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鸿杰登基为新王,号大宣,八王子风靖州封为靖王,赐王府,在京辅政,很早以前,风靖州也已经是风鸿杰的人了,风昊天一心看中的儿子从来就没想过继承王位,一直跟风鸿杰里应外合,就连南楚突然对北靖宣战也是风鸿杰暗中授意,并许南楚永不纳贡,再不称臣的许诺。
风鸿杰步步为营,终于从一个不受宠无权无势的王子成了当今王上,无论是谁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沈琰果然如约前来接铃岚出去,官隶司并未为难,做好登记之后就将铃岚的奴籍的文书,编号牌一并交给了沈琰,从此之后铃岚就是王府的奴仆了,除了不能脱奴籍之外,一切皆可由王府做主。
沈琰带铃岚出了官隶司,马车早已在外面等候。
“上车吧,耀儿。”沈琰上前欲扶铃岚。
“别再这么叫我了。”铃岚笑笑,她还有些咳嗽,改朝换代,岳家倾覆,再也没有什么星耀公主了。
“你要去哪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冽中带着不满。
铃岚闻言浑身一颤,本来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嗯?!”来人催马向这边走来,对于铃岚的态度似乎很是不满。
“你想干什么,箫景云!”沈琰挡在了铃岚身前。
“她要跟我走!”箫景云轻笑一声,满是不屑和不以为然。
“你不要太过分,耀儿与你已无瓜葛!”沈琰握紧了拳头。
“他哥哥害死了我妻子儿子,这笔账只能让她还了。”箫景云的声音冷了下来。
“若非耀儿保你,你能活到现在,还加官进爵,你真是忘恩负义!”沈琰气的就要拔剑。
“沈琰!”铃岚一把按住沈琰的胳膊。
铃岚转过身来,景云一身宝蓝锦袍,银色贡缎披风,金冠束发,端坐于白马之上静静的看着她,如今的他被风鸿杰封为平王,掌管与南楚邦交事宜,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质子了。
“走吧,耀儿,我们不必理他!”沈琰愤声道。
“这恐怕不妥吧,沈小世子!”箫景云道。
“我已在官隶司办妥文书,耀儿现在是我成阳王府的人!”沈琰正色道。
“恐怕老王爷并不像小世子这样想。”萧景云挥挥手,侍从即刻递上一只锦盒。
“这是王上手谕,允我前来带人!”箫景云下了马,将锦盒里的文书拿出来递给沈琰。
“若是如此,咱们就去王上面前说一说!”沈琰一字一句的说道。
“何必这么麻烦,让她自己选好了!”萧景云寒着脸将手令收回锦盒中。
“你要跟谁走,选吧!”箫景云过来,伸手推开沈琰,直直的看着铃岚。
铃岚看着景云,那种痛苦感又泛滥开来,她想要哭泣,却忍住了,从此之后她都不能再哭了,没人会安慰她了。
“沈琰,你回去吧。”铃岚转头看着沈琰道,她很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耀儿,你不必委屈自己,你若不想走,谁也不能勉强你!”沈琰急道。
“她已经做了选择。”箫景云冲着沈琰扬了扬下巴。
沈琰咬紧牙关,终于没再说什么。
“走吧。”箫景云对铃岚道。
铃岚低着头,谁也没有看,向着箫景云的侍从走去,还是伤到了沈琰,她不该接受他的好意,很多时候,好意往往是伤害的开始。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孙嬷嬷带着铃岚来到她的住处,孙嬷嬷是平王府的管事嬷嬷,所有女仆人都受她管理。
铃岚看了看这位年过百半精瘦干练的妇人,点了点头。
“你的一日三餐,日常衣物都会有人送来,若是吃不惯大家伙的饭,那边有个小灶房也可以自己做,不过东西也就分例之内,好不了什么。”
“若有活计分配,会有人来知会你,如若无事你就自己安排吧。”
“你是官奴,按律是没有月钱的,不过若是王爷赏赐就自然另当别论了。”
“需要嘱咐的也就这些,若有什么事情,你可告知送饭的丫头转达于我。”
“多谢嬷嬷叮嘱。”孙嬷嬷嘱咐完,铃岚行礼道谢。
孙嬷嬷饶是久经风霜此刻也难免感慨,前朝的星耀公主,岳家嫡女是何等高贵,寻常贵族都只能远远瞩目,更遑论尔等,如今却获罪入了奴籍,人生际遇真是一言难尽。
院子很小,但也有一间正房一间厢房,东南角还真的有间小灶房,屋子陈设简单,但东西齐全,被褥也都换洗过了,晚些时候,唤作香云的小丫头送来了衣物和饭食,又跟她讲了些日常之事,比如去哪里取水,府里的大体布置,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
三天之后铃岚就让香云转告孙嬷嬷,她以后自己做饭,不用再劳烦差人送一日三餐了,她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丫头们的餐食更不可能合口味,总是剩饭又不好。
孙嬷嬷听了香云的禀报,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再让香云送饭,而是派小厮定时送去食材,米面每半个月送一次,青菜会当天送去,丫头按分例一个月可分一斤猪肉,六个鸡蛋,逢年过节,府里有喜庆事的时候也可有些鸡鸭鱼之类,但这些都是不在分例之内的。
铃岚把肉腌制成腊肉挂在院子里风干,之前跟荆□□的厨艺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她吃得很少,有的时候一天也就煮一点白粥。
白天她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或打扫或收拾,自从来了平王府,孙嬷嬷还没有给她安排过什么活计,有的时候夜深人静,她会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在附近走走,或者在小花园里坐一会。
迄今为止,铃岚都还不知道王府的全貌,只知道自己的小院子外面是小花园和连廊,再往外的路上会有侍卫来回巡逻,顺着花园和连廊往北去是仆人们平时取水的地方,旁边的一排屋子是灶房和仆人们用餐的地方。
铃岚一般都是清晨天还不亮的时候去取水,或者天黑了之后再去,一般旁的仆人见到她最多也就是好奇的多看两眼。
入府也有月余,铃岚再没见过景云,但铃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景云都知道,也许此刻,她坐在深夜无人的花园中,景云就在某处看着她。
时移世易,如今两人身份对调,景云却不会像自己当初对他那样对待自己,虽然景云说要她入府是替哥哥还债的,铃岚却不相信景云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即便如此两人也难以走出困局,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相见,也许景云只是见不得自己舒心吧。
也不知道灵叶怎么样了,铃岚抬头看着隐在夜色中的月亮,轻轻的叹了口气,景云很好,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灵叶,应该已经去往西边了吧,若说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灵叶了,可是如今似乎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了。
铃岚开始思考人为什么而活,她所期待的爱情已经面目全非了,她的双亲兄嫂,她的家族都在政变中倾覆了,她也无所牵挂了,她还为什么活着,似乎已经没有理由了,她也不想活了,历历往事,犹如利刃,片刻不停的割着她的心,可是,她也不会去寻死。
纵使长夜漫漫,她也不会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