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Love[93line] 第223章 深雪

关于要在这里玩几天、这几天里做什么，其实两人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划。吃完晚饭后闵玧其去洗碗，闵千结打电话给房东问客厅里的投影仪要怎么用。他随便找了一部没看过的电影，拖了一个软沙发，回卧室去拿了一床绒毯。

“第一个春节我们就是这么过的，”闵玧其找了块干净的洗碗帕把碗盘擦干，“我第一次见你哭成那样。”

闵千结跪在软沙发上伸手去够垫子：“要不要再看一次？”

闵玧其愣了一下：“现在吗？你等一下。”

他把碗碟急匆匆地收好，挤进沙发里坐着，连靠枕带闵千结一起抱住。

闵千结莫名其妙：“你先让我把手机拿过来。”

闵玧其不想放开：“就这样，哭不出来我帮你。”

“……”闵千结抓着靠背跪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是说，要不要再看一次，死亡圣器。”

“行啊，”他一边笑一边蹭闵千结的腰，“我都想看。”

闵千结掰开他的手去拿手机：“你这会儿脸皮又厚了。”

“没见过你情绪那么外露的样子，”闵玧其去牵他的手，“当时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原来还有人能哭得那么好看，连眼泪都在闪光。”

“……”

闵千结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你正常一点。”

“我说真的。”闵玧其插进指缝十指紧扣，“那时才十多岁，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每一眼都特别深刻。”

“嗯，好，我知道了，”闵千结牙齿都开始发酸，“你现在见过了，能不说了吗？”

“不能，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了。”闵玧其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你坐过来，听我说嘛。”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闵千结扔下手机，认命地坐过去跟他挤在一个小沙发里。

“哭也好，笑也好，每次你情绪外露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漂亮。上学的时候每一次老师点你起来发言同学们都要笑，我骗你说是发音不标准，其实不是。”闵玧其把另一半毯子搭在闵千结身上，“因为对很多人来说，那是不多的可以光明正大看你的机会。”

闵千结沉默一会儿：“……要不我哭给你看吧。”

闵玧其不理他：“后来也是，每次年末镜头扫到你好多人都会转过头来看，跟上学时一模一样。”

闵千结觉得他纯属想得太多，干坐几个小时大家一样无聊：“我也会看。”

闵玧其嗤了一声：“你是看热闹，别人是看你。”

闵千结不跟他争这个，闭上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是不是不信？”闵玧其威胁地用手臂去勒他脖子，“不信的话你现在打电话去问珍哥和金南俊，再不信问朴智旻田柾国也行，问问他们都替你挡过多少人。”

闵千结被弄得有些痒，靠着他的手臂笑：“懒得问，你挡过多少？”

闵玧其：“我现在给你数？”

“照你的标准，全世界就此刻的你最安全，”沙发太小，闵千结坐不直就干脆靠在他身上，“我帮你数，第一，二十三岁的闵玧其。”

“第二，张问渔算不算？去杭州那几天你都快用眼神把他扎成刺猬了。”

“第三——”

闵玧其咬着牙打断他：“再往下说一个我现在就——”

闵千结转过头看着闵玧其，眼睫往下一撇，泪水就落下来了。

闵玧其半途消音。

闵千结就那么看着他：“我想看电影了。”

“……看，你看，我不说了，”闵玧其有些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我给你放？”

闵千结弯了弯眼睛。

闵玧其被他笑得心慌。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过了半天闵玧其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闵千结扯着袖子把泪痕擦了：“你不是挺会说吗？”

闵玧其仿佛被锯了嘴。

“你自己要看的，”闵千结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说话。”

闵玧其咬了咬舌缘，指着自己的左眼：“……这里比另外一边爱哭。”

闵千结不太能听懂，感觉自己的韩文水平倒退回五年前。

“……你每次哭都是这里，”闵玧其感觉自己都分不清左右了，反应了半天才继续道，“左眼先湿。”

“……”

闵千结彻底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这个气氛暧昧过头了，他甚至有点想跑。闵玧其也说不下去了，捂住嘴手动消音，额头抵上膝盖生怕自己再说点什么出来。

仿佛场景重叠时光也会倒退，每次回想都会后悔当时没抱住他的人十年后也没敢伸手。投影好像出了问题，光线明明灭灭却没有一点声音，天地间静得可以听见窗外的落雪。

只有交扣的手好像忘了松开，那是十年前不懂也不敢的。

第一次见他哭是偷看的，闵玧其记到了现在。他把脸贴在冰凉的膝盖上，闭上眼都是刚刚他看着他落泪的样子。

离得那么近。

明明更近的也不是没看过，那些眼泪比这一次更真实，灼烫的、疼痛的、不舍的，自己有很多办法让他哭。

闵玧其觉得自己有病，占有了又迷恋求不得，真得不能再真的时候又在想假的他也认了。

他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很认真地喊他的名字：“闵千结。”

闵千结转过头，闵玧其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当年他的眼睛不是这样的。墨色清透，干净得一眼见底，不会让人看着就想落泪。

他们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岁月在人身上写写画画，突然在某一瞬停下翻回扉页，那一瞬间仿佛又读完了所有章节。

他太了解他，所以不是走马观花，而是每一行字都清晰如昨天。

他想起长椅上的初见。

他编过很多解释，掩饰修改添补，真真假假地骗了很多人，却瞒不住多年后旁观的自己。

惊鸿一面。

“这是还给我的吗？”

直到闵千结伸手帮他擦眼泪，闵玧其才尝到自己满嘴的苦涩。

他当年什么都不懂，看他流泪的时候连拥抱都不敢，却想着那么漂亮的人落下的眼泪，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是咸涩的味道。

太遥远了。

“嗯，”闵玧其看着他笑，“对不起，骗你哭了那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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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