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刚下车,唐姨便急切地迎了过来,询问她是不是患者的情况极其危险,使得她忙活了这么一晚上。
她敷衍着说是,并说今晚还得再去给病人针灸。
见唐姨并未多问,她便走进了药铺,像往常一样忙活起来。
然,她的心思却还留在周梧身上,干什么都心不在蔫。
她将赤小豆放入相思子的药斗中;又将香加皮同五加皮混合在一处;还将账本上的鸡血藤写成了大血藤。
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她便不时地望向门口,期待着周梧能够突然出现在那里。
唐姨见温茹魂不守舍,关心地问道:“小唐,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太累了,没休息好?”
温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答道:“没事的唐姨,可能是昨晚确实没睡好吧。您别担心,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唐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是夜,周府的家丁阿财又来了。
此时孙大夫已经回到药铺,正当他准备答应前去看诊时,阿财却笑着对一旁的温茹道:“温姑娘,孙大夫的医术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但主子点名要您去,说您的手法让他觉得特别舒心。您就当是给我们主子一个安心吧。”
温茹听他这么说,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她知道周梧是想多与她相处。
于是,她笑着对孙大夫说道:“孙大夫,既然周公子点名要我,那这次便还是我去吧,您在外面东奔西跑,舟车劳顿,也该好好歇息。”
孙大夫爽朗一笑,点头应允:“也好,温姑娘悟性极佳,短短几月便能做到针法娴熟,周公子信任你也是自然,你就去吧。”
温茹收拾好针灸包,随阿财搭乘马车前往周府。
一路上,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周梧的面容,想着昨夜的温存,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到了周府,还未进门,便听到马鞭抽打着什么的声音。
一鞭一鞭,直听得人心惊肉跳。
温茹走近一看,原来是周梧正抽打着吊在庭院中梧桐树上的沙包。
阿财解释道:“主子不想再鞭打小的们,便提前叫人做了这个沙包,以供他狂病发作的时候拿来过手。”
看着周梧疯狂抽打沙包的模样,温茹心中一阵揪痛。
那沙包在他猛烈的抽打下摇摇欲坠,而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
她快步上前,喊了一声栖凤。
周梧听到她的声音,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狂躁。
温茹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中的马鞭,柔声道:“栖凤,莫要再折磨自己了。”
周梧看着她,眼中的痛苦渐渐散了些,他低声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忍住不去伤害下人,不去自残。”
温茹心疼地看着他,伸手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你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们来做针灸吧。”
温茹扶着周梧来到屋内,让他稳稳地坐在床榻上。
她熟练地打开针灸包,取出银针,在灯火下烤过之后,并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周梧按照她的要求褪去外袍,自行躺下,胸口却依然剧烈起伏着,脸瞥得有些发紫。
温茹同昨晚一样,找准穴位,缓缓将银针刺入。
每刺入一针,她都会仔细观察周梧的感受。
随着银针的不断刺入,周梧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脸色由紫转为正常,呼吸也平稳了些。
当取出最后一根银针之后,温茹轻轻拍了拍周梧的手背:“好了,今日的针灸到此结束了,你有没有觉得比昨晚好了些?”
周梧缓缓睁开眼,温声道:“好多了,阿茹,有你在,真好。”
温茹微微一笑,将银针悉数收回针灸包,并顺势为周梧披上外袍。
周梧看着她,又缓缓道:“我今日去找了金魏兄妹,让他们带我见了他们的表叔,想将那一万两点银票退还给他,让他交出你的卖身契,可那矮冬瓜却说,他已将卖身契转交给了我同母异母的胞弟,也就是安国侯谢淼。原来当初是谢淼派他来做这件事情的,他见我对你上了心,便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温茹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惊讶于周梧为了她所做的努力,又担忧起自己与谢淼之间的纠葛可能会给周梧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时,周梧又道,“后来你半路逃脱不知去向,他目的达到了,便也懒得找。只是,我今日去面对他的时候,他却狮子大张口,叫我给他十万两银子,方才同意让我帮你赎身。”
温茹听罢,眉头紧锁。
“栖凤,你不必为了我与他妥协。”温茹的声音里带着坚决,“我们不能让谢淼这种人得逞,更不能让他以此要挟你。”
周梧深知温茹的善良,也明白她不愿成为自己负担的心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阿茹,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包括谢淼。那卖身契,我定会想办法取回,我这儿有七万两现银,若是明日去求求母亲,叫她再给我凑三万两,也便凑齐了那十万两。”
听周梧这么说,温茹感动不已,同时又心疼他为自己如此操劳。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栖凤,我何德何能,让你为我这般付出。可那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即便凑齐了,谢淼也未必会信守承诺,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周梧将温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摩挲着,试图给她更多安慰:“阿茹,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张卖身契束缚。母亲向来疼爱我,只要我诚恳相求,她定会帮我。至于谢淼,他若敢耍花样,我定不会放过他,哪怕去舅舅那里告御状,我也要将他告倒。”
闻言,温茹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也迫切想要得到自由之身,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周梧在一起。
她看着周梧,寻思着他白日里得四处奔走,心疼地说道:“栖凤,今晚早些休息,如有需要,明晚再让阿财来叫我。”
周梧犹豫片刻后,终是开口:“阿茹,能不能……”
温茹抬眸,对上他略显局促的目光。
“你还有事?”
“能不能和昨晚一样,留下来……”
温茹闻言,脸颊微微一红,昨晚的旖旎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与犹豫。
正当她踌躇之际,周梧将她一把拥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声音带着几分祈求:“阿茹,我只是想多些时间和你在一起。”
温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狂乱的心跳,也担心他会因为自己执意离去而再次躁动起来。
她仰起头,轻声道:“好,我留下来。”
周梧欣喜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出了房间,同作晚一样,来到周府外南墙边的一辆马车里。
这一次,他竟事先在车内铺上了被褥。
看到这一幕,温茹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她嗔怪地看了周梧一眼,“你呀,倒是准备得周到。”
周梧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我只是想让你能更舒服些。”
说着,他轻轻扶着温茹坐下,随后自己也在她身旁落座,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柳腰。
马车外,夜色如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衬得车内静谧而温馨。
周梧轻轻拨弄着温茹的发丝,声音低哑:“阿茹,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无比珍贵。”
温茹微微仰头:“我也是。”
周梧修长的手指扶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唇缓缓落下。
温茹轻阖双眼,感受着他粗重的气息逐渐靠近,心中满是甜蜜与羞涩。
当他的唇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激烈的心跳声。
马车外的虫鸣声愈发清晰,似是在为他们而吟唱。
今夜的吻,比昨夜要绵长而温柔,周梧揽住温茹的双肩,一寸寸地将它铺开,并蔓延到她的脖颈。
温茹的心跳愈发急促,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周梧的衣袖,脸颊滚烫得如同燃烧的火焰。
就在两人沉醉其中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阿财压低的呼喊:“主子,不好了!安国侯不知从何处听闻您和温姑娘的事,此刻正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周梧和温茹猛地惊醒,慌乱地整理着衣衫。
周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但更多的是对温茹的担忧。
“阿茹,别怕,我不会让谢淼伤害你的。”周梧紧紧握住温茹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
温茹眼中满是惊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点点头:“栖凤,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
说话间,谢淼的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那个贱婢在哪里?快给本侯把她找出来!竟敢背着我偷人,今日定要让她好看!”
二人即刻下了马车,周梧将温茹护在身后,朗声道:“此事与阿茹无关,是我叫她来帮我针灸,治疗狂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