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笔记 第9章 天性

冬天到了。

麦考夫推开了甜品店的门。

门口挂的玻璃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柜台后围着围裙的爱林妮尔正在绑自己的头发，并没有抬头看他：“自圣诞节当日下午三点，也即现在开始，本店只面向特定客户销售限定产品——您来的很巧，福尔摩斯先生。需要上//门//服//务吗？”

淋了糖浆的水果挞放在餐桌上，爱林妮尔理直气壮地指使麦考夫打发蛋白霜：“没有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道理，而且你也不可能在我不在这儿的时候饿着自己……你也过来一起工作。”

大家都是懒鬼，我要准备晚餐你也别想躲！

麦考夫看着爱林妮尔凑到他面前来撒白砂糖，黑色的碎发或许是因为刚洗过不久，显得格外蓬松，让她的整个脑袋都毛茸茸的。

爱林妮尔今天的装扮很可爱，他垂下眼，红白相间的横纹羊毛衫和黑色短裙，头上还戴了一只驯鹿发卡，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姑娘。

巧克力和奶油混合着的甜香充斥了麦考夫的鼻腔，他又忍不住回想起半小时前爱林妮尔亲吻他的侧脸时的触感。

“碎肉末都解冻了吧？”

她将面糊推进烤箱，准备进行下一项工作。

“爱林妮尔，今晚只有我们两个。”

麦考夫提醒道。

爱林妮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拌肉馅饼的内馅了。

麦考夫按着菜谱上的比例调好了面团放在木案板上，便短暂地退出了厨房。

他在爱林妮尔的要求下系了一条深灰色的围裙，现在上面沾了些面粉，看起来有点滑稽。

麦考夫挑了一瓶红酒，他刚才的暗示足够明确。

但……

奶油蛋糕上洒着一层草莓粉，在蛋糕上还插了一只圣诞快乐的巧克力牌。

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烤盘里盛着刷了蜂蜜的整块鸡腿肉，热腾腾的肉馅饼分成六块摆入圆盘，爱林妮尔捞出炸得金黄的薯条和鱼条放进垫着油纸的小藤筐，麦考夫把面包篮也摆在桌上，在高脚杯里倒了点酒。

摄入酒精后爱林妮尔的脸有些泛红，她瞥了一眼餐桌角落的红酒瓶——麦考夫似乎对2001年的红酒情有独钟。

她不太记得自己和麦考夫见面是哪一年的事情，或许就是那年，爱林妮尔不太确定，她只能勉强回忆起那年圣诞节只有两个人的公寓，他们两个坐在壁炉前吃超辣火鸡卷饼。麦考夫被辣的脸都红了，当时因为她刚刚有了从那个案子里走出来的迹象，他没有把壁炉点起来，所以爱林妮尔格外确定那和火光没有关系，而且吃完卷饼之后麦考夫迅速地喝光了一碗燕麦粥。

好在学会其他菜谱之后爱林妮尔就没有再做火鸡卷饼了，麦考夫也学了些简单的烹饪，这才得以逃脱各种口味的墨西哥卷饼。

现在他正把切割好的鸡腿肉送进嘴里：“我还没有问过你，出去的这两年都去了哪里？”

“你明明就知道，”爱林妮尔拈着红酒杯，笑嘻嘻地托着下巴，“爱丽丝是你弄来和我认识的吧？”

“从别人那里听到和你亲口说出来的不一样。”麦考夫回答，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爱林妮尔倒是不太介意的样子，她直接伸手拿了一块肉馅饼送进自己嘴里，开始叙述自己两年来的快乐生活。“我学了几门外语，”爱林妮尔兴致勃勃地看着麦考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麦考夫耐心地听着，“本来准备养只猫的，但想想不知道养什么品种的比较好，就没有养。”

“你可以现在养。”麦考夫回答，“只要它不到处乱跑——我估计这不太容易。”

爱林妮尔扁了一下嘴——至少在麦考夫的脑子里，爱丝梅拉达做的大概就是这种动作——有点不快地回答：“就算不养猫，我也会去弄乱你的东西的，福尔摩斯先生。”

是啊，所以你和猫的区别是什么呢？

麦考夫一边想着一边拿起刀切开了蛋糕。

“晚些时候的活动是什么？”爱林妮尔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她有点怀念麦考夫给她讲毒药的历史故事的时候了。

“哦，你来决定。”他将一块蛋糕推到爱林妮尔面前，“不过我想……在壁炉旁边烤着火打个盹未必不是个好主意。”

她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的，考虑到今天去买蛋糕和圣诞姜饼的人，麦考夫觉得她今天可能确实有点累。

“嗯，好主意。”

爱林妮尔吃了几口就不再动叉子了，麦考夫也停下了进餐的动作，将刀叉摆在盘子的边缘上。

“我想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接到夏洛克电话的时候爱林妮尔已经睡熟了，麦考夫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老天，我们不是要在现在打圣诞电话吧？他们是通过了什么有关圣诞时亲属必须联系的法律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夏洛克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语速极快地陈述了自己关于艾琳·艾德勒死讯的推测，随后挂断了电话。

麦考夫回到了自己的扶手椅旁，平静地注视着爱林妮尔：“爱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爱林妮尔反问，“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在家好好睡一觉。”

“好，记得把门锁好。”麦考夫拍了拍椅背，转身去换衣服了。

“等等！”爱林妮尔跳起来，把身上盖的毯子扔在扶手椅上，“我又没说我不去！我和你一起去。”

她匆匆忙忙地蹬上靴子，抓住了麦考夫的袖口。

“记得戴上围巾。”

他侧过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整了整爱林妮尔的领口，先行离开。

爱林妮尔从衣帽架上扯下自己来时戴的那条红色羊绒围巾，把它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快步追上了麦考夫。

麦考夫放任她挽上自己的手臂。

孤独的亚当渴望伴侣，原初之水中潜藏着四对神祇，伊特萨姆纳身边须有伊希切尔相伴，梵天、湿婆和毗湿奴有萨拉斯瓦蒂、帕尔瓦蒂与拉克希米为配偶。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一切总是起源于一对或是数对男女的结合。

爱是人类的天性。

爱林妮尔正仰头望着路边的彩灯，麦考夫侧头看着她。

那么，自己是否可以为天性所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