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闲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终有回响

乔曦刚带着二喜从后门出来就碰见了送书回来的小虎和小茂。他们的年纪跟二喜差不多大，都是上京的孤儿，幸得一众善人资助才得以长大，如今也都在书局帮工。只见小虎推着一个木质推车，小茂正拿着一个小册子向他提问。

二喜惊喜地上前打招呼，二人见了，也赶忙向乔曦行礼。乔曦是跟王姨一样的好人，少年们眼中满是尊敬。

乔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只是捐了些钱财，未曾像王姨一般亲力亲为。为了缓解这股“尴尬”，她转而问起了小茂手中的册子。

“回乔小姐，这是书局先生给的字帖，我们兄弟二人最近在识字。”小茂恭敬地答道。

乔曦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一旁的二喜听着也很高兴，这几年她跟着乔曦也学了不少，随手拿过册子，开口道：“让我看看你俩都学了什么。”

“学得可多了。”小虎说这就秀起了最近刻苦练习的成果。二喜不甘示弱，二人打打闹闹地吵了起来。

见二喜难得有十三四岁少女的活泼，乔曦也就由着她去了。一旁的小茂却连连向自己的恩人赔礼，拉着小虎进了书局。

乔曦见状，不免笑道：“小茂的性子真是沉稳。”

二喜闻言却低下了头。小茂与他们这些没爹娘的孩子不一样，他是家道中落被卖来上京的，若不是命运不济，此刻也应是一个翩翩少年。想到这，二喜不禁感慨道：“若是能早读书，我相信小茂哥肯定是个人才。”

这话意外刺痛了乔曦，若是朝露能早读书，明事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然而，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回到乔府后，她马不停蹄地开始帮着秦婉改稿。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京中志异》终在年关前完成。乔明朗找了一间相熟的书坊在年后版印。开工之前，乔明远特意带着乔曦前去拜访。兄妹两刚下车，就见方思渺带着仆从等在了门口。也是在这一刻，乔曦才知道这里竟是自家师兄的书坊。如今做女装打扮的她很是尴尬，看着眼前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思渺见了来人也很是意外。茶楼匆匆一面后，他就去了江南，过年回来后才得知难安先生的书递到了自家书局。他本是特意来相见，没想到却会面了自己那陌生的小师妹。

一旁的乔明远也意识到了二人的“古怪”，率先开口道：“乔曦，这位是方思渺方公子，跟你一样，跟着武夫人学学问的。”

乔曦闻言赶忙彬彬有礼地打了一个招呼。方思渺也躬身示意，将人请进了屋。三人一坐定，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难安先生的事。

“在下曾与难安先生有一面之缘，不知今日他在何处？”

这个问题直切要害，乔曦心下一紧。幸而乔明远与秦婉商量过，给“难安先生”安了个老家表弟的身份，说人过年回老家去了。

方思渺听后不免有些失落。他爱书，自然也第一时间读了成稿，对《京中志异》那是手不释卷，可惜秦婉已是妇人，难安先生也没见着。他又不死心地问道：“不知难安先生何时再来上京？”

见人如此执着，乔曦竟莫名有些感动。乔明远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遮掩道：“表弟不慕名利，老家快活，怕是不会再进京了。”

这话不免让方思渺想到那一方绣帕，连连摇头，感叹自己“不逢时”。乔明远见状怕人深究，转而讲起了书稿的事。

“乔大哥放心，明朗与我相熟，这事儿我定会办妥。”方思渺保证道。

乔明远闻言点了点头，以茶代酒，跟人碰了一个。方思渺被军中的汉子的豪爽打动，连连打保票，讲起了书坊的近况。

“说起来，上京最近有股风潮，不知乔兄可知？”

乔明远摇摇头，表示愿闻其详。

方思渺笑道：“咱们大昭翻印之事屡见不鲜，为了区分，不少文人就亲自刻章，将章印在扉页，不知二位可有意向？”

乔明远闻言看向乔曦，让她拿主意。乔曦自然是知道这事儿，她早就与秦婉商议好，让随侍的二喜将印章拿了出来。

方思渺看着刻印点了点头，冲着乔曦笑道：“看来，小师妹是早有准备啊。”

“让师兄见笑了，嫂嫂不便出门，只好让小女来了。”

这话说得在理，毕竟乔明远是一介武夫，自是不如师从武明珠的乔曦懂书。方思渺叫人取来白纸和印泥，当场试了一试这印章。这种印章大多是文人题字，没想到自家小师妹拿出的印章竟是一个奇怪的图案。

“不知这印章是出自何人之意？”方思渺忍不住问道。

乔曦听后笑了笑，开口道：“让师兄见笑了，这章是难安表兄的随手画的。”

方思渺听后看着纸上的印章也笑了，这难安先生真是个奇人。

在回去的马车上，乔明远问起了印章的事。他对这些不甚了解，但是那奇怪的图案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嫂嫂的意思？”

坐在对面的乔曦俏皮地一笑，开口道：“是我的意思，写字太无趣，就随手画了一个。”

乔明远听后面露宠溺，果然自家妹妹还是个孩子，故意逗她道：“怕不是你蓄谋已久吧？”

乔曦听后做了个鬼脸，没有再回应。其实，她大哥说得也没错，自从秦婉让她负责刻章，这个图案就不停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彷佛它早就在那里，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入夜，方思渺悄悄入了程若珩的别院。程若珩自拒婚之后，就时常“生病”，现下正在城外的别院里“修养”。

方思渺来时，窈娘正端着喝光的药碗从里屋走出来。方思渺目不斜视，低头行礼后，径直走进了屋里。

此刻的程若珩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军报，虽然他称病，但新兵操练不可马虎。一旁伺候的时燕见方思渺来了，出声示意自家将军。程若珩见自己的门生深夜到访，皱起了眉头。

“思渺，你这般匆忙，可是有大事？”

方思渺不敢马虎，将手中装订好的终稿递给了时燕，认真道：“小人的书坊新得了一本成稿，里面有关于蜀地巫族的传说描写，小人拿不定主意，还请大人过目。”

尽管方思渺相信乔家的为人，对书中的内容也没有异议，但是身为大将军的人，凡事还是要谨慎。程若珩闻言很是意外，他在蜀地的那些事早就传的神乎其神，多一本戏说也并不碍事，他疑惑道：“思渺觉得是哪里不对？”

“此书是由民间传说编撰而成，对蜀巫的描写也十分客观，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方思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答道：“将军，小人有幸曾到过蜀地，这书对巫族的描写太过详细了，连那图腾都画得一丝不差。”

程若珩见人如此说，从时燕手里拿过了稿子，随手一翻就找到了那篇巫族的故事。他细细读过，最后眼神停留在了那精致的图腾上。

“这书是何人所作？”

“是乔少将军乔明远之妻与其表弟所著。”

一听写书的人是出自乔家，程若珩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乔明远是个痴情种，跟秦婉讲起这些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对巫族的事如此了解，毕竟他当年没跟着自己进山。

“明远是个直性子，怕是没想这么多，这书你先留下，过几天我让时燕给你送回去。”

方思渺闻言点了点头，没多做停留就起身回去了。而人刚走，时燕就不解地问道：“当真有那么详细？”

程若珩点点头，将书合上递给了时燕。

“你有时间看看吧，方思渺办事虽然过于谨慎，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时燕接过书点了点头，随手就翻开了第一页，瞧见那古怪的印章，顿时大惊失色。

“爷，你看这！”

元庆二十三年。

年轻的将军还是答应了蜀地大巫的条件，将大巫家中的婴儿送给了隔壁州的农户。而大巫信守承诺，在孩子被送走的当晚就带着程若珩进了山。

此时的巫族已悉数收押，所以山中甚是安静。大巫走在前，程若珩紧跟在后。本来时燕想带一队人保护，但是程若珩却拒绝了。他现在的行为有违皇命，他不愿牵连自己的手下，而且他也需要时燕策应。一旦大巫使诈又或者他本人有什么异常，时燕就要立刻杀光所有的巫族人，当然，也包括反常的自己。

二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大巫才带着程若珩来到了山中的祭台。这祭台是木头搭建的，看着有些年头了。大巫默默地走上祭台，独自开始布置起来。说是布置，不过也就是点亮祭台上的蜡烛，不过这些蜡烛的摆放位置很讲究，大巫仔仔细细地弄了很久。

等一切布置好之后，大巫让程若珩走远些，自己则站到了这些蜡烛中间。他看向远处充满疑惑的男人，郑重道：“将军一诺千金，贱民也不会辜负您。”

说完，大巫就开始奇怪地舞蹈，他边跳边振振有词地唱着。不一会儿就见风起云涌，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奔大巫而去，大巫则毫无惧色张开双臂迎接。然而，那闪电彷佛有灵性一般绕过了大巫，直接劈开了祭台。

程若珩飞身躲避但还是被祭台的碎片所伤，等他挣扎着起身时，大巫已经倒在了远处的废墟之上。程若珩赶忙上前查看，只见人满身鲜血，奄奄一息地冲他点了点头，用沾了血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号，随后人就闭眼去了。

大巫：把老婆养好了送到你面前，将军可要把握机会。

程若珩：我可以自己养！

书中的每个人都有完整的故事线哦，小虎小茂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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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终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