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会让你伤他吗?”沈凛看出了楚莫辞有胁迫之意,不过他有把握,如果楚莫辞出手,自己可以将他瞬间斩杀,楚莫辞听闻后却没有做任何动作,而是丢了一把匕首在柳叙白身前,然后将他推在地上,轻言微语道:“柳仙师,你自己动手,先断一腕吧。”柳叙白听话的向前摸索着,直到摸到那把匕首,将它握在手中,然后冲着自己的左手毫不犹豫的狠狠扎了下去,利刃穿透了他的掌心,但柳叙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琅環君!”沈凛看着柳叙白自残的行为,立刻慌张了起来,他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些不明,他不知道为什么柳叙白如此听楚莫辞的话,他恶狠狠的瞪着楚莫辞:“你用什么控制了他?”楚莫辞见沈凛怒意泛起,赶忙摆手做出一副无辜之态说道:“我可什么都没干,他是自愿的,与我无关。”
沈凛正想再往前走一步,楚莫辞用膝盖轻轻推了一下柳叙白的后背,对他说道:“柳仙师,不如再补一刀试试?”柳叙白闻言,将匕首扬起冲着胳膊又是一刀,他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任由鲜血流出,动作机械的如同被人操控的木偶。
“别,我不过去,你让他别伤害自己。”沈凛见此立马停止了前进,继而向楚莫辞说了软话,楚莫辞见沈凛难得的向他低头,心中居然生出一丝得意,沈凛愤愤的咬着牙,“说,你勾结神域到底是想要什么?”
“没想要什么,只是神域刚好也想要柳叙白死罢了,既然目的一致,与神域合作也无妨。”楚莫辞看了一眼还在与三人争斗的风战,然后叹着气道:“为了迎这位神域的令使前来,打通寒鸦隧境可是费了不少心力,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商瓷,在北境他可一刻都不敢松懈。”
商瓷居然帮着楚莫辞打通了去往神域的通道?沈凛震惊,没想到将他发配去了远处居然还能让他折腾起风浪,“你是疯了吗?”魔宗北境与神域相连接,此地名为寒鸦隧境,但是神魔灾变后,隧境两端便被两界各自封印起来,以防再起争端,如今楚莫辞私自打通寒鸦隧境的做法等同是向神域宣战。
“我没疯,是你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寒濯,你是魔尊,向神域夺回我们该有的一切是你的责任。”楚莫辞淡淡说道,他指着瘫坐在地上的柳叙白“你不就是听信了他的话所以放弃抵抗了吗?如今我就用他给你祭旗,这一战你非打不可。”他嘴角缓缓上扬,然后捏着柳叙白的下颌,将他的脸转向沈凛,“当然,你不想打也可以,那就看着他死,你自己选。”
“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沈凛身上的闪耀起橙红色的光芒,若不是中间还隔着柳叙白,他现在一定让楚莫辞血溅当场,他不懂为什么楚莫辞如此执着于挑起战争,也许是因为他深受之前的魔尊影响,若自己没有遇到柳叙白,兴许也会支持以战止战的说法,楚莫辞为了让自己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竟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但是就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所以他没有办法随意做出选择。
楚莫辞见沈凛还在犹豫不决,便俯下身,将手搭在柳叙白的肩上说道:“柳仙师,赴死吧。”柳叙白闻言将匕首从胳膊中拔出,然后高高举起冲向自己的心口,他的这一动作让沈凛变了脸色。
“不要!”沈凛大惊声嘶力竭的喊道,他想要上前去阻止,他不能再看着柳叙白陷入濒死,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再让柳叙白陷入死局,那个女人说的最坏的结果就会到来。
不要,不要再来一次了。
他不能再失去柳叙白。
这一瞬间,沈凛的脑子中所有的思绪都化作虚无散去,此刻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不能让柳叙白死,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正当沈凛打算拼尽全力夺下柳叙白手中的匕首时,却发现柳叙白并没有按照指示将匕首刺进心口,匕首在距离身前一指处停了下来,他慢慢将手臂放了下来,头转向了身旁的楚莫辞,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扬起了微笑,沈凛耳边突然响起了柳叙白久违的声音。
“你在期待什么?”
柳叙白深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楚莫辞,原本应是空洞无神的双眼此刻竟灵动明澈,“期待我会听你的话,自裁于阵前?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柳叙白突然的话语让沈凛和楚莫辞都为之一愣,似乎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之间开口说话,只见柳叙白将手按在楚莫辞的后颈将他推至身前,匕首抵在楚莫辞的喉间,“明知道我最讨厌被威胁,居然还蠢到拿含光境的事情胁迫我?”
“你怎么……”楚莫辞双眼睁大,柳叙白现在所有的行为都不曾在他的设想中,柳叙白笑容灿烂,他抬眉看着楚莫辞惊慌无助的样子说道:“你知道威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吗?我能有现在的状态全都拜你所赐,若不是你与我旧事重提,我还真不一定会走到这一步。”
“我是不能掩盖曾经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可以让知道的人闭嘴。”柳叙白贴着他的耳畔轻声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狠绝时刻,他将匕首一横,硬生生的将楚莫辞的喉管切断,一瞬间喷涌的血水沾湿了他的白衣,楚莫辞捂着脖子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倒下,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此刻血流急速的涌入气管,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
柳叙白把握着分寸,这一刀只会让楚莫辞如自己一样失语,并不会致命,不过暂时的失血应该会让他安静一阵,他看着远处还在与宛郁蓝城等人纠缠的风战,缓缓起身向那边走去,眼睛中的白金之色泛起,他单手催动本源之力,将一直贮存在沈凛身上的扶光剑召回,扶光剑从沈凛的身上飞出,旋绕半圈后稳稳落入了柳叙白手中。
柳叙白提剑上前,单手挽出一个剑花,剑气瞬间将风战引出的飓风破开,风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身形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扶光剑意,他心道不好,一口鲜血随即喷出,他看着眼前一步一步逼近的柳叙白,如同见了鬼魅一般,“你不是……”
“我不是应该半死不活了吗?那位东主是这样告诉你的吧?”柳叙白拖着扶光剑,剑尖在地上摩擦出白色的火花,“风知还门下居然还出了你这样的叛徒,我替他清理门户,想来他应该也不会怪罪。”
“神君……我只是奉命而来,并没有……”风战哆哆嗦嗦的说着,他原本只是奉命要将柳叙白的尸身带回神域,根本没想到柳叙白居然并不是情报中说的那样虚弱不堪,他更没想到楚莫辞居然也失手了。
“没有什么?私自从寒鸦隧境来到此间就已经是死罪,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柳叙白将扶光剑搭在他的肩上,眼中的冰冷令风战不寒而栗,这眼神他在熟悉不过,那是蓝澈刑处犯人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神态,如今柳叙白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就说明他现在动了杀念。
“我是有罪,但我仍肩负着守护神域的责任,由不得你们这帮乱世坏道的叛徒为所欲为。”柳叙白义正言辞,说完就将搭在风战肩上的剑向他的脖子移了一分,“我真是容你们容太久了,逼我逼到这个程度,既然想与我算旧账,那就好好算算。”
“神君,一切都是东主的主意,我等真的没有参与……”风战话还未说完,柳叙白就将扶光剑穿透了他的喉咙,他将长剑拔出,挥手甩去剑身上的血珠,然后单手虚抓,将隐藏在周边的甲兵尽数抓取到身前,他歪头看着剩余瑟瑟发抖的甲兵轻笑道“说点有用的,兴许能让你们活命。”
“禀……禀神君,我等确实不知道东主的身份,我等身份低微,是不能……”柳叙白没有等这个甲兵讲完,指间一道灵力击出将他打到身形俱灭,剩下的甲兵立刻跪地求饶,其中一个跪爬到柳叙白身前,央求道:“禀神君,我们虽然不知道东主的身份,但是密函是从神庭发出的,其他的我们真是一概不知。”
“滚回神域,告诉你的东主,如果他容不下我,我就重回神域找他好好清算清算。”柳叙白收了剑,甲兵听完如同大赦,连滚带爬的逃窜而去。
一旁的宛郁蓝城等人也被柳叙白这雷霆手段震惊到了,他们何时见过柳叙白如此冷澈,神域令使说杀便杀,对方甚至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平日一向温润如玉,没想到竟也有如此狠绝无情的时候,他的眼神终自带着俯视众生的高傲,被他扫视到的人皆会寒意入骨战栗不止,不由得想要臣服。
“琅環君?”沈凛看着眼前的一切仿若置身梦境,眼前的柳叙白与之前的蓝澈的身影开始重叠,这幅冷峻的姿态旁人不曾见过,但他却十分熟悉,是他,是那个站在寒山之巅俾睨天下的人。
柳叙白收起了气势,眼神也温柔了下来,转身向沈凛回以一个微笑:“何事?寒濯。”沈凛快步上前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势,却发觉原本的匕首刺伤的部分竟然都已经愈合,竟连一个伤疤都没留下。
“你怎的突然可以说话了?”沈凛诧异的询问道,他的手抚上柳叙白的肩膀,发觉原本受损的肩骨此刻竟也复原,是那颗灵药的作用吗?还没等沈凛细想,柳叙白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柔声道:“康复了有些日子了,原本是想设局让幕后之人现身,所以假装身体欠佳,但没想到那个东主居然用楚莫辞当替身,操控他做了这些。”说完他还不忘安慰沈凛:“让你担心了,抱歉。”
沈凛此刻哪里还有怨气,方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柳叙白了,真正触碰到柳叙白的手的一瞬间,他才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什么对错是非都不及柳叙白活着重要,他将柳叙白紧紧抱在怀中,柳叙白真的恢复如初的站在自己面前。
宛郁蓝城和广晴然虽然非常想上前看看柳叙白的情况,一夜之间的恢复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两次,这对于任何一个医者来说都是不可放过的研究对象,但是看沈凛死抱着不放手,他们也不好上去将二人分开,他们看向将离,将离摊手耸肩,一脸已经习惯了的样子,三人一起叹了口气只能带着重伤的楚莫辞先离开此地,等他们晚点回来再细细过问。