扎,大喇喇提笔而书——
杀。
仇者,杀。
不义者,杀。
作恶多端者,杀。
一个杀字,道尽赴涓流悉数想法。
四周悬挂竹简、卷轴上论述的什么恩怨善恶,什么公正道义,于赴涓流心中麻烦透顶。
若有仇者,杀之了事,她才不管冤冤相报,以仇养仇。
赴涓流爽快果断,看得斩珀着实佩服。
简单至极,直白无比。
果然是会被云亦思这般仁善文雅的长老,皱着眉大声教导的回答。
不过,白狐于她身侧走过,第一个叼起来的不是她。
而是奋笔疾书的齐子规。
“斩珀!斩珀!”齐子规小声求助,带着怯懦的害怕,握着毛笔不敢动弹。
那白狐叼着他衣后,轻轻一甩,小小的孩童就落入了灵狐背上,只能可怜兮兮的抓紧白色绒毛,露出半张小脸。
“我恐怕、恐怕是要离开琢心幻境了。”
他眼眸含泪,十分委屈,“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见不到了……”
齐子规对斩珀能入呈天殿深信不疑,但他文章都还没能写完,就被白狐驼起,无须旁人多言,他也知道自己再无可能通过传音之关。
斩珀知他所想,笑着扬声安慰道:“怎会见不到?待我从这琢心幻境出去,我们还是住在一间屋子,每日用膳上课,学习术法,与以前并无不同。”
澄澈眼眸眨了眨,顿时有了光彩。
齐子规抬手揉了揉眼睛,趴在白狐背上乖巧点头,不敢出声。
他怕自己出声就会痛哭一场,最后给斩珀留下软弱的回忆。
不过是白狐带走一人,却闹得像生离死别。
方才被白狐治愈的弟子,见状又面露悲痛,赶紧提笔论起这仇者之问。
斩珀一路目送白狐,虽是瞧不见齐子规了,总觉得这心地纯良的孩童,即便是入不了呈天殿,仍是难能可贵的赤诚。
他还未及感慨一番,赴涓流冷漠声音便传来。
“你是强者,必能得道成仙,何必一直眷顾一个毫无资质的弱者。”
赴涓流并非今日才觉齐子规孱弱。
斩珀却皱起眉,反问她:“你被弱者所救,不仅未能道谢,还嫌弃起他来了?”
赴涓流闻言,眼眸一愣,欲言又止。
毕竟只是十四岁少女,并非不能明辨是非,她遭了斩珀一句提醒,本想反驳是龟甲救她,又思及龟甲乃是齐子规所有物,才闷闷吭声道:“待我出去,定会谢他。方才是过于惊讶,忘了。”
知错能改,不算太坏。
斩珀点点头,兴致盎然的教导道:“仙之道亦为人之道,若我将弱者弃之不顾,当这强者又有何用?不过是孤独于世,寂寥长生罢了。”
赴涓流沉默片刻,说道:“你确实是能入呈天殿之人。世人皆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我亦如此。你要是将这番想法写于纸上,宗主见了必然会欣然应允。”
她感慨之后,视线一瞥,意有所指。
“你还不写?”
斩珀见她神色泛起焦急,就知她在催了。
“不是不写,而是心中愁绪万千,不知如何落笔。”
论道而已,于他并非难事。
这仇者在前,像赴涓流一般,杀之迅速爽快,何其简单,可这背后恩怨纷扰,又怎能一个杀字道清。
斩珀视线落于空白纸页,甚至开始好奇,严格之当年所论“杀一人与杀一城”写出怎样文章,才叫琢心幻境大开呈天之门,将他散漫悠闲的严师兄,纳入呈天殿青衫之中。
他细细思索之间,白狐忙碌游走,已经叼去了许多弟子。
他们轻声哇啊呀的叫声,伴随着白狐蹑爪狂奔,成为了这传音之地的悠闲声响,伴随着斩珀思绪纷乱的回忆。
等了许久,原本坐满弟子的书桌,又是空空荡荡只剩下了赴涓流于斩珀。
斩珀身侧白狐绒毛扫来扫去,湛蓝眼眸盯紧白纸,似乎在困惑这孩子怎么还不答卷,终是放弃了蹲守,抬爪向赴涓流拍去。
赴涓流何其警觉,霎时撤出半丈。
那白狐厚爪悬空,僵持不下,眼神透着不满,仿佛要这不可爱的持刀弟子,自己坐回来一般,低吼得呼呼作响。
两厢对峙,斩珀看得有趣。
他不禁提醒道:“它应当是要你上背。”
赴涓流收起短刀,长呼一声。她刚走近,白狐就趁她不备,抬爪又拍,总算心满意足得将震惊错愕的赴涓流,给拍到了背上。
狐毛柔软茂盛,赴涓流直坐于背,也被白绒没过了脖颈。
她视线掠过斩珀,白狐转身而去,拔足狂奔,不多一时,他们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冰雪之中,只剩下一片绿意盎然。
没了旁人,斩珀终于取出了碧玉青石笔,沾墨而书——
“杀之后快,永绝祸患,当是首选。”
“然草率杀之,无人知其恩怨对错,那便杀之无用,如深不可测之威,震慑仇者亦牵连善者。”
“夫一人之仇,于千万者之仇,无所轻重可分,若我有仇者,必先理清前因后果,道明事实错漏,请呈天降雷劫定夺。”
“是以天道昭昭,雷鸣电闪,自有分寸。”
“无人敢评断对错,无人能呈书于天。”
“我能。”
洋洋洒洒数字之间,白狐已速速奔来,抖擞着一身绒毛。
它湛蓝眼眸掠过纸页,似是仔细品评斩珀之书,却不发只言片语。
待到斩珀搁笔,这白狐温柔凑来,轻巧将他叼于背上,慢慢离开这悬挂了万千疑问之处。
斩珀是最后离去之人,他趴在温暖皮毛之中,只觉一直紧绷的精神在白狐一摇一晃的步伐里,变得困顿,昏昏欲睡。
他纵横三千世界,笃定恩怨分明,并非凭他一时意气,而是呈天之书。
笔墨上达天际,请降雷劫,以公义评公义,以恶行断恶行。
恩怨善恶,各有所想,各有所思。
唯独这天道所降雷罚,从无差错。
他想,待他重登仙路,修得呈天之书,必定要写李凝铁之罪状。
背刺挚友,害他陨落,背后不知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狠心至此,怕他至极,非要杀他才行。
斩珀在温暖白狐背上,不知睡了多久,竟然做起了梦来。
他梦到自己身居瑿玉山中,耳畔溪水潺潺,手臂圈住绒毛灵兽,惬意舒适,还能见到仙笔凌空乱舞,又在给他说些闲谈趣事。
他又梦到仙鹤车驾中,仙鹤振翅扑扇,连竹排出铜钱卦象,说他此番命格山地剥变水山蹇,麻烦缠身,胜在省事。
斩珀从未觉得自己省事。
要是他学个万事不关心的闲散修士,早以瑿玉山灵气飞升,触达天道,逍遥自在。
可他依然回想,不去揭穿仙界尔虞我诈、鸡鸣狗盗,做了一个事事清明的天道,又有什么意思?
知事事,不能赏罚果断,不如做个散修随心所欲,为善者恣意而生,让恶者汲汲于保命。
斩珀梦境纷繁多变,什么时候离开白狐,他都恍然未觉。
等他回过神,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手握风雪刀,立于雪地。
天人山飘荡常年覆盖白雪,空中雪花也如此时缓缓飘落。
斩珀不觉得寒冷,伸出手来接住了一片冰雪,刚触及指尖,便化作了沁凉雪水,渗入皮肤。
我已经走出琢心幻境了?
他念头刚起,就听到了一阵微弱痛苦的咳嗽,浓郁的血腥气,在漫天风雪之间也无法掩盖。
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
一个奄奄一息,将死之人。
那人黑发凌乱,脸颊遍布血痕,依靠在一块雪石旁,已经无法坐立。即使他身着黑衣,都能见到浸润了黑色衣料的赤红血液,凝固在了全身伤口之处。
他双手无力耷拉身侧,任由腹中伤口在冰雪之中渐渐凝固。
若非他忍不住咳出喉间上涌的鲜血,发出阵阵难耐的低呼,斩珀便当他是一具死尸了。
是了。
斩珀想起来了。
这便是数千年前,他与十方剑君的初见。
彼时,李凝铁还不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十方剑君,不过是遭人陷害,命不久矣的叛门弟子。
彼时,斩珀堪堪锻筑出花里胡哨的碧玉青石笔,还在潜心研学如何修成呈天之书,请降天雷。
斩珀忘了,当初是看李凝铁可怜,还是他善心泛滥,随手救了这奄奄一息的伤者。
但此时,无需他拔出风雪刀,只需他视若无睹,做一个片叶不沾身的散修,李凝铁必死无疑。
斩珀远远站在原地,看得清楚。
重伤在身的李凝铁眼眸抬了抬,如数千年前一般,了无生趣的瞥了他一眼。
本以为遗忘在八千七百年漫长修道之路的记忆,毫无错漏的涌了上来。
他记得李凝铁根骨尽断,为了救回一命,他可谓是费尽心机。
当李凝铁醒来,与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不该救我。”
斩珀回的什么来着?
哦……
他说:“你不是该死之人。”
回忆之中,自己的神态语气清晰萦绕,惹得斩珀自己想起来都想骂自己一声:果真自负。
他手中风雪刀,于漫天风雪之中微颤,只是不知道持刀之人是在笑,还是在气。
是,他确实不该救。
不该救了一个恩将仇报,挥剑向他的不义之徒!
斩珀拔出风雪刀,利刃于寒风之中泛着肃杀光亮。
他挥刀而去,直指李凝铁脖颈,本该全无知觉的李凝铁,见了寒刃挥来,竟如释负重般闭上眼睛,仿若解脱。
风雪之中,斩珀只需一刀,就能杀了他恨极之人,却于刀刃起落之间,明晰记得李凝铁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时我该死的。”
“你应一刀杀我,不留后患。”
“否则这世间要多无数冤魂,只因我必定报仇雪恨,绝不手软。”
铿锵一声,斩珀咬牙切齿,狠狠斩碎李凝铁依靠的雪石,溅射出风雪碎石,留下深深刀痕。
如释负重闭眼等死的李凝铁,复又睁开眼睛。
仍是了无生趣的黑瞳,泛起惨白困惑的神色,似乎困惑于这持刀之人,为何不杀。
斩珀看得清楚。
这眼眸、这困惑、这浑身浸染鲜血的重伤之躯,幻象罢了。
若要杀了这般幻象,虚无的解了心头之恨,才能入得呈天殿,那这呈天殿不入也罢。
他要杀的,绝非毫无还手之力的李凝铁。
他要杀的,是十方寒铁剑剑尖向他的十方剑君。
斩珀只觉这幻境乏味,他收回震得手腕酸痛的风雪刀,不愿在看这双目失却焦点的黑衣。
他正打算寻个地方,离开琢心幻境算了。
一声轻笑传来,令他僵在原地。
那是斩珀熟悉的声音。
那道声音带着他熟悉的笑意,戏谑问道:“你要放过一个你想杀之人?”
斩珀死死盯着漫天风雪,不过片刻,一道熟悉无比的颀长身影,于霜雪之中悠闲走来。
那人身着碧绿琉璃色衣衫,长发恣意束起,肤白胜雪,眉如墨柳,人间少有的俊美绝伦之貌,眼眸一挑,神色总是带着笑意,藏有万分温柔。
不过几步路,他浑身难以驯服的狂傲与悠闲散漫的气质尽显。
这天上地下,三千世界,无人能得他一回眸,无人能知他心所求。
他见斩珀浑身戒备,视线扫过斩珀手中利刃,惬意笑道:“难道他不该死吗?”
斩珀只言不语,握紧手中刀刃,已是沉下脸色。
那是行踪难测的神机仙君。
那是陨落前的自己。
斩珀拔刀杀去,毫不留情。
“该死的是你。”
李凝铁的幻象,斩珀:幻象罢了,杀了也是自欺欺人。
自己的幻象,斩珀:谁在批皮,我杀了你!!!
什么叫严于律己,宽于律人啊(战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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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关心,大病一场,身体确实不如以前了,昨天跟基友讨论了一下,要不然我还是不写了吧,基友说虽然希望我能好好完结,但不要和身体过不去。
我想了想,大概还没有到实在过不去的时候,斩珀那么可爱,他还要去呈天殿当小神算(?),你看我本来只想写个三千的,一写又六千了……
什么时候早上六点没更新了,就是我实在受不住,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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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