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真冷血。】闻书回复了这句后就没有再管手机。
白玉铖发来的话,对闻书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他只是越发觉得身体难受起来。
他不想跪在蒲团上。
本来他想着初到这个世界,原身又没有背景,他今天吃点亏也没什么。
可身体的不舒适和白玉铖发来的信息却刺激得他心情烦躁,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跪这个已死之人的牌位。
他甚至小声嘟囔:“你要是真有良心就给你爸爸托个梦,我可是无妄之灾。”
可他哪里能真的靠一个死人?人死如灯灭,他可没有那样的封建思想。
他动了动腿,准备改个姿势盘腿坐下,然后再和白玉铖联系联系感情,让白玉铖把自己捞出去。
哪知道跪久了腿已经麻了,他动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有无数根细细密密的针扎在他的腿上,痛得他轻呼一声,身体下意识歪斜,好不容易手肘撑住了身体,骨头搁在地板上,又痛得他痛呼出声。
监控里忽然传来的声音,引起了白玉铖的注意。
他抬头看向监控画面,正看到闻书险些跌倒的样子,他也听到了闻书的手肘搁在地板上咚的一声,以及闻书的痛呼。
那声音轻轻细细的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压抑,就和那天晚上某些声音有□□成的相似。
白玉铖沉下脸,起身下楼。
沉闷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到客厅,还未睡觉的管家在自己房间听到门外依稀传来的脚步声,立刻起身开门来到客厅。
他看着出现在客厅的白玉铖有些意外:“少爷还没睡吗?”
白玉铖沉着脸,将自己的手机展示给管家看:“帮我找一台备用机。”
管家看到手机上的摔痕,心里一紧,心想这是谁又惹白玉铖生气了。
他去一楼的小库房拿了一台备用手机给白玉铖,正准备帮白玉铖换卡导入数据,白玉铖接过手机:“我自己来,你去祠堂,把……闻书带出来,让他回房间休息吧。”
那声小婶他实在是叫不出口。
管家有些意外,却没有任何犹豫,起身拿起伞向着祠堂的方向而去。
白玉铖则坐在客厅,慢条斯理地将手机卡换到新手机上,再导入旧手机的数据。
客厅里安静到只能听见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阵风吹来,他甚至能够闻到雨水裹挟着森林草木的味道,这让他躁乱的心稍微平复些许。
祠堂里闻书正坐在蒲团上,用手轻轻按着发麻的小腿。
他眉宇微皱,抬眼看了看窗外。
窗外狂风乱作,吹动着树枝摇摆,在玻璃窗上投下了鬼魅的阴影。再配着这祠堂高台上放着的牌位,胆小的估计会被吓个不轻。
原著中,没有太多原主在白家生活的描写,闻书却能够大致猜测到,原主应当也是跪过这里的,肯定会被吓个半死,原主可不如自己胆子大。
正想着门外传来蹒跚的脚步声,以及雨滴落在伞布上的声音。
闻书心里一惊,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缓缓打开的大门口,闻书的眼神像是带着刺刀,看着即将出现在门口的人。
直到他看见管家出现的那一瞬间,闻书放松身上的肌肉,眼神也变得柔软又脆弱,他低着头,微微弯着脊背,一副被摧残后柔弱无助的模样。
管家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心中只道了一句造孽。
管家是知道内情的,原本要嫁过来的并不是这个孩子,而是章家那个真少爷。当时还是管家把两人的八字送到了山上,让道长算了两人是否相合,以及定下了结婚的日子。
谁知道后来八字的日期没有变,倒是变了个名字。管家又送到山上去算了一次,算出来的结果与那位真少爷的结果差不离,周先生又觉得乡下养大的章咏配不上家里的三爷,这才答应了让闻书嫁过来。
但管家看的清楚,对闻书来说,他就是被算计了。章家那个新的少爷他也见过,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管家两步走到闻书面前,抬手将他扶起来:“三先生,我扶你起来回房休息。”
闻书装作原主的样子,声音轻柔地开口说话:“是周先生不罚我了吗?”
管家说:“是大少爷让我来接你回去的,明天大少爷应该会跟周先生解释。”
闻书也猜到了,这会儿除了白玉铖,还有谁会理他?
他扶着管家的手站起身,仍旧带着麻意的双腿微微发软,险些站不住。
“麻烦管家叔叔稍微等一等,我腿有些麻,站不住。”
管家扶着闻书答应了,却觉得身边的这个人异常火热,他好像能够从闻书身上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热气。
他下意识握住了闻书被自己扶着的手,感受到掌心一阵滚烫,管家眉头微皱:“三先生发烧了吗?”
说完这话,他抬手摸了摸闻书的额头,果然一阵滚烫。
管家立刻扶着闻书,将蒲团拉到墙边,让他靠墙坐好:“三先生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人来背你。”
闻书点头听着他的脚步声匆匆离去,他又拿起手机点开白玉铖的微信:【管家叔叔说我发烧了,肯定是你那天没有清理,今天又下雨吹风,我受了凉,憋在身体里的病气一下子就冲出来了。】
传好了手机数据的白玉铖拿着新手机看着闻书新发来的信息,目光锁定在发烧两个字上。
他心里刚平静下来的躁动再次冲了出来,听见管家匆匆回来的脚步声,白玉铖站起身。
管家说:“三先生发烧了,我现在找人去把他背回来,少爷,是不是要给三先生把家庭医生请过来?”
白玉铖点头:“你去给医生打电话,我去把他背回来。”
管家只是微微一怔,便低头应了。
闻书没有想到再次出现在祠堂的人是白玉铖,他靠在墙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也不知道是衣服映衬着他的脸一片通红,还是因为发烧烧的脸发红,但他这会儿靠在墙上,柔弱的样子竟比那天晚上折腾了他一晚还要可怜。
看见白玉铖出现,闻书的眼底也没有半点光亮,那双半合着的双眼,却越是看的白玉铖心脏发紧。
白玉铖走到闻书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闻书撑着身体,趴在白玉铖背上,白玉铖只稍一用力就将他背了起来。
闻书将头搭在白玉铖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白玉铖脖颈。
白玉铖只觉得那呼吸烫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明背上的人已经病了,他心里的躁动却好似比刚才更甚。
片刻白玉铖浑身的气息往下一沉,眼底燃烧着不知道对谁的怒火,就连勾着闻书腿弯的手,也比方才多用了两分力。
他走出祠堂,将黑色的大伞塞进闻书手里:“拿好伞,别让我淋雨。”
闻书另一只手悄悄按下早就准备好的语音发送键,轻声“嗯”了一声,然后对白玉铖说:“你抱着我腿的手太用力了,弄得我好痛啊。”
他声音轻轻柔柔的,比白玉铖之前听到的不知道脆弱了多少,好似此时此刻的他当真成了易碎的花瓶,需要人细心呵护。
白玉铖却恶狠狠回应:“痛就受着。”
但他手上的力却轻了。
然后他就听见咻的一声……白玉铖甚至顿了顿脚步,声音比刚才更低:“刚刚是什么声音?”
闻书将白玉铖的脖子搂得更紧,痛得他忍不住轻呼的头轻轻蹭了蹭白玉铖的肩膀:“发微信语音的声音。”
白玉铖站在雨中不再前行,呼吸比方才粗重了不少:“难道要我问一句你才答一句吗?”
闻书难受得哼了两声:“可是我现在生病了不想说话。”
白玉铖说:“那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倒是要看看你在给谁发消息。”
闻书想了想,那也没什么不能看的,正好让白玉铖看看章咏是怎么骂他的。
他甚至主动地解锁手机,将聊天记录送到白玉铖面前,强忍着头痛睁开眼,把章咏骂他是鸭子那一条拉到屏幕中间。
白玉铖看到那条微信眉头皱得更紧,紧接着闻书胡言乱语,说他在自己怀中的那两句话进入他的视线。
白玉铖大概能够猜到他为什么会截取刚才那两句对话发给章咏。
一时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好像揣着一颗核弹,随时都会爆炸。
最终靠在他脖子上的滚烫额头将他心里所有的怒火都压了下去,白玉铖再次背着闻书向别墅走去。
电话那头的章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闻书的消息,精神已经快分裂了。
他一边觉得是闻书给不出证据,也不知道该怎么编造,所以才不回复自己。可一边又在想,难道此时此刻闻书真的在白玉铖的怀里,两人正亲密无间,所以没有时间回复自己……
他一会儿满怀希望,一会儿又心中充满愤怒,已经在床上躺不住,起身在卧室走来走去地转圈,恨不得立刻飞到白家,将闻书找出来揍一顿。
此时此刻他竟有些后悔,闻书都能这么不要脸,他当初为什么要在意那层根本落不到实处的婚姻关系?正如闻书所说,嫁到白家,才有更多的机会和白玉铖接触。
就在这时,他手机收到了新消息。
章咏几乎是颤抖着手解锁手机,点开闻书发来的新语音。
当他听见白玉铖的声音时,他的全世界便在此刻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