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鸠占鹊巢?”
季景深话音一落,唐晚与唐司礼齐齐循声望去。
他抱臂倚靠门框上,半身隐藏在门外,并不易察觉。
——这什么运气,怎么他俩又撞上了,还在家里…
唐晚扭过头默默叹了声儿。
——完了,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那儿听了多久…
既知待会儿少不了他一通数落,唐晚都懒得起身了,只求接下来的暴风雨来的不要太猛烈。
唐司礼信步走去门口,脑袋一歪看见他人,陪上一个彬彬有礼的笑,故作关心道,“还以为你忙比赛的事儿不回来桐城呢,这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季景深阴鸷眼神直盯着他,对他的厌恶已深入骨髓,更是轻蔑他装模作样的这副嘴脸,也不知道唐晚到底对他念念不忘什么!
他强调说明,“我回自己家,用得着跟谁说一声?”
唐司礼很不屑地笑了声儿,侧身往唐晚坐着的方向挥一挥手,接着道,“严格来说,这里是晚晚母亲留给她的房子,是她的家。”
“不是你家!”他以挑衅的口吻补充道。
季景深满眼希冀看了眼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唐晚,放下手臂,往前走了两步,“老婆,你说呢?”
唉声叹气已经不能让唐晚放松了,她被迫入局,也不是听不出他平静口气之下胁迫的意思,这个时候,还是要护着他的面子的。
她便警告唐司礼道,“哥,你问的什么废话。这里是我的家,自然也是小深的家呀,别挑事儿。”
“哦,是吗?”唐司礼不以为然,“很快就不是了喔。”
说完,他转身过来面对唐晚,“去换衣服吧,我们该出发了。”
“去哪儿?”季景深慌张反问,又厉言声明,“今天她哪儿都去不了。”
这招来唐司礼的不满,他满是敌意的神色质问他,“你平时都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话的?”
季景深瞥过犀利眼神对视他,“你一直都这样做哥哥的?”
“她是你妹妹!”他忍不住大声吼道。
唐晚吓了一跳,也给端着盘子为他们送来咖啡的许芸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季景深回来了,眼见他们争吵不休,她不明所以停步原地想先看看怎么回事儿。
唐司礼上前一步,威言厉色与季景深对峙,“晚晚从来都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心爱的女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唐晚眉头一紧,这话听得刺耳,令她不由地深呼吸。果然他能挑事儿啊,他轻描淡写一句,够她跟季景深解释好久的了。
何必呢!难道真要断绝关系吗?至于吗!
她再坐不住了,起身走向他们。
“今天都在,那我就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她一边拉一个将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双手叉腰,埋头道,“我其实不想被这些乱爬八糟的糟心事儿困扰的。”
随即,她抬头看看季景深,又看看唐司礼,又回头与季景深道,“你突然回家我发自内心地开心,但我也很害怕,就像此刻你碰见我哥在家你无法冷静一样,我想都不用想我们少不了吵架,但我把话说在前面,我不想吵架,我哥来就是我妈让他接我回去,因为我妈打电话叫我回家我说身体不舒服给推掉了,我说的这些你听明白了吗?”
“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些不堪的场面,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她补充道。
接着,她又看向唐司礼,“哥,麻烦把你做的事儿告诉小深好吗?你是我哥,我不会对你记仇,但是,真的可以了,放过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只想简简单单地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我实在疲于应付。”
她看着他,眼神忽而冰冷,警告他道,“千万别逼我,你知道我能有多疯的。”
唐司礼无动于衷,“做就做了,没什么不承认的,照片是我叫人拍的,也是我安排发出去的,可又怎样呢?”
他扭头直视季景深,鄙夷笑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家伙根本没那么爱你。”
听着他们所说的话,季景深开始动摇,在信与偏信之间反复摇摆。
他的脸色凄惨,整个人像碎掉了一般盯着唐晚,近乎在祈求她,“一定要三个人这么痛苦地纠缠吗?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吗?”
唐晚讶异,他怎么又让人做选择!
她不耐烦地反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做选择?”
季景深苦笑,她依然不肯做选择啊,不做选择难道不就是已经选择了吗。
他不能理解,默默吞咽下心里的失望与苦涩,无力道,“我说了,我再也不想被这样折磨了,太痛苦了,我只想要纯粹的你我相爱,这很难吗,你不能给我吗?”
他横臂直指唐司礼,“让他走,让他永远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
唐晚无奈极了,太难了,真是太难了,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一个分明可以好好的做哥哥,一个就乖乖做老公不挺好嘛,非得搞的水火不容!
她看向唐司礼,试探地问,“哥,你还成全我们吗?”
“不成全。”唐司礼很坚决,“我要你是我的,我凭什么要成全你跟他。”
许芸目瞪口呆,她才知道唐家公子对自家妹妹是这种感情。
唐晚简直崩溃,再不愿忍了,“你们不如杀了我吧。”
“我要听你的决定,选我还是选他?”季景深追问。
唐晚后退一步,笑这这场面滑稽,笑这太过可笑!
两个男人都在向她请求给予满足,他们有他们想要的,那她呢?有谁想过她要什么?
她决然道,“你们自个玩儿吧,我不奉陪了!”
季景深哼笑了声儿,伴随着一行泪从脸颊滚落,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开,“祝你们幸福。”
闻言,唐晚也心灰意冷,什么叫祝你们幸福?
眼见着他走离,她朝他离开的背影大喊,“季景深,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让给别人了吗?!”
唐晚气愤不已,忍耐着委屈看着已然空荡荡的庭院,他真的走了…
怎么会不失望呢,失望到无感,失望到平静也可以有如猛兽般的力量。
她以为他会站出来的,毫不退让地向唐司礼宣示主权,可怎么…到底为什么要为难她呢!
糟糕透了。
她再不能去冷静处理这件事儿,人光照顾好自己的感受就够辛苦的了,还要照顾三个人的感受?
“是我太天真了…”她无奈也乏力。
她问唐司礼,“哥,你满意了吗?”
唐司礼好声哄她,“他本就不那么爱你,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么难受。”
唐晚哭笑不得,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无力地抬起头,与他对峙,“那哥哥给我的难道就是爱吗?那难道不是枷锁吗?我并不想要啊哥,你是我哥,你只是我的哥哥,你早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人了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是你当初亲手把我推开,你如今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我!”
唐晚说着情绪越发激动,直至歇斯底里彻底爆发。
她无法平复自己,该要怎么发泄心里憋屈的心情。
“你走,请你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她冰冷绝望地说道。
“晚晚,你冷静一下,先别生气好吗?”唐司礼伸手企图安抚她。
唐晚心里的沉寂彻底爆发,她被暴烈的情绪所裹挟,张着手臂与五指,任血脉偾张,嘶吼着道,“我没法儿冷静,你们干嘛要这么逼我!”
“这都关我什么事儿呢?”
“关我什么事儿呀!”
她头痛欲裂,简直要疯了。
“你走不走?”她手指着他又问了一遍。
唐司礼刚一开口,唐晚再受不了了,阔步往门口的方向,“好,我走。”
“晚晚。”唐司礼见状急忙追出去。
“小姐。”
许芸也赶忙放下手里盘子追上去。
唐晚不顾一切地跑啊跑,她想自己能飞起来多好,飞地远远的,飞到一个没有这些纷扰的地方,不被爱也行,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她跑啊跑,穿过了光影婆娑的树林,穿过一栋栋洋楼,穿梭于她半身高的灌木丛,如一阵风,沿着干净的无人的路一直跑,直到腿都麻木了,心脏都要跳出来,直到她不小心被磕倒在石子路上,身体重重地摔在地面,疼痛才令她清醒了过来。
她从地上爬起,看了看擦伤的膝盖,流了点儿血而已,血淋淋的伤口同样让她清醒——要认清楚眼前的现实
这是哪里?她环顾四周判断方位。
哦,原来是松山公园的山上。
她回头看了看,除了远处有悠闲散步游玩的人再没有其他人。
主要,是唐司礼没有追过来。
终于清静了,终于自在了,她得以暂得解脱。
她看了看自己,穿着一件睡裙就出来了,披头散发,还没有带手机,她原地转了一圈,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行吧,你们自个玩儿吧,爱谁谁呢,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娘不奉陪!
她往山上走,计划着今晚就做一回这山上的女鬼,做全宇宙最疯狂的人。
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她一路走上山顶。
顶上视野开阔,有无限自由的风。
夕阳虽柔和,却也够晒,唐晚折了一片阔叶植物的叶子来防晒。
山顶的人许多,拍照的更多,摄影师们都寻好合适的机位做好准备拍下城市落日的大片儿。
唐晚抱膝坐在凉亭里,观望一边在一棵古松上系上红绳祈福的人们。
边上,还有青年男女在崖边护栏上一起锁上他们美好心愿的同心锁。
——怎么人家就那么美好呢。
她质疑自己的感情经历,或许命运如此,强求不得,她天生孤星,不配得到爱吧。
——都是男人让我这么不快乐的,臭男人!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让我这么狼狈不堪!
这一刻,她更坚定了要离婚的念头,他要什么就给他,他要全部也给他,而她只要自由。
夕阳壮烈隐入城市尽头,她起身站起,迎着风,迎着落日光辉,张开双臂拥抱着这广阔的天地,向着遥远的地方,大喊道,“我拥有自己人生绝对的主动权,谁也不能奈我何!”
“去他的爱情,老娘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