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闲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京中志异》

乔曦回家后就投入了对巫族故事的修正，闻余舟的事儿也落在了脑后。几日后，她找了个秦婉空闲的时间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房间。秦婉刚进屋就被书桌上堆满的手稿吸引了目光，她疑惑地看向乔曦。

“小曦儿，你这是？”

乔曦有些紧张，没有搭话，只是拿过来一沓订好的手稿塞到秦婉手里。秦婉面脸诧异，仔细翻看之下才发现那正是她故事集的第一篇。篇章中曾经难以确认的地方都做了记号，往后翻就能发现相应的“注解”。每篇“注解”都以消息来源为开头，以可信度收尾。秦婉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翻页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乔曦见人红了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开口道：“嫂嫂，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嫂嫂就是太高兴了。”秦婉捏紧手中的那一沓纸，心情复杂地看向乔曦，曾几何时抓着她衣角的小姑娘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乔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道：“嫂嫂，这都是小事儿。”

“这可不是小事儿。”秦婉边说边摇了摇头，她放下手稿，掏出怀里的手绢轻拭眼眶。

“这些，你都是如何做到的？”

乔曦没有隐瞒，将难安先生的事和盘托出，当然她省略了很多细节。她不想让秦婉有负担，毕竟这些都是她自愿做的。

尽管如此，女扮男装的事还是令秦婉大为震惊，她皱紧了眉头，关切道：“你拌男装这事儿，可有人发现？”

乔曦面露尴尬，讲起了乔明朗的“发现”。秦婉闻言放心了不少，又将绣庄和王姨的底细问了一遍，最后对着乔曦叮嘱了一番。

“曦儿，你做的事很了不起，但是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说，知道吗？”

乔曦听后郑重地点点头，她明白秦婉的担忧。她也不打算公开自己的身份，纵然她自己无所谓，乔家也受不起非议。随后，她就叫人把自己整理好的手稿按顺序搬到了秦婉的书房，直说让她留着细看。

当晚，乔明远一进门就见秦婉在书房挑灯夜读。见房里的两个孩子已经入睡，他悄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摸到佳人身后将人抱进了怀里。

“我的婉儿又在看什么？”

秦婉早就有所察觉，笑着转头看向乔明远，打趣道：“在看我的好郎君。”

二人四目相对，浓情蜜意四起，乔明远忍不住亲了一口自己的娇妻，一旁伺候的下人见状默默地退了出去。秦婉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了乔明远几下。

“别闹了，等我把这些写完。”

乔明远闻言也没有松手，拦着人看向了桌上的手稿。他自是知道秦婉的“爱好”，但是眼前这篇手稿的笔迹很是陌生，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你找来的新书？”

秦婉没说话，解开了乔明远环绕的手臂，让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她自己则起身将乔曦的手稿推到人面前，讲起了前因后果。

乔明远初闻满是震惊，这几年他为官忙碌，再加上孩子的出生，让他无法像往日一样关心自家妹妹，没想到她竟然悄悄办了一件大事。而震惊之余，他对秦婉也感到了一阵愧疚。看着那双好看的瑞凤眼爬上了血丝，他拉起了秦婉的手。

“婉儿，对不起，这些本来都是我该为你做的。”

秦婉却不在意地笑了笑，乔明远不爱诗书，自是很难体会到书写者那隐秘的期待与失落。她伸出手轻拂乔明远有些懊悔的脸颊，轻声开口道：“明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乔明远看着眼前温柔的人儿，忍不住将其拥进了怀里。

“以后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被抱紧的秦婉点了点头，随后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明远，我想将这故事集版印。”

乔明远听后点了点头，这件事儿他一定做好。

不出三天，他就找来了乔明朗和乔曦商量版印的事儿。当然，他也没忘记对乔曦教育一番。一旁的乔明朗无视乔曦的“求救”，没想到转头就被自家大哥治了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而至于版印的事儿，兄妹三人则三言两语就敲定了。

在走之前，乔明远又特意叫住了乔曦，将一个设计好的书封递给了她。那书封也没什么特别，只有书名和作者，书名是《京中志异》，而作者除了秦婉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难安先生。

见自己的名字被印在书上，乔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乔明远。乔明远冲她笑着点了点头，直说都是秦婉的意思。得知这个好消息的当天，乔曦就直奔武宅向武明珠报喜。然而她来的不凑巧，正好碰到孙子丘带着闻余舟前来拜访。

乔曦之前也曾在武宅见过孙子丘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匆匆一面。孙子丘是军队的军师，更是文坛的中坚力量，所以乔曦并不奇怪他的拜访。然而，闻余舟的到来在她的意料之外，整个人如坐针毡，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是难安先生。好在乔曦落座没多久，孙子丘就带着人走了。二人走后，乔曦才兴奋地向武明珠讲起了《京中志异》的事。

武明珠知道后也是为乔曦高兴。

“小曦儿做的不错，为师为你感到骄傲。”

乔曦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喜滋滋地冲着夫人笑道：“等着版印了，我再第一时间拿给夫人。”

武明珠笑着点了点头，心情却很是复杂。乔曦聪慧又执着，身为女子，怕是要多有风雨。

“小曦儿，你将来想做什么？”

“将来”二字令乔曦愣在了原地，现下她只想攒钱回临州，至于往后的事儿，一切彷佛都很模糊。

武明珠见人不说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转头聊起了别的事儿。直到用过午饭后，乔曦才从武宅出来。从宅子出来坐上马车，她不禁又想起了武夫人那“无心”的提问。

她转头看向一直等在车里的二喜。

“二喜，你将来想做什么？”

二喜不知道乔曦的心思，讨巧地说：“自然是小姐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

听到这话，乔曦不禁微微一笑。如她一般的上京官家女子，最多不过再一两岁就会议亲，而婚事一定，这一生似乎也就定了。

二喜见人面色凝重，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局促地坐在一旁。回过神来的乔曦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安，看着二喜一身旧衣，来了主意。

“张叔，咱们改道去王姨的绣庄！”

张叔是乔家的老车夫，听小姐发话，就径直带人去了街市。二喜不明所以，直到乔曦叫王姨给她量体裁衣，她才明白过来，刚想拒绝就被乔曦摇了摇头。与其烦恼那不确定的事，不如给二喜做身新的冬装实在。

等量体完成，她又带人逛起了街对面的书局，想为《京中志异》的版印做些参考。然而她还没细看，就听得外面一阵喧闹。

“安乐公主凤辇，速速回避。”

二喜没见过公主的凤仪，她忍不住跑到书局门口想看个仔细，乔曦自然也跟了过去。公主身份尊贵，乔曦只远远地见过两次。不过在各类聚会中她听到了不少传言，无非是说公主骄纵任性，常常将身边的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清路的人走了好一会，安乐公主的仪仗才缓缓走来。公主此次出行是为了皇家冬祭，所以整个队伍特别严肃。安乐公主也是仪态万千地端坐在特制的凤辇上，她目不斜视，显得高贵而威严。

二喜整个人都看呆了，想到早前的传闻，忍不住问一旁的乔曦。

“小姐，公主是真的喜欢程将军吗？”

乔曦还没有开口，身后一个声音就抢了先：“不，她只是什么都喜欢天下最好的罢了。”

乔曦回头向那声音来源看去，竟然是闻余舟。他环抱双臂站在那里，言笑晏晏，一双丹凤眼格外招人。

乔曦想打个招呼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闻余舟丝毫不客气，他率先作揖，语气轻快道：“先生，别来无恙啊。”

乔曦愣愣地点了点头，尴尬地笑了笑。想到乔明朗的叮嘱，她就想拉着二喜离开，但是外面持续行进的仪仗绊住了她的脚步。

一旁的闻余舟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做了个伤心的表情。

“我就这么不招先生待见，说两句话都不愿。”

乔曦闻言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让闻公子见笑了。”

闻余舟见人终于搭话，才又笑道：“也是在下唐突，多次相见既是有缘，敢问小姐芳名？”

乔曦的内心有些挣扎，但是一瞬间她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味道，一时有些失神，愣愣地说：“小女乔曦。”

“乔曦，好名字，‘朝夕’的夕吗？”

“‘晨曦’的‘曦’，也是‘朝曦’的‘曦’。”

闻余舟听后大笑，连呼三声“好”。这怪异的举止把乔曦吓了一跳，没有多言就拉着二喜从后门走了。

大巫预言，程若珩一生必得良人“朝夕”相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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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京中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