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这几天总是过得非常非常快。
这几天江时予和路枭几乎是全程腻在一起。
路枭100米的决赛江时予还在终点迎接他。
校运会结束后,一切又回归了正常的节奏。
先不说准备要月考,江时予还在愁他爸的生日。
那天在下周三,江时予肯定是要请假回去过的。
但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忠成。
今天放学路枭又站在他们班门口等他。
江时予伸了个懒腰,给张敏发了一百块过去之后,起身走出了教室。
“走吧。”江时予拍了拍路枭的背。
“今天去哪吃?”路枭问。
江时予思考了会,说:“你做饭吧,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
路枭却说:“不要,我好懒,你怎么不做饭?”
“我想吃土豆泥。”江时予说。
“行行行行,”路枭无奈地叹了口气,“谁惯的你。”
“我还想吃炸鸡。”江时予自顾自地说。
“吃吃吃吃吃。”路枭把手搭到了江时予的肩上,带着他走下楼。
“江时予!”身后突然传来了老何的叫喊声。
“我操!”江时予蹦了一下,赶紧往楼下跑,“跑跑跑跑跑,快跑!”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还有你别说脏话!”路枭一边在他身后追一边说。
“我错了!我没交物理作业!老何来追杀了!”江时予边跑边说。
一路从教学楼跑到了校外,江时予才停了下来。
他扶着墙,轻喘着气说:“我操,太惊险了。”
“别说脏话,你为什么没交物理作业啊?”路枭眯了眯眼,抱胸看着他,“我昨天让你先写作业,你还跟我说你写完了呢。”
江时予呛了一下,尴尬地吹了声哨,说:“太阳出来我晒太阳,月亮出来我晒月亮咯。”
“这调跑得……”路枭偏开头笑了几声。
“我故意这么唱的,我唱歌不跑调,真的!”江时予说。
“好好好好,”路枭又眯眯眼,“作业……”
江时予又开始跑着哼歌。
“你以后再不写作业我就抽你!”路枭恶狠狠地说。
“别别别,”江时予摆摆手,做了个防护的姿势,笑道,“我写,我写,您消消气,消消气。”
“写完了给我检查。”路枭说。
“哎哟您就别操心了。”江时予无奈地说。
“不操心,操/你么?”路枭眯了眯眼,又笑了笑。
江时予又呛了一下,他扭头瞪向路枭,说:“我说你们好学生的脑子里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我们?”路枭的笑容收了收。
“你你你你,哎哟我的妈啊,”江时予扶额叹气道,“这淡菜也能吃出醋味。”
“走了,”路枭拍了拍他的头,“回去我做饭的时候你就写作业。”
“我男朋友做饭的样子多帅啊,”江时予一边走一边说,“可是我却只能在房间里孤苦伶仃地写作业。”
“去买菜。”路枭拉着江时予去菜市场。
“好。”江时予握住了他的手。
菜市场一如往常一样热闹,不过和以前比起来似乎破旧了些,但依旧很有人情味。
菜市场的大爷大妈在喊着自家的菜有多好,也不知道是真好还是什么,总之就是非常能吹。
嗓门也很洪亮。
江时予很喜欢这种氛围。
他觉得自己挺奇怪的。
喜欢热闹,但是也喜欢安静。
就像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走在菜市场里,路枭又开始说自己小时候的事了。
“小时候我奶扔特别喜欢带我来这边和这些爷爷奶奶聊天,”路枭说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那时候这一整条菜市场都认识我奶奶。”
“你奶奶这社交能力真……”江时予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特别厉害,对吧?”路枭笑了几声,声音又突然有点低落,“那时候我还是我奶最疼爱的孙子。”
“现在不是了吗?”江时予顺嘴问了句,刚问完就想掐死自己。
路枭低头叹了口气:“自从知道我是……之后,家里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用正眼看我了,同辈的也不会。”
江时予轻轻顺了顺路枭的背。
“话说,”路枭话题一转,问,“你家里知道你这个事吗?”
“知道。”江时予说。
“啊……那……”路枭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你家里人都什么反应啊?”
“没什么反应,”江时予说,“我反应比他们还大。”
江时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了,只记得和家里人说这事的前一个星期他刚确诊……
确诊了之后江时予就把这事说了,他妈抱着他哭了很久,但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
除了他妈,反应最大的应该就是他叔了,就是江忠成的亲弟弟。
叫什么名字江时予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叔那天一直在和爷爷奶奶骂他。
爷爷奶奶没有说话,只是很难受地听着,也没有流眼泪。
但这之后江时予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叔了。
那一段时间,他们家里的氛围挺沉重的,江妈妈怕影响江时予的心情,每天都会带他出门转转。
他家对他这个事其实是不能接受的……
谁都不可能接受的吧,但家人很爱他,不想让他再受伤,就一直没人叫嚣。
唯一一个叫嚣的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他不知道江忠成的弟弟是被赶出门了还是每次回来都会避开他回来的时间,他一走估计江忠成的弟弟就回来了。
江时予更倾向后者。
买完菜回家后,江时予老老实实地坐到路枭的书桌前拿出作业。
但他并不打算老实写。
他打算先打两局游戏嘿嘿。
刚把手机掏出来,就有一只手从他身侧绕过来把手机抽走了。
“哎!”江时予喊着,向上看了眼。
“老实写作业。”路枭把他手机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伸手弹了一下江时予的脑门。
江时予委属地“呜”了一声,低下头去拿笔写作业。
“有不会的就先空着,吃完饭我帮你看。”路枭说。
江时予哦了声。
“行了快写吧。”路枭说着,出了房间。
江时予打个呵欠,随便写了几道简单的题。
遇到字多的就跳过跳过,遇到陌生的也跳过跳过,遇到要思考的也跳过……
嗯。二十道题里空了十三道。
他拿出下一科作业,也是先随便写了几道简单的题,剩下的都看着跳过。
就这么跳着写完了理料,他又开始写文科。
文科大多都是抄书,不用怎么动脑子。
特别是英语,江时予写得行云流水的。
路枭刚做完饭出来,就看见江时予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吃了。
他把端着的菜放好,凑到江时予面前亲了一口,说:“写完了?怎么没进来找我?就坐这多无聊啊。”
“进去了就有聊了吗?”江时予无奈地说。
“不是要欣赏我做饭吗?”路枭挑了挑眉。
“您要能直接把手机给我就更好了。”江时予端着碗进厨房打饭。
“不可能,”路枭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说,“我检查完你作业之前你都不能看手机。”
江时予叹了口气。
“知道了路老师,”他又端着饭出去了,“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和您同一所大学。”
路枭笑了。
“别笑,”江时予坐下,说,“再笑我今晚就回家睡。”
“不笑不笑,”路枭的眉毛依旧弯着,他也坐了下来,带着满腔的笑意说,“我晚上不抱着你都睡不着了。”
“那正好,让你体验一下失眠什么感觉。”江时予勺了一勺土豆泥,放到了碗里,又夹了一块炸鸡,裹到了土豆泥里。
路枭看着江时予,笑了笑。
“笑什么?”江时予咬了一口炸鸡。
“哎好吃!”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笑你长得帅,”路枭的手在桌子上轻轻点着,“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万一人人看见你都想亲你一口,我可怎么办呐!”
江时予呛了一下,然后偏头开始狂笑。
“哎小鸟,”他笑着说,“你这个反应真好玩。”
路枭挑了挑眉,说:“吃醋是生活的调味剂,但我真吃起醋来你可吃不消。”
江时予又笑了起来,手里的炸鸡都夹不稳了。
“以后再说。”他说。
吃饭的时候有多开心,被路枭按着检查作业的时候就有多慌张。
“这题你不会?”路枭站在椅子后面,微微弓着身,一只手环着江时予的肩,另一只手在作业的一道题上点了点,沉声问,“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写?”
江时予咽了咽口水,非常诚恳地说:“没有。”
“现在写。”路枭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了,在一旁撑脸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写不出来。”江时予盯着题目说。
“怎么?”路枭伸手在江时予脸上勾了一下,笑着说,“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了?”
江时予放下了笔,扭头看向路枭。
“嗯?”路枭得逞地笑着。
“你啊……”江时予啧了声,一把拽起路枭的领子把他往自己面前带。
快要碰上路枭唇的时候,路枭突然把手抬了起来,捂住了江时予的口鼻。
“写作业啊。”路枭又按住了江时予另一只即将要抬起来的手。
江时予舔了舔路枭捂着他的手,得意地笑了笑。
路枭挑了挑眉,捂着他唇的手向下一滑,掐住了江时予的双颊,掰着他的脸,把他转了回去,说:“别看我,我脸上有答案吗?看题目。”
“我操。”江时予低声骂了句,又叹了口气,然后才重新拿起笔。
“别说脏话。”路枭用笔在江时予脑袋上轻轻敲了敲。
“饶了我吧路老师——”江时予哀嚎着说。
“看题目,”路枭啧了声,“倒计时五分钟,五分钟内做不出来有你好受的。”
“路老师我错了。”江时予委屈着说。
“写。”路枭敲了敲作业。
为了不实行这个“有你好受的”,江时予愣是在五分钟之内把这道题给写出来了。
路枭看了眼,点了点头,说:“不错,继续。”
“继续什么?”江时予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
“倒计时半小时,”路枭捣鼓了一下闹钟,倒计时的时间就显示在了上面,“把这一科所有空白的题目都看过一遍,我要看见你在思考,草稿纸就在手边,会写的写上,不会写的空着。”
“路老师我真的错了,您饶了我吧。”江时感觉自己要落泪了。
“开始,”路枭拍了拍闹钟,上面的时间开始倒流了,“半小时如果你还没……”
“知道了知道了,”江时予憋了憋气,打断了路枭的话,“我认真写。”
他一边憋气一边写,烦躁涌上心尖,他的脸也因为憋着气而通红,生理泪水就这么地出现在了眼眶里。
江时予又把憋气前深吸的那口气轻轻地吐了出来,泪水就这么随着这口气落了下来。
路枭轻敲着桌子,撑着脸,轻轻勾了勾唇。
“先别哭啊,”路枭说,“等时间到了有得你哭的。”
“ci……”江时予的“操”字到了嘴边又收回去了。
早知道别让路枭看见他真哭的样子了。
对比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装。
路枭用笔尾点了点江时予正在看的那道题,说:“做题就做题,别老想什么歪门斜道。”
“知道了。”江时予闷着声音说。
之后他就一直闷头做题了,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倒计时。
半小时什么时候过了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做完题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闹钟早就没在倒流了,而路枭换了个姿势望着他。
“写完了?”路枭坐正,伸了个懒腰,“我看看。”
江时予打了个呵欠,把作业移向了路枭。
路枭目盯着作业看了两分钟,然后用铅笔圈起了两道题,说:“来,这两题。”
江时予嗯了声,把草稿本递给了他。
路枭的讲解开始在他耳边响起,时不时还伴随着铅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
江时予听着路枭的声音,有点出神,甚至开始犯困。
路枭的声音突然停下了。
“嗯?”江时予疑惑地歪了歪头。
“听课。”路枭凑过来在江时予的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式子了。
“啊。”江时予愣了愣,还没回过神,但瞬间精神了。
“别看我,看题。”路枭敲了敲草稿本。
“再亲一口。”江时予往前凑了凑。
“听完这两道错题后亲,”路枭把他推了回去,再次敲了敲草稿本,“刚刚你写题就已经超时了,现在还敢不听讲解?”
“我错了。”江时予立马认错,转而认真盯着草稿本。
但盯着盯着他的注意力就偏了。
路枭握着笔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一看就很有劲……
因为他在写字,手上的骨头轮廓还在若隐若现地跳跃着。
路枭讲题时那没什么音调的性感的声音还在江时予的耳边响着。
然后突然没声了。
路枭突然放下了笔。
在江时子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路枭的手已经环过他的脑袋,按着他的后脑勺朝他的唇吻了上来。
江时予又是一愣。
他想抬起手推一下路枭。
但路枭很快就把他的双手都抓住了。
松开这一吻后,路枭用手背蹭了蹭唇,又凑到江时予耳边,轻声说:“满意了吗?”
“啊……”江时予愣愣地点了点头。
路枭收回头,重新拿起笔,声音突然冷了八个度:“我最后再讲一遍,再不认真听我就办了你。”
“我错了。”江时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