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乐想说若是她的话就不接这活儿,谁爱玩儿谁玩去。可这话一出口,必然她和她爹爹两个便会一起挨骂。所以她必须说一个与她爹爹不一样法子出来。
可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她爹爹的路子又野又牛逼,是她想走也没本事走的路子。
但现在摆明了这条路在爷爷那里就是错误答案,所以,本着去除一个错误选项的原则,肖乐乐开始胡扯起来。
“乐乐见识浅,看不懂那么复杂的关系,也考虑不到那么多。乐乐胆子小,想来是不敢收银子办事的。若如爹爹所说,赵家管着钱,那林家所需的军饷肯定会受到赵家的控制。那乐乐会想办法先联合林家,先把赵家搞下去。之后再想法子将林家搞掉。”
肖青山伸手重重地敲了肖乐乐的头,颇为无奈:“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肖泽恩也道:“呵,联合林家,那不美死他们。”
肖青山冲着肖泽恩道:“让你说话了吗?乐乐这法子也比你强。”
“强什么强,那林家还打过乐乐的主意,想让她去给林三郎当媳妇,被我回绝了。”
“什么?”肖乐乐的脑子又调出小时被林家三郎欺负过的一段记忆,“林三叔那个老家伙想娶我?做他的白日梦。那联合赵家,先把林家搞下去。”
肖乐乐又挨了一记。
肖青山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爽,肖家大宝哪里是他们想得便能得的。
为了不将事情往偏了带,他还是拉回了话题:“当年也是我考虑不周,以为将人带离权力核心,你不用顾忌我们这些老家伙,敢与幼帝一起以猛药除沉疴痼疾。当年你们办事不易,但这不是你们行差踏错的借口。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如今你们明明能控制局面,却还是如此行事。”
肖青山还想继续说什么时,管家福伯却来敲门了。
“老爷,大人,余公公奉命来请娘娘回去。”
肖乐乐想也不想:“不回不回,让他自己回去。”
肖青山又给了肖乐乐一记:“回去。”
“不,他欺负爹爹,我不回去。”肖乐乐有气,今日家中闹的这一出,不就是江知搞出来了吗。有什么事,不能提前好好商量么。
肖泽恩差一点流下老父亲欣慰的眼泪。
肖青山道:“什么欺负不欺负。就算欺负了,你更应回去。”
肖乐乐一听这话,理智一下回来了。是的,现在还不是闹翻的时候,她得回去探探口风才行。心中是这般想的,嘴上却说:“好,我回去,我去将他欺负回来。”说完便往外走了。
见肖青山又想说自己女儿不是,肖泽恩赶紧开口:“乐乐只是嘴上这般说,她是个拎得清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还好意思说。你还不如这个小的。你将事情给我细细道来。”
“是。”
肖乐乐离开书房,便让福伯去叫苏嬷嬷她们准备回行宫。估计她们还没安顿下来,现在又得重新离开了。
她一边往前厅走,一边在心里暗骂江知是个捣乱的。想想今天可是挨了好几下,回去后可得好好闹上一闹。
肖乐乐刚走到前厅门口,便见家里的小厮鼻青脸肿地从一侧的廊道里溜过。
“小虾兵。”肖乐乐开口叫住他,“你给我过来。”
夏小宾躲不过,捂着脸跑了过来。
“你脸怎么了?出门打架惹事了?”
“娘娘,小的被人欺负了。”
肖乐乐不信:“呵,谁敢欺负你。这皇城里谁不知你是肖家的人。你不欺负别人都是好的。”
夏小宾大呼冤枉:“娘娘明鉴,小的什么时候做过狗仗人势的事情。小的一直以娘娘为榜样,做的都是行侠仗义之事。”
“那你刚刚见着我躲什么?”
“娘娘,我这不是怕你见着小的挨打心疼吗?”
肖乐乐呸了他一下,让他好好说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一听完,还真不是个滋味,看着那小虾兵脸上的伤痕是还有点心疼。
这小虾兵前些日子出门遇见了兵部尚书家的侄子禹源在调戏一个卖花姑娘,他便上前声称卖花姑娘是他妹子护下了。那时自然是打着肖家的名头才让对方停了手。
今日他出门又遇上了,禹源又在拉着那姑娘滋事。
小虾兵上前帮忙,对方却说已经查清楚了,他与那卖花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兄妹,还说现在肖家也不顶用了,说不定没多久就是满门抄斩的事。
小虾兵气不过,以一敌众,当场就与他们打了起来。后来还是郭宝华巡逻到此才救下了他。
肖乐乐越听越生气,大喊了一声:“阿武!”
敖武速度现身。肖乐乐对他说:“你,带着护卫,还有门口那些禁军,跟着小虾兵,去帮我打回来。”
余公公一下从厅里窜出来,道:“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肖乐乐心中有气:“吾今日偏就使了。谁敢阻拦,一并打。”
余公公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肖乐乐,那身上的杀气吓得他一下就跪下了:“娘娘,老奴不是要阻拦的意思。老奴是怕娘娘把人都派出去了,你回行宫的路上有危险。所以老奴是想先回行宫,让陛下派人去帮娘娘揍人。”
肖乐乐睨了他一眼:“肖家都要被满门抄斩了,还有功夫担心路上有危险?阿武,我的话不管用了?”
敖武回答:“老大的话什么时候都管用。阿武马上去将人揍了来,再回来护送老大回行宫。”
敖武说完就拎着夏小宾出了门。
肖乐乐一直没开口叫余公公起来,看着敖武出了门,转身回了厅里坐下。
这前厅的事传到了书房。两个老家伙听后居然一致保持沉默,进入了假装什么都不知的状态。这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老一辈是不好插手。都是熊孩子嘛,打完之后好好交流一下,还有可能成为朋友的。
肖泽恩还是放心不下,让福伯关注着,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想了想,又让福伯去叫苏嬷嬷,让她去前厅侍候着。
苏嬷嬷匆匆赶到前厅,看着余公公还跪在那里,吓得不行。宁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余公公虽然不算是小人,但他可是皇帝的身边人,巴结他的人多得是,那里受过这种罪。
他服侍了皇帝那么多年,有心要算计谁,在皇帝那里上眼药可是轻松得很,怎么能让他这般丢脸跪在肖家。
苏嬷嬷也没先问过肖乐乐,赶紧上前去扶余公公起来。
余公公想着皇后娘娘刚才那样子,哪里敢啊。这皇后在他家陛下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他最清楚不过了。他虽然服侍了陛下多年,但他若敢说娘娘的不是,他肯定会被陛下收拾得很惨。
刚刚他也是一时脑子乱,只想着不能给陛下添乱,却没想到娘娘受的气,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娘娘生气。想想肖家被人公开说要被满门抄斩,这口气娘娘怎么可能忍得下。
苏嬷嬷见他不肯起来,赶紧说:“公公你别往把娘娘的话当真。她从不喜人跪下的,你快些起来吧。”
见他还是不起,苏嬷嬷冲着厅里喊:“娘娘,余公公都一把年纪了,你别小孩子气,差不多得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厅里传来肖乐乐气呼呼的声音:“又不是我让他跪的。”
苏嬷嬷听后笑着对余公公说:“看吧,娘娘就是个孩子脾气。公公你莫与她计较。”
余公公在苏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低着声音对苏嬷嬷说:“娘娘刚刚好吓人,老奴第一次听她自称‘吾’,那气势与陛下一模一样。”都说夫妻相处久了,会越来越像,可这两位,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怎么都是杀气说来就来呢。
苏嬷嬷心中好笑,知道她家小祖宗只是装着厉害,但嘴上却说:“娘娘最知好歹。别人对她好,她总是加倍对别人好。余公公你别怕,娘娘知道你是为她好。”
余公公这样的人精,哪里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连连点头说:“老奴知道,老奴也是一心为着陛下和娘娘好。”
苏嬷嬷没再应声,扶着余公公进了厅里。刚要坐下,便听得管家福伯来报,说敖武带着人回来了,那兵部尚书的弟弟禹元经带着他儿子禹源来登门认错了。
肖乐乐气还未消,想了想道:“肖家的门,没那么好进。”说完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苏嬷嬷和余公公自然也跟了上去。
郭宝华在街上制止了这场恶斗后,见肖家的小厮并无大碍,便放他走了。但对于另一方,他是直接将人带去了林府。
护国大将军林天伟刚好回家在门口遇见郭宝华,一听说情况后,差点气得脑充血。庆幸这郭宝华看着憨,却是个明白人。
他若将人带去兵部尚书禹元纬那里,若姓禹的一家脑子一抽,对此不仅视而不见还不肯罢休,那林家只怕没什么安稳日子过了。
开玩笑,肖家怎么可能倒。就算那小皇帝容不得肖家,也不会将肖家满门抄斩的。
还好这郭宝华将人带到他这里,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林天伟命人绑了这禹元纬的侄子一行人往肖家送,让人通知禹元纬,让他叫他弟弟赶去肖家。肖家要是气没消就不要回来了。
敖武带人来寻的时候,刚好遇着这些人。
禹元纬的弟弟禹元经是在户部粮草科任职。当时想办法将他放去那里,一来是因为他确实不是行军打战的料,二是林家想在户部安插个人。想来想去,这禹元是最合适的。他依附于他哥哥,绝无二心。但他又没什么本事,对方绝不会用心防范他。
可没想到这个蠢的天天在户部待着,脑子里被洗得全是屎,当真信了别人的鬼话,以为陛下要对肖家动手了。出门带了空脑子装满了屎回家,又将屎炒热了喂给了他儿子吃,却不知屎里有毒,吃不得。
这下子,儿子搞出事来,还不知能不能收拾。
肖乐乐端着她皇后的仪态慢慢走到肖家门口。见着敖武绑了七八个人站在门口,边上围了一圈护卫禁军,远处还有些胆大的吃瓜群众,对此氛围也基本满意了。这打了人总要有人帮着传一传才行,不然当真以为肖家要败了,好欺负了。
被绑的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官,一眼可见与那被绑的其中之一是真系亲戚关系,贼眉鼠眼的样子实在太像了。特别是那看向自己的眼神,肖乐乐想把他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大胆,见着皇后娘娘还不跪下行礼。”
余公公的声音响起才惊醒了带禹元经和禹源两个被肖乐乐美貌震惊的色胚。
禹元经慌忙按着他儿子的头跪下行礼,被绑的几个小跟班也扑通扑通跪下。
禹元经大呼道:“皇后娘娘恕罪,卑职教子无方,惹恼了娘娘,还请娘娘惩处。”
“阿武!”
“娘娘,卑职在。”
肖乐乐看着敖武,这个傻大个也不傻,何时叫老大,何时称卑职,他清楚得很。
“照着小虾兵脸上的伤,挨个揍。只许多,不许少。”肖乐乐说完看也不看禹元经一眼,转身将手搭在苏嬷嬷手上,对着余公公说,“回吧。”
余公公也乖乖地弯腰上前带路,态度比侍奉陛下还恭敬。
敖武也是个狠的,执行命令只多不少,连禹元经都没放过。
这父子俩跪在肖家门口被揍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林天伟听后也松了口气,能被当面揍,总比在背后使招要好。只不过他却不知,皇后是当面揍了就完事了,可还有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