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想起回府时的场景,他踏着细碎的雪花归来,怀里抱着着昏迷的陆宴竹,雪花轻拂过他们肩头,渐渐染白了衣袂,却没染白陆宴竹的头发,裴翊将他护的极好。
夜色与雪色之间,裴翊眼中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发誓要护陆宴竹平安,这是裴翊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
裴翊轻瞥向那扇微敞的窗棂,只见漫天飞雪已,每一片雪花都承载着冬日的静谧与纯净,缓缓飘落。
“我知晓退热的办法了。”裴翊语毕,轻解外袍,仅余一袭里衣贴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添了几分温润与洒脱。
“裴将军这是要做什么!”医师急忙拦住要往外走的裴翊。
“下了雪,我去冻一个时辰,回来抱着殿下降温,一直反复,至殿下退热为止。”裴翊看向医师,不似开玩笑。
“此乃下策!裴将军再冻出个好歹,得不偿失啊。”医师劝道。
“您应当知道,我自幼便上了沙场,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当下殿下退热才最重要。”裴翊认真道。
医师叹了口气,松了手,向裴翊行了一礼:“裴将军今日之恩,在下铭记于心。”
裴翊扶起医师道:“您言重了,殿下身体重要。”
裴翊在外反反复复冻了小三个时辰。
裴翊再一次将陆宴竹抱在怀里时,医师探了探陆宴竹额头的味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太好了,殿下退热了!”
裴翊眼中闪过一抹心喜。“您先回去休息吧,殿下这里有我守着。”
“裴将军,这里交给我就好,您也回去休息吧。”临安匆匆赶来道。
裴翊声音沙哑,“书意的事情处理好了?”
临安点了点头,“都处理好了。”
“都下去吧。”裴翊叹了口气,看着陆宴竹道:“我守着殿下,其他人我不放心。”裴翊挥了挥手。
临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临安收起情绪,认真道:“裴将军有事再唤我。”临安道。
“下去吧。”裴翊叹了口气,眼睛一直盯着陆宴竹。
裴翊打瞌睡时刻,听见了陆宴竹的呢喃。
“冷,好冷。”陆宴竹喃喃自语道。
裴翊再一次翻身上榻,将陆宴竹抱在怀里。
“殿下,裴翊在呢”裴翊轻声道。
“裴翊……”陆宴竹在裴翊怀里幽幽醒来。
“殿下醒了?身体可有不适,要不要唤医师过来。”裴翊不经意瞟向了窗棂,窗外的身影似有所感般的仓皇逃窜。
不待陆宴竹回应,裴翊在陆宴竹耳边小声道:“等殿下身子好了,严查府中下人。”
“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府邸,有他人的眼线?”陆宴竹小声回应道。
裴翊笑道:“殿下若是不信,我便从我的死士里挑一批人手给殿下。”
“裴小将军为何对本宫的事情这么上心?”陆宴竹笑出了声,看向裴翊道。
“我信殿下来日必夺高位,坐高堂。”裴翊认真道。
“你信我?”陆宴竹挑了挑眉,一脸玩味道。
“殿下,我信你。”裴翊认真道。
“那便麻烦裴小将军了。”陆宴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随后又猛烈的咳了起来。
陆宴竹又咳出血了。
裴翊慌了神,冲着门外大喊:“来人!把医师叫过来!”
二皇子府又将彻夜灯火通明。
彼时端王府的氛围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恒跪在地上听着端亲王陆子业发着脾气。
“周恒,本王问你,今晚在宫宴上,你看的究竟是哪家的小姐?”陆子业怒道。
“回王爷,今晚点宫宴,奴未曾看过任何官家小姐。”周恒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细看周恒的身体还在发抖。
周恒乃是敌国送来求合的质子,刚进宫不料却被端亲王陆子业抢先要了过去。
德武帝也是纵着陆子业,便将周恒交给陆子业了。
周恒怎能不恨,他堂堂太子,因父皇和母后舍不得长公主来大燕受苦,便将他送来了大燕。
周恒就像个物品一样,被商人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而造成这一切的,所谓的“商人”是他的至亲之人,多可笑,多讽刺。
上京城谁人不知,端亲王喜男风,好男色,有断袖之癖。
能在心狠手辣的陆子业手里活到今日,一是他周恒有本事,二是陆子业真心喜欢他。
陆子业叹了口气,“算了,本王总有办法让你说出来。”
还没等周恒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时,周恒就已经被陆子业抗在了肩上,往陆子业的卧房走去。
周恒瞬间明白了陆子业想做什么,在做无畏的挣扎,待会陆子业恐怕又要多折磨他几分。
待陆子业将周恒摔到床榻上时,周恒的泪落的恰到好处,染红了周恒的眼角。
陆子业似是心软似是大发慈悲般,柔声道:“今晚我会轻些,受不住你可以抓我,也可以叫出声。”
……
寅时,陆宴竹终于睡下,裴翊也趴在床榻边进入了梦乡。
陆宴竹睡的很安稳,大概是知道有人想让自己活下去,有人信自己。
这若大的上京城,终于有人坚定的选择了陆宴竹。
周恒再次醒来已经是巳时,身旁的人早早便离开了。
周恒的嗓子已经哑道说不出话来,好在守在门外的婢女是个机灵的,听到点动静便推门而入。
“您的嗓子又哑了是吗?”芝玉问道。
周恒点了点头,看向芝玉似在问:王爷呢。
芝玉瞬间心领神会,“王爷在前厅,您的早膳在厨房里温着呢。”
周恒点了点头,任由着芝玉给他梳洗打扮。
周恒用过早膳,得知陆子业去了书房,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书房候着。
陆子业特意分付过,要好生照看着周恒。
“周恒见过王爷。”周恒声音沙哑道。
陆子业愣了愣,随后给周恒倒了杯热茶。
陆子业静静的看着周恒,“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惩罚会比这次重,你的目光,只能看本王。”
“是,奴谨记。”周恒道。
陆子业似乎心情极好,挥了挥手,“今日不用你伺候了,晚上等我就行。”
周恒行礼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何人。”周恒压低了声音道。
“您还是真是聪明,我是二殿下安排的人。”来人自爆道,此人正是裴翊的死士。
陆宴竹用起裴翊的人,也是得心应手。
裴翊给陆宴竹明里留两人,暗里又留了两人。
既然府里出了他人的眼线,那么来找周恒的人,便从临安还成了亦星。
倒不是陆宴竹不信临安,裴翊提醒陆宴竹谨慎一下,陆宴竹觉得有道理,便听了裴翊的话,将此事交给了亦星。
“二殿下?”周恒挑了挑眉。“二殿下找我做什么?”
“二殿下说想和您合作,您要做的就是除掉端亲王,倒时二殿下会祝您假死脱身然后留在二殿下身边。”亦星看着周恒的眼睛道。
他赌周恒一定会答应。
“就除掉陆子业这么简单?”周恒疑惑道。
“当然。”亦星道。
“烂摊子谁来收拾?”周恒问道。
“自然是我们殿下来处理。”亦星说着拿出了一方纸包。“这是我家殿下准备的,此毒无色无味。”
“事成之后,我应当如何脱身?”周恒看着桌上的毒药问道。
“到时候殿下自会有所安排。”亦星道。“我现在的身份是您的护卫。”亦星道。
“成交。”周恒笑了笑。
亦星就知道他赌对了,他从见到周恒的第一眼,就知道周恒会同意,因为没有人比周恒更恨陆子业。
恰巧这时芝玉敲了敲房门道:“亦星,你排查完了吗?别吓到他了。”
“查完了,我马上就出去。”亦星道。
亦星看了眼周恒,随后出了屋子。
二皇子府。
陆宴竹吹了吹杯中茶,冷冷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
祝桑在陆宴竹身旁,冷眼看着两人,温祁将汤婆递给陆宴竹。
陆宴竹喝了口茶,冷冷道:“打。”
祝桑从腰间抽一节软鞭来,随手扔给了温祁。
祝桑的软鞭,是温祁特意找人打造的,精巧无比,手柄处坠了红宝石的坠子,鞭身泛着金光,掺了金线。
“这鞭子,我用了特制的药水泡过,打在身上,伤口无法愈合,只能血尽而亡。”温祁笑的阴鸷。
“温祁,别给吓死了,吓死就没意思了。”祝桑看了眼发抖的两人,满不在意的笑了笑。
“祝桑,你说要不要把他们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温祁的话未落,祝桑接下话茬道。
“你又想去喂狗了?”祝桑抱臂来到温祁身边,嗤笑道。
闻言,跪在地上的两人抖的更厉害了,“依我看,剁碎了包成饺子,给他们主子送去。”陆宴竹轻笑道。
“殿下好主意。”祝桑拍了拍手夸道。
“别别别,我说,我说。”其中一人忍不住道。
陆宴竹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是,我是四殿下派来的人,二殿下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四殿下。”陆宴竹笑出声。
“温祁,祝桑,拔了他俩的舌头,将两人扔出去喂狗,在把两人的舌头给四殿下送过去。”陆宴竹说完将手中的杯子砸向跪下在地上的两人。
“殿下因何发这么大的脾气?”裴翊怀中抱着剑走入府中。
裴翊回府换了身衣服,换了身黑袍,掺了金线。
陆宴竹则是白袍掺银线。
二人站一起活像黑白无常。
“温祁,祝桑还愣着做什么,还按殿下的意思来?”裴翊笑笑,将怀里的蜜饯递给陆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